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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狂浪是一種態度

  回到陸家別院。


  舉人們紛紛讓宋福生將怎麽答的寫出來。


  宋福生討饒,快饒了他吧,重寫,他不得寫一整天?


  再說這個時候,應該是給諸位老兄們慶賀的時候。


  為什麽這麽講呢。


  因為住在陸家別院的五十六位舉人,除他一人落榜,剩下的分布在榜前榜中榜尾,五十五位全部上榜。


  他剛才太忙,那局麵也是太亂,沒注意到其他奉天舉子們是什麽情況。


  隻以他帶領的這個分隊,可以說,奉天地區,已然稱作是大獲全勝。


  雖然掛榜尾的居多,但是咱以數量來壓製,不愧是老皇都出來的。


  宋福生在舉人們七嘴八舌中,無意間回頭瞧見四壯,他就沒心思再聽這些舉人們說話了。


  四壯正和楊明遠比比劃劃打聽著。


  楊明遠可能看不太懂,宋福生卻看懂了。


  宋福生給四壯拽到外麵旮旯訓話:


  “你打聽閱卷的考官都是誰要幹啥?能不能有點兒三觀了!你這孩子,是要砸人窗戶還是要給人馬車動手腳?”


  四壯不服氣。


  他不懂學問的事兒。


  隻死心眼的認為那五十五位都考上了,就他幹爹沒考上,沒那麽巧的,指定是判錯了,指定是出現了不公。


  他不會別的,但報複誰家卻是沒問題的。


  給宋福生氣的,這麽大了,打罵又打不服:

  “怎麽的,以後誰都不能招惹咱家是怎的,敢招惹敢說咱家一句不對,你就要去殺人是不是?四壯啊,不能那樣的,哪有一言不合就要亂砍亂伐的,那我往後得罪的多了,你都殺光?”


  隻要您有需求,也不是不行。


  不行個屁。


  宋福生對著四壯後背就是一巴掌,“那你就蹲大獄去吧你!”


  不省心的玩應,已經成家了,還要打打殺殺。


  最氣人的是,放著現成的戰場不去,那裏不是合理殺人的地方嗎?手要是真刺撓,去那裏殺。


  攆卻攆不走,就賴在家裏。


  後院。


  小全子的姨母和雪娘特意轟走了丫鬟們,留給宋家女眷抹抹眼淚的空檔。


  然而,沒有。


  不可能存在的。


  九族的老少娘們已經練出來兩點:一,除生死無大事,二,莫斯科不相信眼淚,不是,是哭沒有用。


  宋福生在門外聽到閨女脆生生道:“別看我爹落榜了,但我爹在我心中是狀元,任何人不敵他。”


  桃花和寶珠急忙道:“在我心中也是。”


  三舅(幹爹)永遠是活在我們心中的狀元。


  桃花還告訴道,“富貴叔和鐵頭哥又去大榜那裏蹲著,說是想看看還有沒有人嚷嚷判錯的,要是說這話的人多,指定是發榜出了岔頭。”


  宋茯苓抬眼看著雪娘說,快去派個人讓回來吧,沒必要那樣,別讓富貴叔錯過吃晌午飯。


  又問,“對了,小全子呢?”


  小全子的姨母眼神閃了下。


  全子早在得到信兒就回了府裏,眼下應是在國公府。


  就剛得到消息那陣,給她嚇的,外甥那嘴一點兒沒有把門的,當場就怒道:有眼無珠。


  多虧就她和盧管家聽到。


  總之,攔又攔不住,非要回府找老夫人甚至是要麵見國公爺。


  你說咱就是個奴仆,甭管怎麽在主子麵前得臉吧,咱也是奴,哪有遇到事情氣哼哼要找主子的底氣。


  不過,說句心裏話:這些批卷的也太不給國公府麵子了,真應該收拾他們。


  雖然那些人並不清楚宋老爺和國公府將來會成為什麽關係。


  小全子的姨母撒謊道:回姑娘,全子應是在跑府外的一些事情。言外之意,和這事沒關。


  宋茯苓:我信你個鬼。


  “讓全子趕緊回來。”可別出去哭訴判錯之類的,落筆不悔。


  她爹不進翰林院,到了地方謀一官半職,在宋茯苓看來,也許能有更精彩的開場。


  錢佩英也笑著說:

  “都別想太多,聽說狀元不才是正六品?咱們關上家門講心裏話,你們爹你們三舅,即使沒有再向前一步,又能咋地。回頭就不能謀到七八品的官職啦?最差最差八品吧。沒差啥,六品八品。”


