第三十二章 地精
那東西不像是動物的皮毛,倒像是人的頭髮!
我嚇的把手猛抽回來,回頭一看,但見在草叢底部,果真有一團黑乎乎的頭髮,明顯就是女人的長發,只是這些頭髮並不零散,而是聚簇在了一起,像是有什麼東西固定住根部似的。
我嚇的心臟狂跳,咽了口吐沫,撿起一根兒木棍兒小心的去撥弄那撮頭髮的根部,碰觸到了堅硬的東西,輕輕一扒拉,瞬間沒嚇的吐血!
但見那是一塊兒揭了蓋兒的頭蓋骨,有罐頭瓶兒蓋兒那麼大,凹陷的內部滿是醬紫色乾涸的血管兒,幾隻白蛆還在裡面兒爬著……
我嚇瘋了!我.操他媽的,這…這是誰死在這兒了?
腦子裡登時就有了無數種可怕的猜想,這裡美庄十一大隊不是光殺男人嗎?怎麼連女人也殺?這罐頭瓶兒蓋兒大的頭蓋骨,明明就是一個被害女子的!腦漿子都被嘬乾淨了!
無限的恐懼瀰漫在心頭,我顫抖的僵在了原地,時間,時間,時間你走快一點好嗎?我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啊哈!嗆忒忒,嗆忒忒……」
那吃飽喝足的花旦大白毛兒站在棺材板子上又唱了起來,那傻逼兄弟的屍骨現在蕩然無存,只能看見棺材板子上血漬拉忽的一片。
我已經徹底傻了,身子僵成了一坨臘肉,我蹲在地上忍受著這無盡恐懼的給我帶來的精神折磨。
然而此時,在廟宇右邊兒不遠處的草叢裡,突然亮起了紅幽幽的光亮來。我眨眨眼睛仔細看去,那竟是紅燈籠的光!
是胖子!胖子沒有走,他在廟宇右邊兒點起了紅燈籠!看來他是要跟這些逼玩意兒動手了!
我心裡驟然升起了希望,緊張的看著那紅燈籠,又瞟了瞟花旦白毛這邊兒看它有什麼反應沒?
花旦大白毛兒站在棺材板子上停止了吟唱,臉兒轉向了紅燈籠的方向,其他的黃毛兒小畜生們也一個個的站起身子直直的看向那邊兒。
胖子在搞什麼鬼?我心裡愈發的緊張起來。
突然,那花旦白毛兒縱身一躍,帶著黃毛兒畜生們向那紅燈籠的方向迅速衝去,那大白毛兒的動作極為迅速,女人的怪臉翻愣著,活脫脫像個吊死鬼兒。
很快紅燈籠晃動了起來,但是沒有移動,像是有很多東西圍著它撞碰,與此同時,那個方向傳來了畜生們嘰嘰喳喳的叫聲,像是極為興奮的樣子。
人有時候會毫無邏輯的瞎想,我見那邊兒也沒有打鬥的聲音,腦子裡也不知道咋了突然閃出了一個可怕的場面,胖子脫了個精光,直直的躺在地上,就跟日本的女體盛一樣等著那群畜生們的光臨,不僅如此,胖子也自摸了起來,而且還是女人的那種自摸……
去他媽的,我想啥呢?我使勁搖晃搖晃腦袋,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來。
燈籠晃動的愈發劇烈,然後直接熄滅了,畜生的們的叫聲喳喳叫個沒完,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
四下里又變的一片黑暗,只有月光照在大地上,而且隨著夜越來越深了,月亮也開始朦朧了起來,不似剛才那般明亮,完全變成了那種毛邊兒月亮!
漸漸的,畜生們的叫聲停止了,好像一個個都躲起來了,周遭瞬間安靜了不少,只能看見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還停放在廟門前……
我雙拳緊握,此時我好後悔來的時候沒有拎上那把菜刀,當時被車後視鏡兒里的白影兒嚇壞了,把菜刀給忘拿了。
我摸了摸冰冷的酒精瓶子,內心一陣無助的茫然。
這個時候,我看見前方的草叢裡站起了個黑影兒,這次我沒有認錯,正是胖子!那寬厚的肩膀兒,肥碩的身軀,太容易辨認了。
胖子大搖大擺的向我走過來,一邊走,一邊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
我見胖子無所忌憚的直起身向我走了過來,心中疑惑之餘,想的是那些怪物難不成都回去了?還是被他消滅了?
「誒呀我靠!這逼地方兒,操他媽的!」胖子嘴裡罵罵咧咧的,但是看他的表情明顯比剛才輕鬆不少。
「大哥,」我膽怯的叫了他一聲,看見了胖子,我重新燃起了希望,麻痹的,剛才真把我給嚇死了!
「怎麼樣?兄弟,剛才夠涼快兒吧,」胖子沖我一臉壞笑。
我眨眨眼睛咽了口吐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好了,咱們去收拾戰場吧!把東西都帶上!」
胖子說罷,轉身又向他來時的方向返回了過去。
我嚇的腿肚子轉筋,麻痹的,那裡有妖怪,我…我過去沒事兒嗎?這胖子是真胖子假胖子,不會是妖精變化出來的吧?
不過事已至此,我想再多也沒有用,只得拎著塑料袋子跟著胖子往剛才紅燈籠亮的方向走。
走近一看,我瞬間驚呆了,但見滿地都是那些東倒西歪的黃毛兒小畜生,一個個口吐白沫好像是中了毒的樣子,而那個花旦臉兒的大白毛兒,也是四個爪子收縮勾勾著,仰著躺在地上,那一張血紅的女人嘴張張著,兩顆兒白森森的小牙顫兒往外凸凸著,眼珠子圓瞪,面孔扭曲,就像是女人發瘋時那猙獰扭曲的臉!
