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聽說過夢想嗎？
穆姐的臉頰動了兩下，呼吸急促了一些。她朝後退了兩步，搭在胸前的手臂用力的捂住胸口，眼睛開始通紅。她仰起頭來，還是抑制不住淚水的湧出。
「嗬嗬……」喉嚨里發出低泣的哭聲，身子不規律的擺動著。
我看的心慌，上前去扶她。
穆姐側著臉躲開，用手擦了擦眼淚，勉強露出笑容，說：「不勞江總掛心，我們進去吧！」
「姐，我們……」
穆姐停下腳步，沒有回過頭來。「我們，是熟悉的陌生人，記住了嗎？」
「呵呵，我記住了。」
兩顆心，在這一刻，同一時間，碎裂。
多年之後我還會在想，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如何選擇？想來想去，都得不出一個答案。或許，這就是命吧。我應該感謝命，感謝穆姐，更感謝自己，若沒有那時的衝動和執著，也換不來現在的……
包間里，小真和張家琪把恙迪卡在中間，嘴炮是越來越狠。直到我和穆姐開門進去，兩個人才消停下來。
我坐在主位，小真沒好氣的瞪我一眼，對我有一包子意見。
我沖她友好一笑，對恙迪點點頭。
接下來，在飯菜還沒上桌之前，先給她們觀看了企劃部做出的PPT。恙迪用專業的術語，在一旁解說。
整個過程持續了有半個小時，張家琪的眉頭一皺，首先開口問道：「咱們也是老相識，就不說沒用的客套話。天豐想要採購的電子零件，我們榮華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價格方面。電子行業如此火爆，原材料更是水漲船高。你給出的價格，還是沿用兩年前的材料價格，這就不像話了吧。」
穆姐收起了個人情感，恢復了商場女強人的姿態。她在面前的紙上寫寫畫畫，等張家琪說完之後，她跟著接上。
「我覺得，你不是一個當運營部經理的料。先不說你對電子產品了解多少，單單在選擇推廣方面，就很自我。我們風穆傳媒，以奢侈品和房地產做宣傳站起來的。對於你們的行列，了解不多。其次，你在資金的安排上，沒有目的性。就像張總剛才說的那樣，硬體上剋扣，宣傳上卻多付了接近兩倍的酬勞。是天豐太有錢還是你想早點被解僱？」穆姐的話針針見血，絲毫不留一點餘地。
對此，我微微一笑，說：「這個就不勞兩位費心了，原材料的事，的確是我們的疏忽。這樣吧，合同修改一下，在如今價格的基礎上，多追加一個點，張總覺得如何？」
不只是張家琪愣住了，就連穆姐小真乃至恙迪都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不管是和穆姐的合同還是張家琪的，起步資金就要達到百萬之數。如果加上雜七雜八的，多加一個點，相當於多盈利幾十萬，甚至更多。
她們都是久經戰場的老江湖，這樣平白無故的送錢合同，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江總，這……」恙迪在一旁小聲提醒我。
我揮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胳膊搭在桌面上，微笑的看著她們，說：「怎麼樣，現在沒有意見了吧？」
穆姐先發聲，「有錢不賺是傻子，白白送錢的更是傻子。」
張家琪卻撓著太陽穴，不解的盯著我，「小一一，你在打什麼算盤？這樣一來的話，無論是手機還是電腦，價格要高的離譜。天豐雖說是老牌子，信譽良好，卻也經不住其他品牌的價格戰。你覺得，你們老闆會同意嗎？」
我攤開手，大聲笑道：「有錢任性啊！」
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
席間，沒有人說話，都在心裡打著小九九。
穆姐不時地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想找出點蛛絲馬跡。
期間，恙迪去了一次廁所，回來之後憂心忡忡。
沒一會兒，我的電話就響了，是譚總的。
我點上一根煙，就出了包間，接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想拿著我的錢，來替穆姐填窟窿嗎？」譚總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
我吐出一口雲霧，笑著說：「不管我怎麼做，只要給公司帶來利潤就可以，這是你們的意思。所以，不管我是幫忙也好，無腦揮霍也罷。只要在新產品上市之後能掙回來，萬事大吉。」
「但你要想清楚，如果一旦失敗，不僅僅是你，連我都會被你帶下水。」
「譚總，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把我安排在這個位子？一個人想要成長，就必須走彎路，碰牆壁。普通人家的孩子，傷的是皮肉。富人家的孩子，折騰的是金錢。上頭的風言風語就交給您了，這兩筆單子，我親自跑。」
電話那頭舒了一口氣，隨後說：「你想幹什麼？」
我的視線透過窗戶，望著外面的燈紅酒綠，輕聲道：「您聽說過，夢想嗎？」
每個人都有夢，那是前幾十年奮鬥的原動力。
可是當現實與夢想交織，在滾滾而來的齒輪面前，夢想脆如玻璃，不堪一擊。
有能力的人，會在破滅后重生，實現夢想。
沒能力的，隨著現實隨波逐流，漸漸地，形如喪屍，活像走肉。
結束了通話，回到包間里，張家琪笑嘻嘻的說：「被丈母娘罵了個狗血噴頭吧！」
穆姐表情黯淡，低著頭專心吃菜。
「罵聲，我聽得多了，不在乎這一句兩句。來，喝酒！」
仰起頭來把滿滿的一杯啤酒喝掉，張家琪端著酒杯來到我的面前，當著穆姐的面，手指勾住了我的下巴，說：「今晚有空嗎？我打聽到了一點消息，單獨講給你聽，很重要的噢。」
「不好意思，我約了人！」張家琪這一套，我很反感。
「嘖嘖嘖！」張家琪一臉的遺憾，「那就太可惜了，我原本以為，你們對徐家父子不感興趣了呢。」
我和穆姐身體同時一震，異口同聲的說：「你有他們的消息？」
張家琪咯咯笑道：「不止有消息，而且如今他們的勢力，比之前還要恐怖。聽說過不多久就會返回島城，你們兩個，害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