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有了的話,怎麽辦
從前就算是她鑽了牛角尖,覺得他也是被顧雲畫鬼迷心竅了才會對她如此殘忍,那麽後來呢?
他已經再次喜歡上她了啊,甚至連顧雲畫的婚禮也取消了,她本以為他已經變了,至少會對她有一絲憐憫,可終歸是她太天真。
不論是她還是習宇,在他的眼中都是玩具而已。
高興了玩一玩,不高興了毀掉,就是這麽簡單。
“我不想跟你和諧相處。”她情不自禁的把座椅往挪了挪,語氣生硬道:“你和我在一起不過是一時興趣罷了,我不想付出了身體還要付出心。”
這話說得直白,她連半點修飾都不想加。
說完這句話後,她低頭用餐。
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她連手機都擱在了一旁,沒有心思再看了。
霍天淩再次不快起來,原本陽光明媚的天也瞬間失去了色彩一般,整個世界暗淡無光。
他擺出了極好的態度想跟她好好交流,可她卻如此不給麵子?
捏著刀叉的手,瞬間緊繃。
也罷,他的嘴角揚起一絲苦澀,這倒也是他意料中的事情,因為她的心裏一直有別人,他也不是不知道。
將她帶到這裏,他的想法很簡單,得不到她的心,那他就得到她的人。
看來她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已經付出了人,就不要再付出心。
這麽算來,大家的想法都很簡單呢,簡直是默契得想到了一起去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這心,還是會痛。
霍天淩不滿意,卻也沒什麽好不滿意的。
“看來你還挺有覺悟的。”他冷靜道。
“你跟我說過很多次,要有自知之明。”她說。
她正經的模樣,真讓人火大。
有時候霍天淩真是會被她氣得牙癢癢,該她懂事的時候她不懂事,不該她懂事的時候卻如此懂事,這女人似乎天生就為了跟他反著來而存在的,總能讓他無所適從。
微微搖頭後,霍天淩懶得跟她多說了,再說下去,他怕是要吃頭疼片了。
反正在這裏她插翅難飛,他多得是的時間跟她慢慢算賬,一輩子那麽長,她總會有付出心的那一天。
他已然收斂起了所有的情緒,沉聲道:“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好,吃飯吧。”
“嗯。”
氣氛沉重無比,兩個人各有心事的拿起了刀叉。
許相思打算一整個下午都用來畫畫的,晚上則看書,這樣一來,除了霍天淩要她必須陪著的時間她都可以安靜呆著了。
這樣也好,她時刻處於思緒高度集中的狀態,自然沒工夫搭理他,有所怠慢也正常。
不然的話,她沒辦法強迫自己跟他“甜甜蜜蜜”的度過這段時間,那的太難熬了。
不知道畫什麽題材好,她幹脆在花園中摘了些花用花瓶裝好,問菲傭阿姨要了一塊用不著的桌布,就這麽把布隨意的鋪在了地上擺上了花瓶和散落的水果,滿意的開工了。
拿出了新買的畫架和折疊椅,準備好了各色畫材,許相思坐下認真構圖。
霍天淩帶著他的寵物坐在附近看書,他時不時的抬眼看看她,心神不寧。
今天,他就像是中了魔一樣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閱讀一向很有效率的他如今真的是效率越發低下,看著看著總得翻回去看前麵的內容,因為他根本就是在一目十行,心早已經飛到了這個女人身上了而不在手中的書上。
腦中都是些亂哄哄的想法,亂得根本就無法做別的,他幹脆放下了書來到了她的身後,想看看她畫得怎麽樣了。
他始終覺得這女人就是故意找事兒在逃避跟他接觸而已,就算真的要畫畫,大概也就一普通水平,要畫成那樣還不如別畫了,專心陪他算了。
結果他還是低估了她,此時許相思已經構圖鋪色完畢了,一張畫配色和諧,她正在刻畫光影明暗,很快就能進一步細化了。
她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睛直勾勾的就這麽盯著畫布,認真的樣子還真好看,隻是她許久沒有拿起畫筆了,落筆的動作難免有些生疏。
霍天淩心中暗歎這女人還是有些本事的,還真不是做什麽都做不好的傻白甜。
畫畫也能畫得不錯的話,想來別的事情也能做得很好吧?
他忽然有些期待了,她絕對不是什麽格局有限的小女人,若是舞台夠大,或許真能做出什麽成就來。
霍天淩的注意力漸漸從她纖細的手腕來到了她白嫩的小手上,即使拿著畫筆,他依然能看見她指腹上的疤痕。
若沒有這些疤痕,她將是多麽完美的女人啊,可惜了……
“很疼吧?”他下意識地問出了口。
“什麽?”許相思立即扭頭,不解。
“你的手……這樣懸著拿筆,腕關節很疼吧?我看你好像都有些顫抖?”
