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穆姐找到家裡來了
轉眼夏去秋來,在家的一個月也接近了尾聲。
每天與蔚藍的天空和土地里的作物打交道,曬得皮開肉綻,黑了一大圈。可我的心裡很舒暢,很自在。
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也沒有痛徹心扉的撕裂疼痛。
我感覺,內心得到了升華。慢慢變得波瀾不驚,不會輕易為了什麼而上火惱怒。
江安然如願以償的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是島城師範大學。
這天從地里回來,江安然端著一杯茶湊了上來,開始問我島城好不好玩。
我溺愛的摸著她的頭,視線移到了北方,眼前彷彿看到了直性子沒有壞心眼的小真,被現實折磨的遍體鱗傷的張家琪,還有被命運戲弄的穆姐。
我告訴她,島城是一個好地方,可有人的地方,就沒有幻想。
江安然不解,向我描述了她畢業之後的憧憬和美好。
我暗暗的握緊了拳頭,曾幾何時,我也如她這般天真單純。到頭來,像一頭喪家之犬,逃回了家裡。
是在逃避吧,那是傷透了之後的本能反應。
母親的病情,恢復的很穩定。雖然元氣大傷,但目前沒有發現癌細胞擴散和轉移的跡象。
中午吃飯,我們三人圍坐在飯桌上。
「逐一,假期快過完了,回去之後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媽的病情,不要記掛在心上。你爸在你很小的時候,就說你一定會是棟樑之才。」
我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筷子往桌上一拍,說:「媽,別提那個男人,我反感。」
江安然懦懦的低著頭,不敢插話。
「哎!」母親嘆了一口氣,「人這輩子啊,快走到頭了,才知道什麼最重要,什麼是次要。如果真有喜歡的女孩,就勇敢的去追。」
我點著頭,眼中的淚水滑落,滴進了飯碗里。
吃完飯,我回到了房間,拿出手機來,我按了開機鍵。
一條條簡訊提醒如雨後春筍,嘀嘀的提示音不絕於耳。
打電話都是同一個號碼,我倒背如流的號碼。
選擇了刪除,我點開相冊中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穆姐笑的很開心,一隻手勾著我的脖子,而我的表情很苦悶和羞澀。
這是唯一的一張,我狠下決心,都沒有勇氣刪除。
權當留一個紀念吧!沒有了後顧之憂的穆姐,會過上快樂的生活的。
睡起了午覺,太陽仍舊高懸在西方。我扛起鋤頭,和媽說了一聲,就要下地幹活。
這時,江安然急匆匆的從大門口跑進了院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哥,不好了!」
我一愣,「怎麼了?」
「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在村口打聽咱家的位置。會不會是借你錢的那個老闆?看那個架勢,挺凶的。」
很兇?那一定不是穆姐。
塞給我錢的,還有張家琪。
只是,如果是她的話,以她的性格,非得說禿嚕嘴。萬一氣著我媽,得不償失。
我丟下鋤頭,對江安然說:「看著媽點,我去看看。」
我一路小跑到村口,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正親切的和村裡的老少爺們說說笑笑。那輛艷紅的大悍馬,停在小橋邊上。
和煦的風吹起了她如瀑順滑的長發,摩擦著她的耳根,滌盪著如柳枝輕擺。
我的淚腺,在一瞬間崩潰,眼淚成行,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夜晚無數次的夢中相遇,今天,夢境成真。
來的人不是張家琪,是穆姐。
我毅然轉身,想要悄悄的回去,然後躲起來。
「江逐一!」穆姐大喊了一聲,踩著高跟鞋小跑了過來。
我沒有回頭,說:「不要靠近我,臟!」
沒錯,我很臟。不只是身上臟,心裡也髒了。
「臟嗎?轉過來我瞅瞅!」穆姐的語氣起伏很大,顯然是在壓制住爆發的情感。
「你能來我很知足了,就這麼結束吧。謝謝你給了我一段美好的回憶,我很珍惜。」
穆姐強行拉住我的手,使勁的掰過我的身體,揚起手臂,啪的扇了我一個大耳光。
與此同時,她綳不住了,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崩潰的哭泣起來。
她沒有說話,哭聲代表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一刻,我的心支離破碎。
哭了好長一會兒,穆姐才收起哭聲,食指點著我的心臟位置,說:「你不疼嗎?」
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疼的麻木了,也就覺不出來了。」
「是嗎?這倒是一個好主意。」穆姐擦了擦眼淚,突然雙手抓住了我的襯衫,用力的撕開,露出了我的胸膛。她沒有顧忌的撲了上來,用手攬住我,頭埋在我的胸口上,張開嘴巴用力的咬了下去。
強烈的刺痛從胸前蔓延全身,我死死的咬著牙,滿頭大汗,硬是一聲沒有叫出來。
穆姐抬起頭來,嘴唇上留下了一抹嫣紅。
她咬的真狠,如果在用力一點,一塊肉就撕下來了。
「你行,是個男人。一個多月不見,成長了啊,知道欺負起我來了。那好,我就和阿姨討論討論,關於江逐一同學輟學打工,還有在社會上廝混的那點事。我說,我全都說出來。」
穆姐氣哼哼的越過我,向著我家的方向走去。
我登時就慌了神,趕緊追上去,說:「姐,我媽病情剛有好轉,不能讓她知道的。」
穆姐眼角的餘光瞪了我一眼,「是嗎?你不是挺硬氣嗎?連心都是石頭做的,是熱乎的嗎?」
「當然了,是熱的,真是熱的。」
穆姐停下了腳步,淚水再次決堤。
「為什麼?為什麼我捂了這麼久,你的心就沒有熱過呢?」
穆姐撲在了我的懷裡,緊緊的抱著我。
我的雙手,在猶豫之後,還是環住了她的腰。
「哥?」此時,江安然不合時宜的出現,她把眼睛一蒙,「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啊。」
說著,她就要往回跑。
「回來。」我低聲喊了一句,「這是穆姐,我們家的恩人。」
江安然上上下下打量了穆姐很久,才笑著與穆姐握手,說:「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您可不知道,我哥每天晚上一個人躲在被窩裡,盯著手機看您的照片,又是哭又是笑的。」
穆姐來了精神,上前拉著江安然的手,說:「是嗎?跟我說說,他當時什麼表情?」
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聊開了,把我甩在了後面。
我剛想跟上,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中午開機之後忘了關掉,我拿起來一看,是譚總的。
我找了一條小衚衕走進去,接了起來。
「小江,沒有忘記我們之前的協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