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譚詩瑤
「小子，你把我家子木當成什麼人了？」穆天山拍桌而起，「不要以為幫我們拿到證據就可以戲弄她的感情，我寧可拼著攬責進監獄，也不會讓你對她指手畫腳的評判來評判去。」
「啪啪啪！」
對這番言論，我由衷的鼓起了掌，嘴角帶著譏諷的笑意，說：「您賣女兒的時候，可沒見拿出這份氣概出來啊。我和她能有今天，不都是拜您所賜？您也不用瞪我，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穆家的門檻太高，我一個狗屁都不是的東西，真的高攀不起。請您也收回那些同情的話，我真的不稀罕。」
「你……你，孺子不可教也！」穆天山氣的渾身發抖。
「對，我文化少，不懂裡面的道道。還有，至於我能不能教，您也說了不算，因為我壓根就不需要您來教。」
我的心臟溫度，已經跌到了零下。每一句話的說出，寒意就增添一分。直至凍結的很瓷實，我依然沒有停止。
「啪！」穆姐飽含淚水，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兩隻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的捶在我的胸口。
她的力氣很大，搗的我直往後退，一直退到了門上，才抬起頭來，嘶啞著聲音說：「你知道，我等這一天付出了多少嗎？你憑什麼一句話就讓所有的一切都粉碎掉？江逐一，這不是我們共同努力想要的嗎？你，為什麼要丟掉？過了，可就真的過了呀！」
我咬著嘴唇，漠然的望著哭的要站不住的穆姐，想要伸手替她擦去淚水。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停在半空中，腦海里回想著譚總的話。
「好，我給你一個答案，讓你帶著那些幻想，都破碎吧！打一開始，我就是圖錢。你給我錢，我幫你消除寂寞。這本身就是交易，但時間久了我發現，你給我的太多太多，我根本還不清。所以我就勾搭了徐浩明的情人，背地裡偷出U盤，只是想與你劃清界限。你們的證據，很值錢對吧，一筆勾銷，從此兩清。」
穆姐如遭雷擊，往後退了兩步，絕望的盯著我，「這是你的真心話？」
我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真的不能再真！」
「好，你真的很好。」穆姐頹然坐在地上，仰著頭指著我，「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很瀟洒的轉身，邁步出了穆姐別墅的門口。
山上很安靜，蟲鳴鳥叫，星稀月明。我不知道怎麼走出的小區，腳下一絆，整個人向前摔了過去。胸前和腦袋劇烈疼痛，窒息感壓迫著神經，彷彿下一刻，就要憋死一樣。
待緩過來，氣順暢了之後，我躺在地上，遙望著天空，哈哈大笑。
壓制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眼前蒙上了水霧，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穆姐的影子，在我的視線中，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一身狼藉的下山，找了一間賓館住下，從窗戶注視著對面的青岩山別墅，喃喃的說：「忘了我這個混蛋吧！」
第二天，在吵鬧的鈴聲中醒了過來。
胸前疼的要命，我扒開衣服瞅了一眼，整個都青紫一片。
出門打車到水果市場，和三叔忙活完，快到十一點的時候，譚總的電話來了。
「該斷的都斷了吧，富華園，我們等著你！」
不給我回駁的機會，她就把電話掛斷了。
該來的逃脫不掉，和三叔說了一聲，我就奔富華園而去。
許是譚總特別交代過，門口的保安老遠就見到我從計程車上下來，快步跑了過來給我開了車門。一臉獻媚的笑容，說：「歡迎光臨，您打一個電話，我們親自去接您就行。」
我冷哼一聲，「不用了，泥腿子慣了，受不起這種特殊待遇。」
保安一個勁的傻笑，不長的距離，又是開門又是恭維的。
涼亭下，譚總濃妝盛裝，優雅的喝著茶水，和對面坐著的一位白衣長裙女子說笑著。
她見我來了，站起來說：「請你吃這頓飯，還真是不容易啊。」
我清楚這話不是說給我聽的，就隨口應了兩聲，坐了下來。
當我抬頭看到女人的容貌時，不自覺的呆了一會兒。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單論顏值的話，與穆姐不相上下。最吸引人的是那恬靜優雅的氣質，配上白色的長裙，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如一陣春意盎然的微風，煩躁的我，竟能瞬間就平和下來。
「咳哼！」譚總咳嗽一聲，說：「逐一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兒。」
女人的頭和眼睛沒有動，耳朵倒是動了一下，接著向我伸出了白嫩的手掌，聲音如黃鸝般清脆。
「你好，我叫譚詩瑤，很高興認識你。」
我愣住了，狐疑的看著她。然後低頭，她的手不是伸到我面前，而是在我的左側。
我挪了挪凳子，握上了她的手，笑著說：「江逐一，很高興見到你。」
譚總敲了敲桌子，向我使了一個眼色，說：「詩瑤啊，媽忘記拿菜單了。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和逐一去點菜。」
譚詩瑤乖巧的點頭，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跟著譚總來到走廊，我指了指眼睛，問道：「譚總，她……」
譚總嘆了口氣，點點頭說：「是的，很小的時候，詩瑤的眼睛就失明了。當時我和老公還在工地上，見她可憐，一咬牙就收養了她。逐一，詩瑤很純潔，就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一模一樣，是一張乾淨的白紙。正因為這樣，我才會放心的把她交給你。只要你能做到，別說是那些證據，就連整個天豐集團，將來也是你的。」
聽完譚總的話，我心中生出一股悲涼。雖然與她只接觸一面，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內心。
不由得，從譚詩瑤的身上，我看到了穆姐的影子。
天生受到上天眷顧的女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一會兒上去后，我和你們吃一點，就回公司。幫我送她回去，就拜託你了！」
我只能點頭。
果不其然，菜還沒上到一半，譚總潦草的吃了兩口，就先離開了。
只剩下我們兩個人，譚詩瑤先開口。
「我能感覺得到，你有很多的心事。如果有些東西是被迫選擇，不如不要。」
她這話有點深奧，我沒聽明白。
「什麼意思？」
譚詩瑤溫和的笑了起來，「意思就是，你不需要委曲求全的和我訂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