他臨時換了個話題,沒有用那些不堪的過去刺痛她。
兩個人就這樣平靜的相處都來之不易,他不想擾亂心緒,不想再提起什麽不快的過去。
許相思沒有注意到他略顯閃爍的目光,再次看向畫布,平靜地說:“還好啦,許久沒有畫過畫了,所以手有些顫,這是很正常的,多練練,習慣了就好。”
話匣子打開了,繼續聊下去也就順理成章了。
抓住這個機會,霍天淩笑了笑,幹脆就在她身旁的地板上坐下,問她:“看你畫畫還挺有模有樣的,學了很久吧?”
“嗯。”
“學才藝很辛苦的,我看你畫得不錯,想當畫家?”
“小時候愛做夢,對未來做了好多的設想,有想過要當畫家來著。”
“好多的設想?還有什麽?”
“我想當攝影師啊,滿世界的跑,去拍許多壯麗的照片,就像地理那些攝影師一樣,還可以辦攝影展呢,真的很酷!我還想過當鋼琴家呢,去世界各地演出,穿著昂貴的晚禮服坐在聚光燈下,當那些美妙的音符就從我的指尖流淌而出的時候,每個來聽演奏的人都會被我感染……”
她一邊畫著,一邊娓娓說著自己年少時的夢想。
因為大部分的心思都在畫上,所以她沒有多考慮什麽,就這麽說了出來。
這番話還挺耳熟,弄得霍天淩麵色微微有些難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許大小姐的夢想,而不是她的吧?
“至於繪畫,我也是很感興趣的呢!小學時去親戚家玩,翻看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老書來著,我看了一本關於安格爾的書,他筆下的人物真的太美了,直到現在回想起來,我都依然記得初見時的震撼,可以說那就是我對美的啟蒙了,後來又看了《神曲》,書裏有許多的黑白插畫,畫中的奇景再次給了我震撼的感覺,所以了,就對繪畫這件事越發感興趣了起來。”
她的話語忽然一頓,俯身將畫筆按入了洗筆筒內清洗。
霍天淩看了一眼畫布,原來是要調色了。
這麽瞥一眼,這畫似乎不錯,有點意思。
不過他心中覺得這女人就是在瞎扯而已,這根本就不是她的夢想,可似乎她就這樣瞎扯,也聽著挺有趣的。
沒有戳穿她什麽,霍天淩反而一臉興趣等著她說,聽聽她還能扯點什麽。
“再後來我看了許多書,看了很多作品,也去看過畫展……我愛過德加、雷諾阿,迷過梵高、莫奈,也細細研究過席勒、波洛克等人,近代的新野獸派什麽的也有一些了解,了解越多,興趣也就越發濃厚了。雖然我臨摹寫生得多,創作得少,根本找不準自己的風格和方向,但我總認為繪畫和寫作一樣是最能表達情感的創作途徑,若是可以,我倒是願意當個畫家的,將自己的內心世界通過畫表述出來。”
“挺好的理想,值得堅持。”
霍天淩鼓勵了一句,眼中有幾分欣賞。
不管這到底是誰的夢想,她是否還在做著取代許大小姐的夢,但至少聽起來還不錯。
可說到這裏,許相思卻笑了起來:“雖然理想很豐滿,現實還是很骨感的,藝術,是很需要天賦的,不是每個人都能當畫家的,就算我能畫得出來,沒有人欣賞沒有人願意買的畫,也一樣是沒出路,搞藝術,最容易把自己餓死了!”