我嚇的連連放了兩個屁,躲在了胖子身後,渾身顫抖的偷偷往前瞅。
剛才躲的遠,沒看清,現在再仔細看時,那傢伙猙獰的面孔更加的恐怖駭人,那一刻我感覺我對女性都產生了心理陰影了。
「大哥這些都是啥雞.巴玩意兒?」我渾身哆嗦的問道。
胖子咳嗽一聲兒:「屎黃的是黃鼠狼子,白毛兒的是地觀音!」
「啊?地觀音!?」
我第一次聽說這詭異的名字,趙忠祥老師在《動物世界》里也沒有講過這種動物啊?他的聲音還猶在耳畔:「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去他媽的我腦子裡想啥呢!
胖子清了清嗓子道:「這種生物學名兒叫雪虠,是一種極為稀有的動物,棲息地多為河谷、土坡、沼澤和墳墓中,喜陰,經常藏於地下,爪齒鋒利善於刨洞,連石頭板子都能摳開,喜歡佔據一些墓穴安家,性情殘忍狡猾,因面容酷似女子而得名地觀音,又名地狼!地娘!」
聽完胖子極為專業的講述,我呆愣住了,我靠!胖大哥的學問如此淵博,簡直完爆中央電視台那些說評書的。
胖子說完后,眉頭又皺了起來,像是在疑惑,他沉吟片刻后道:「不過在華北平原發現這種東西確實比較稀奇,這種生物一般存在於藏區雪山附近,在我國東北地區也有分佈,而且你看,這傢伙兒的個頭實在是太大了,簡直就像是條狗,正常的地觀音只有半米長,這個足足有八十公分!」
「大…大哥!您一會兒再科普我,它是妖精啊!」我顫抖的說道。
「哦,我把這茬兒忘了,對了,帶煙沒?」胖子想我做出了要煙的手勢。
我趕緊一摸褲兜掏出了香煙給胖子點上了一根兒,自己也點上了一根兒。
胖子狠狠的抽了一口,咧嘴笑了,猛的一拍我的肩膀道:「怎麼樣?兄弟,一場刺激后再抽根兒煙,是不是感覺特別爽!」
我叼著煙欲哭無淚,他說的也確實是實話,麻痹的現在抽了一口煙,感覺情緒好多了。
「大哥,這地觀音怎麼這麼邪性,居然長了張女人的臉,我還以為是妖精變化出來的!」我膽怯的問道。
胖大哥叼著煙笑道:「也不能說它長了張女人的臉,只是模樣有些類似罷了,不過這個地觀音可是成氣候了,麻痹的!活的年歲太大,越來越像人了,居然學會唱戲了!」
聽胖子這麼說,我心中叫苦不迭,唱戲算什麼,我們家那個梅姐連上網都會。
說罷,胖子把背著的挎包兒摘了下來,從裡面兒翻出了一捆兒細繩子,繩子的末頭兒是一個彎彎的鐵鉤子。
他戴上一個膠皮手套,蹲下身子,用鐵鉤子捅進一隻黃鼠狼的眼睛里,「撲」的一下,眼球兒被扎出血,鉤子帶彎兒,從左眼進去,他用力一挑,鉤子尖兒從右眼扎了出來。
我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這大哥的手法真可夠殘忍的!這些畜生都死了,這又是怎麼個說法兒呢?
胖子一個接著一個,穿針引線般的把幾十條黃鼠狼全都串了起來,連成一串兒,讓人看的觸目驚心!
最後他走到那個地觀音跟前兒,從挎包兒里掏出一把軍用匕首來,在那個東西腦門子上一劃,我才看清楚咋回事兒!頓時嚇的心又是一抽。
原來那地觀音的腦袋根本就不是純粹的女人頭,它只是額頭以下部分是很像女人的瓜子臉,額頭以上的部分純粹就是用一塊兒死人的頭蓋骨裝飾蓋上的,還專門兒梳妝成了青衣花旦的頭飾,胖子用軍用匕首撥弄開那頭蓋骨后,兩隻又直又長的耳朵露了出來。
我嚇的渾身一哆嗦,麻痹的,剛才在草叢旁就見到一塊兒罐頭瓶兒蓋兒大的死人頭骨碎片兒,想來是沒有加工好的失敗品!
胖子蹲著忙活了大半天,累的不行,喘著粗氣說道:「兄弟,看見這逼玩意兒的爪子沒,這東西雖小,但爪子是最鋒利的,石頭板子都能摳開!」
說罷,胖子讓我拎著那一大串兒黃鼠狼子,自己則拎著那地觀音的兩隻耳朵,向那詭異可怕的廟宇前走去。
見胖子走了,我不敢耽擱,連忙拖拽著這連成串兒的幾十個黃鼠狼子向廟宇前移動。
此時我心中還有一系列恐懼的疑團沒有解開,那黑漆漆的大棺材里裝的是究竟什麼?這東西怎麼自己爬出來了?還有那黑墳林剎就是那個地觀音嗎?還是另有其他可怕的東西隱藏在背後?
胖子和我現在明目張胆的在廟宇前晃悠,真的沒事兒嗎?
還有,胖子剛才是怎麼把這些鬧翻天的祖宗們給降伏住的?我心裡很亂,但是眼下也沒工夫去細想這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胖子走到廟宇前,順手把地觀音扔在了地上,然後讓我把那些黃鼠狼子搭在地觀音的身上,堆起了毛乎乎的一座小山。
「兄弟,不要怕!你要記住!人定勝天!妖精沒有什麼可怕的,你出其不意的進攻它們,它們也就是普通的畜生而已,」胖子拍著我的肩膀笑道。
胖子的話音剛落,突然從我們身後傳來一陣「嘿嘿嘿嘿」的冷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