  錢佩英真這麽覺得的。


  “再一個科舉算啥,無非就是進官場,是光鮮亮麗還是普普通通的邁進去唄。


  說句不好聽的,咱都進去過,你們爹不稀罕要啦,又退了出來。


  所以說,之後就要看會不會幹,能不能幹。


  沒能力的,狀元照樣發展不起來。反正我是挺滿足。”


  錢佩英心想:這都已經祖墳燒高香,別人不了解,她還不知曉?老宋那人學點兒啥多費勁呢。


  行啦,舉人老爺、舉人夫人,已然很優秀。


  今晚她就對老宋說:多虧你沒考上,否則我不得稀罕死你呀。還是別往死裏稀罕了,兩口子留點餘頭的好。


  宋福生在外麵聽笑了,正要笑著推門進去,就聽到米壽說:“姑母,我想去前院。”


  “去前院幹啥?你姑父和那些舉人們在說正事兒,沒準兒在總結上一場,討論下一場殿試呢。”


  別看老宋沒考上,但錢佩英認為,那些舉人們是非常相信老宋學問的。


  米壽答:就正因為在總結上一場,他才要去聽聽。聽不懂沒關係,打算默背於心裏。


  不是有那麽句話?

  什麽話?


  不要輕視失敗者的勸告,失敗者在不應該做什麽的問題上是權威。


  門開了,宋福生出現。


  米壽急忙抄起小帽扣腦袋上滋溜一下跑走。


  宋福生咬牙:“我揍他,我今兒非揍他。”


  這孩子說話越來越氣人。很後悔剛才抱他。


  這麵又重新歡騰了起來,吃飯都沒有被落榜影響胃口。


  另一頭,宋福生不知道的是,有人在為他的卷子跑的人仰馬翻。


  而且,還是他不認識的人。


  ——


  本朝這次科舉,六部裏都派了人選參與批卷。


  說白了,就是皇上有些信不著學問極好但做事相對古板的孟大人。


  可是,今年去掉一些避嫌的官員,孟大人品階最高,正二品,理應由孟大人做主考官。


  即使這樣,其實皇上也掙紮過,他試圖想讓從二品的某位大人牽頭,但有幾位愛卿私下勸他,不妥。


  皇上又一想,在他殺先皇妃子那件事情上,孟大人為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引據經典,有些他不記得的條文,孟大人全部拿出來利用上,處理的尚算不錯。


  說明那人或許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這也是孟大人此次能升遷的原因。


  然後皇上說,那就六部全派人吧。


  不要依照往例選拔批卷官員,今年科舉側重點和往年不同。


  這也是主考官直到開考前才最終定下的原因。


  這不嘛,就因為這個,戶部就派出了一位安大人。


  安大人就是力薦宋福生試卷為前三甲的批卷官之一。


  所有參與此次科舉的批卷官員都需要被關起來,直到放榜前才能出來。


  也就是說,安大人剛被放出來,連家都沒回,懷裏揣著落榜者宋福生的試卷,他就去找陸畔的外祖了。


  他不服主考官孟大人。


  孟大人是東閣大學士。


  他想讓更有學問的文淵閣大學士看看這份卷子。


  但安大人沒想到吃了閉門羹,說是不在,沒有見他。


  正是吃晌午飯的時辰,陸畔的外祖坐在餐桌邊意外的看著夫人,“你是說瑉瑞要求娶的是安大人家的女兒?”


  什麽安大人女兒。


  陸畔的外祖母差些不雅的瞪夫君一眼。就可見她夫君什麽事情也不操心隻和書本為伴。那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是安大人提的這位宋福生。”


  所以,你要避嫌。要是不攔,就要出去見了。


  陸畔的外祖:他怎麽一點兒也沒有收到消息。


  安大人不放棄。


  他是真的敲不開丞相爺家的門,沒到那個品階也沒有資格和丞相爺對話,要是能敲開,他會直奔陸家。


  毛侍郎大人毛俊易,此時熬的兩眼通紅,剛要下衙回府歇歇,前線開戰,他已經有兩日沒合過眼。


  遇到了安大人。


  “下官懇請大人閱一份試卷。”安大人滿臉懇求。


  毛大人是實幹型,尋思科舉的事向我匯報什麽,我那一堆的事兒。


  “大人,此落榜者在卷麵中稱,曾在奉天倉場衙任過職。”


  誰呀,宋福生啊。


  “大人,正是此人。”


  毛俊易站住腳,回眸看向躬身的安大人,“你剛才說,他落榜了?”


  “是。”


  “拿來。”


  一個時辰後,熬的雙眼通紅通紅的毛大人,心在澎湃。


  使勁睜了睜眼,猛灌了幾口涼茶,又特意讓侍從給修整了番胡須。


  他正了正侍郎官服,帶著宋福生的卷子,請求覲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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