“理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哪天實現了呢?”他也笑了。
“嗯,也對!反正沒事兒的時候我就畫唄,不畫,也沒什麽工作,畢竟在這裏不用打掃衛生什麽的了。”
見她說著理想雙眼都放光的樣子,倒是弄得霍天淩不好意思打擾她了。
人家在這裏為了理想而努力,而他就知道打擾人家。
他決定讓她好好的畫,他去書房辦公好了,免得總是在這裏叨擾,弄得她分心。
起身後,他抬手用溫暖的掌心輕輕地拍了拍她的發頂,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柔聲說:“那你畫吧,我想起還有些公務沒有處理,我去書房了,等傍晚了我再過來找你,我們去海灘邊散步看晚霞,順便還能撿些漂亮的貝殼回來布景。”
“好的,去吧。”
許相思一點留他的意思都沒有,他願意自己離開,那真是太好了。
大家把距離拉開,這樣才自在。
即使回到了書房,霍天淩依然是度秒如年。
他在筆記本上處理了一些公務然後開了個視頻短會,說來也沒閑著,但他不停的在確認時間,隻盼著時間早一些到傍晚。
這難熬的一個下午終於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過過去了,眼看著時間終於到了,窗外的光線也漸漸變暗,他立即離開了書房準備去找許相思。
他大步走過走廊的時候,就聽得花園中有人在說笑著,氣氛似乎很熱鬧。
瞥了一眼後,霍天淩發現跟著他上島的保鏢助理等人倒是很有雅興,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個燒烤爐,還正在研究怎麽使用,似乎是打算辦個燒烤晚會。
快樂這種玄妙的東西,真的會傳染。
眼看著大家都在笑,想著他馬上就會見到想見的女人,霍天淩嘴角也揚起了微笑。
“少爺!”
忽然有人在叫他,霍天淩停下了腳步,再次望了過去。
他的保鏢兼助理葉驍一路小跑跑了過來,笑嗬嗬的來到他的麵前,說:“少爺,那天顧小姐買的燒烤爐我們已經研究好了怎麽用了!”
“她買的?”
“對啊,那天買的時候還讓我們看好怎麽用呢,現在安裝好了,可以做海鮮燒烤了。”
霍天淩眨了一下雙眼,這才想起來那天許相思離了島以後的確是買了很多東西,這些燒烤設備也在其中。
既然是她要的,想來是想吃燒烤,霍天淩讓葉驍把燒烤爐等物就擺在院子裏,他晚點再看要不要用。
吩咐完了這件事後,霍天淩這就大步離開,去找許相思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到她了,他不想多等一秒鍾。
望著他匆匆的身影,葉驍當然知道他是要去哪裏,去幹什麽,他肯定是要去問問那個女人才會決定什麽時候用,他們等著吩咐就好。
葉驍轉身回到了燒烤爐旁,幾個保鏢見葉驍回來了,立即八卦起來。
“驍哥,少爺說什麽時候用了嗎?”
“還沒說呢,估計要和那個女人商量一下吧。”葉驍說。
“嘖,看來少爺還真是把她當做寶貝呢,藏在這地方!”
有人立即接茬道:“那可不是!莊園那邊都鬧得一塌糊塗了,聽說老爺要親自來收拾殘局,結果少爺這一招小島就把人這麽藏起來了,老爺找不到怕是會發不少的火呢!”
“別說老爺了,少爺那未婚妻那邊也不能善罷甘休吧?那許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鬧得這麽難看,估計不會輕易放過那個女人……”
“哎,少爺真是多情,什麽樣的女人不招惹,偏要招惹一個殺過人坐過牢的啊?現在這事兒鬧得,都快成一個天大的笑話了,多少人背後都在笑呢。”
有人感慨起來:“那有什麽辦法?就算那幫子媒體已經聞風而動把消息傳得滿世界都是了,少爺還不是沒事兒人一樣在這兒逍遙快活?看樣子他是完全是不當一回事兒啊,沒準他們是真愛呢!”
之前那場晚宴辦得極其尷尬難看,隨後許相思就失蹤了,大家還揣測許相思被趕走了呢,搞不好已經被秘密處死了。
沒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霍天淩不僅沒有把許相思處理掉,反而把她安置在了這個小島上藏起來了。
霍天淩過去對未婚妻那麽癡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這麽快時間就變了心愛上了未婚妻的孿生姐姐,還是犯過事兒的那種,這落差實在太大,讓人不好奇都不可能了。
他們現在都知道了許相思被藏在這裏這件事,一說起來也是議論紛紛。
就霍天淩對那個女人的態度,很有可能真的是真愛。
葉驍見他們聊得越來越起勁,連聲音都大了不少,趕緊拿著食物鉗依次敲了敲這幾個保鏢的頭。
“哎喲,驍哥,咱們有話好說!”
“是啊,打我們頭幹嘛,疼!”保鏢們哀叫連連。
“你們幾個趕緊閉嘴!少爺剛走過去,萬一又回來聽到了,你們幾個想死啊?”葉驍凶狠地瞪了他們幾眼,刻意壓低嗓子:“都給我小心點,絕對不可以讓少爺聽到你們在這說這些不該說的話,不然少爺要把你們丟去喂鯊魚我可救不了你們!”
