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一個抱抱

  「是我。」


  宋未臣慢慢從我的身後走出來，他低著頭，神色晦暗不明。


  燕子在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悄悄退出去了，而媽媽知道宋未臣留在這裡，也沒從房間里出來，所以現在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


  我看著面前一大一小對視的兩個人，手心裡漸漸有了汗意，


  橙子歪著頭，迷糊的看了眼他：「你是誰呀？我不認識。」


  「不記得我了嗎？」


  宋未臣的聲音很低，但也足以讓我們聽得見。


  「這個聲音……」橙子不安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腳步悄悄往我這裡一點一點挪動。


  我看懂她眼中的意思，猶豫一會點點頭。


  她看見我的動作后，眼前一亮：「是宋叔叔嗎？」


  這聲宋叔叔，讓我心裡又酸又澀，閉了閉眼，她如果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她的父親，她會怎麼樣？

  這些，我都不敢再想象。


  「是我。」


  他的聲音很乾很澀，我心中微動，有些不敢看他現在的表情。


  「宋叔叔，你是媽媽的好朋友嗎？」橙子的膽量漸漸放開，她眼睛彎的跟月牙一般。


  「我……是。」


  這是我聽到的，宋未臣說話最猶豫不決的一次。


  「怪不得今天能看見呢，叔叔，你說的……」她嘻嘻一笑，像只小狐狸一般：「叔叔你說的那個大玩具不要忘記喔。」


  「我記得，從來沒有忘記過。」


  她捂著嘴巴哇了一聲，雙眸閃亮的看向我，裡面全是興奮。


  我瞥了她一眼，她居然到現在還記著這件事情，身旁的人自從回答過她的問題后，就再也沒有說過話，我好奇的轉過頭，才發現他眼裡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有感動，有痛苦，而更多的好像是後悔…….心頭微顫，我默默低下頭看著面前蹦躂的開心的橙子。


  「宋然，我可以抱抱你嗎？」


  我們都被宋未臣突如其來的話驚訝到了，我的眼中閃過錯愕，但還是下意識看下橙子的表情。


  她懵懂的看著我，也不知道做什麼回應，但後退的步伐我已經發現了，相信他應該也看得見。


  「橙子，叔叔很喜歡你，你能不能讓她……」


  我剛想勸解什麼，宋未臣就打斷了我：「算了，她不願意就算了。」


  「宋未臣，你再……」


  「不用了，我該走了。」


  沒想到橙子稍微透露出來的拒絕就讓他的反應這麼大，我看著他離去的悲傷背影，嗓子眼像堵了什麼東西一樣。


  一雙柔軟的小手拉住我的。


  「媽媽，叔叔是不是不開心了？」宋然的聲音裡帶著些歉疚和不安：「可是我都跟他都不熟……」


  「沒關係，不是你的問題。」


  「可是他看起來好傷心哦，我是不是做錯了。」她兩條細細的眉毛已經皺在一起，看起來很糾結。


  「橙子不喜歡的事情，當然可以拒絕，你沒有做錯，是叔叔自己的問題。」我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雖然心有不忍，但還是不願意將這些加註在她的身上。


  「其實我也沒有不喜歡啦，要不我現在過去給他抱抱好嗎？」


  「寶貝你願意？」我震驚看著他。


  她猶豫了一秒鐘，最後點點頭。


  我從來沒有跑的這麼快過，尤其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


  幸好幸好他還沒有走，宋未臣出了院子后，單單靠在車身上，大衣還搭在手臂上。


  「宋未臣！」


  我高喊一聲，終於引得他的注意。


  他回頭看見我的時候，黑亮的眸子閃過驚詫。


  我喘著氣，但抱著橙子的手臂卻很穩，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我嗔了他一眼：「你不是想抱抱她嗎？她現在不願意了。」


  將橙子湊到他面前的時候，宋未臣還處於錯愕的狀態。


  「你還不接？她都要害羞了。」


  「我我，」他突然結巴起來，手忙腳亂連大衣都不要，就想接過橙子。


  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把橙子遞給他之後，又替他撿起衣服。


  「叔叔，你這樣抱的我很不舒服。」


  她小聲嘀咕的聲音讓我噗嗤一笑，抬頭一看，宋未臣雙手掐在她的咯吱窩處，她整個人幾乎是被提起來的。


  「你怎麼能這樣抱她？你要這樣……」


  我嘆了一口氣，手把手將他的手調對位置，宋未臣的身體都是僵硬的，他根據我指令一步一個動作，就像一個機器人。


  等他把橙子抱順，我也出了一身汗。


  也不知道他是太激動還是太僵硬，總之，他全程沒有任何反應。不僅是我察覺，連橙子都察覺了。


  只聽到她奶聲奶氣的說道：「叔叔，剛剛在裡面，我有點兒不好意思，您不要生氣。」


  「我不生氣，我怎麼會捨得生你的氣。」


  他的目光一點點下移，直到落在她嬌俏的小臉上，我看著他眼中泛起的光，微微側開了臉。


  「那就好。」


  橙子聽見他的話后，像模像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宋未臣終於露出一個笑意，帶著點滿足和安慰，他抱的越來越順手，還向上掂了掂。


  「我可以叫你橙子嗎？」


  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才點點頭：「可以吧。」


  「那小橙子，告訴我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或者想要達成的願望呢？」


  這大概是我聽過宋未臣最溫柔細語的聲音了，比任何時候都要動聽。


  我看著這兩人，其實仔細看，宋然的眉眼已經和他有些相像了，只是不說，誰也不會特意去分辨，橙子自己更不會。


  她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沒有，如果有，媽媽乾媽還有乾爹都會幫我達成的！」


  「乾爹……」


  我臉色微變，她是童言童語，但聽的人就不一定了。


  我深吸一口氣：「慍之是她的乾爹，他很喜歡橙子，對她也是真心的好。」


  「這樣嗎？以後不會了。」


  他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我聽得一清二楚，微微皺眉，我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媽媽的聲音打斷了。


  「你們站在那裡幹什麼？這麼冷的天還帶孩子出來，到底有沒有點兒女心？」


  她上來就是將我們罵了一通，尤其是看到橙子在他懷裡，臉色更是不好。


  我吐了吐舌頭，宋未臣也只好將女兒放下：「媽……阿姨，我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