幾個保鏢麵麵相窺,全都緊張起來。
以霍天淩的性子來說,沒準真的會這麽做的。
“好了,把爐子放到空地上去,大家準備吃晚飯了!雖然這小島風光不錯,來這兒值班也跟度假似得,但你們還是得小心著點,別太放鬆了,還得時刻注意少爺的安全知道嗎?”
“知道了,驍哥,我們會注意的!”
“嗯,趕緊去安排。”
葉驍擺擺手讓他們去忙,自己則去忙別的了。
傍晚時,海灘的美景千變萬化,美不勝收。
夕陽將一切照耀成了金色,漫天的紅霞更是燦爛至極。
許相思和霍天淩並肩走在沙灘上,光著腳踩在鬆軟的沙子裏感覺超好,在這片私人的海灘,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他們的愜意。
她的手裏除了拎了一雙鞋子還拎著一個籃子,準備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看的貝殼撿。
可惜啊,風景是美得震撼,可海灘上的貝殼卻讓人不甚滿意。
那些貝殼不是太小就是太素,難得看見個好看的,卻也是殘缺的。
許相思轉悠了一大圈也就是撿了幾個看得過眼的而已,有些小失落。
她有些累了,索性在沙灘上坐下來休息。
此時夕陽已經挨著海平線了,沒有那麽刺眼了,就像是一個橙紅色的蛋黃一般緩緩下沉。
坐一會兒吹吹風看看落日,再回去宅子吃晚飯也好。
霍天淩就陪著她,也在沙灘上坐下。
“什麽啊,這附近海域的貝殼都是吃不飽嘛,質量都好一般呢,我本來還想著撿幾個漂亮的海螺貝殼呢!”她望著海平線上緩緩墜入海中的夕陽,有些疲倦的吐槽起來,“看樣子不能再抱這個希望了,會很失望。”
“能衝上岸的,自然不會太好看,這幾天的天氣都會很好,要麽明天我讓人弄支潛水隊過來,我們去海底找好看的好了。”
霍天淩倒是不以為然,想要漂亮的貝殼,那太簡單不過了。
雖然他沒有把大海都抽幹的能力,也沒有摩西分紅海的神力,但他可以帶她到海底一遊。
“而且我們還可以收獲些海產呢,你不是買了個燒烤爐麽,剛好燒烤。”他說。
許相思沒有立即答應他,沉默了一下下。
她盡可能的想要拒絕和他多接觸,可在島上困了這麽久,若能有些有趣的活動也好。
這麽想著,她點了點頭。
“那今天晚上早點睡,精力充足一些明天比較有體力,放心,今天晚上不會動你的,我們都要好好休息。”
“哦……”
許相思應著,心情又瞬間低落了起來。
若是在莊園,她還能偷偷摸摸去醫務室順個事後藥吃一下,現在在這島上有錢都沒地方花,就別說買藥了。
她心情忽然慌得不行,這要是有了,該怎麽辦?
她一點也不想跟霍天淩之間再多點什麽關係,真的不想。
現在霍天淩對她來說就是個複仇的跳板罷了,而且霍天淩手段花樣多,現在對她有興趣也不準她離開,所以就算他們在一起,也不代表他們將來會在一起。
她甚至毫不懷疑的相信,就算她將來拿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她也不會再接受他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讓一個無辜的小生命來到這世上為他們的罪孽買單?
這麽想著,許相思越發坐立難安起來。
既然都坐不住了,這些心事憋在心裏也是憋著,兩個人的關係難堪也是真難堪,不如直接問出口好了。
壯了壯膽子,許相思抬眼問他:“霍天淩,你今天碰我了,要有了怎麽辦?”
霍天淩原本正在欣賞落日呢,她的話語瞬間弄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有了怎麽辦?
有了當然是生啊,還能怎麽辦?
“呃,我知道你不會娶我的啦!你是霍家的大少爺,當然是要娶名媛淑女的,我這麽一個殺過人坐過牢的小角色頂多也就是玩玩而已,問題是……什麽措施都不用,這樣不好吧?要麽采取點措施什麽吧?要真有了的話,大家都難看,而且打胎什麽的也很傷身體,還痛……”
她一張小嘴吧嗒吧嗒說著,卻也發現霍天淩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
這也難怪,他就沒想過有了孩子要打掉。
他知道想跟她結婚會很麻煩,他便做好了一輩子不婚的準備了,他都沒有什麽打胎的想法,她居然有了?
霍天淩麵色鐵青,伸手就拽住她,把她按入了懷中。
她趕緊低著頭,又情不自禁的哆嗦了兩下,搞不懂他又是因為什麽不愉快了。
這個男人的脾氣,當真是陰晴不定。
“有了,就生下來,還需要問什麽?”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許相思聽得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