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屈辱

  020

  話音落下人們都向著後面看去，接著便散開了一道口子，一個中年人帶著兩個年輕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為首的傢伙面色黝黑，臉色陰沉。


  母親看見這人的時候，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這不是黃老闆嗎？他怎麼來了？」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著。


  「表哥，你可來了，他們家竟敢動手打人，你可要給我做主，最好讓你同學把他抓到局子裡面關兩天。」


  狗子看見來人，頓時捂著臉跑上去告狀。


  姓黃的看了一眼狗子沒有理會他，而是直接走到我爸年前，臉上輕蔑的笑著：


  「李叔，你這是幹什麼呀？我表弟不就是來讓你們寫個證明書嗎，至於動手打人嗎？」


  父親此刻臉色也很難看，他年輕時候當過兵，參加過越南戰爭，脾氣自然火爆的很，剛才一直沒有說話肯定是因為我母親壓著，此刻再也忍不住指著姓黃的就開罵了：


  「黃國勝你少來這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兩是竄通一氣，不就是想讓我寫證明書嗎，我告訴你，休想。」


  姓黃的見老底被人揭穿，臉色徹底的陰沉下來，僅有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皺了皺眉頭，看出了一些端倪，這是在唱雙簧呀！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家寫一份退婚證明書，可保證書是個什麼鬼。


  「爸，這到底怎麼回事，婚不都已經退了嗎，還寫什麼保證書？」我扭頭看著父親。


  父親此刻的臉色難看，身體隱隱有些發抖，顯然氣的不輕，但是還是給我解釋起來：


  「星雲，這門婚事其實不怪人家姑娘，是這兩人在背後使壞，退婚只是借口，目的就是為了將妹妹嫁給城裡的一個有錢人，我也是聽你弟弟說的，可那邊的兒子是個傻子，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錢，許諾只要這邊的閨女嫁過去，就給他們家二十萬的嫁妝，另外給他們一個工程，他們這是圖錢呀！」


  父親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悲憤：「你說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狠心的父母和哥哥，為了錢都不要臉了，女孩子嫁過去能落好嗎？為了怕你弟弟找麻煩，他們就想出了寫保證書，目的就是為了捏住咱家把柄，怕你弟弟鬧.事，可你弟弟的脾氣你也知道，哎…………」


  我聽到這裡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中既可氣又可笑，果然人為財死鳥為食忘，這一家人當真活的是沒臉皮。就連冰姐也聽得目瞪口呆。


  父親的話說完之後，那黃老闆的臉更加黑了幾分，陰沉著臉說道：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們家愛把女兒嫁給誰，那是我們的自家事，可是你們今天打了人，那就是犯法，這要是講起來可是要進局子的。」


  這姓黃的很明顯是跟我們唱起了大戲，而村的人沒有法律意識，偏偏就很吃這一套，父母聽見這話不由得露出擔憂的表情，看著我沉默了，我知道他們肯定是怕我被人送進去。一邊看熱鬧的群眾也紛紛的議論起來。


  自古民不與官斗，從狗子話中不難聽出，姓黃的有點關係，就算是我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這傢伙既有錢又認識官家的人，他如果想整我們家絕對花不了太多的功夫，別的不說，想讓我們家以後日子更加難過，那是鐵定的。


  想到這裡，我也是恨的暗暗咬牙。


  黃國勝似乎非常滿足我們的表情，剛才還陰沉的臉，突然又露出了一絲和善的笑容，伸手從兜里掏出一疊人民幣，另一隻手拿出一張寫好的證明書遞到到我父親的面前，說道：

  「李叔，還是那句話？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現在把這份證明書給簽了，咱們倆家互不相干，而且我這裡有五千塊錢，就當是給你們的損失費，你兒子要是再鬧下去，我相信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你們。」


  面對黃國莉的威逼利誘，我父親的臉色更加難看，他開始猶豫了，我知道他是在顧忌我和弟弟。


  旁邊的一些鄰居終於有人選擇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雲峰，我看還是簽了吧，反正婚都退了，這錢也能補貼家用不是，到時候再給孩子找一個對象就是了。」


  一個年長的鄰居十分好心對我父親說道，這家人現在混的不錯，兒子跟黃國勝一樣，包了不少村裡面的工程，聽說賺了幾十萬，作為村裡的有錢人的說話自然是有一些分量的。


  不過我還是能夠看到這老東西暗地裡跟姓黃的眉來眼去，顯然是不安好心。


  其他人也相繼勸著：「就是，黃老闆也是想幫著你們家不是！簽個字沒有損失，還能拿五千塊錢，這事要是我肯定就簽了。」


  「對呀，簽了吧！」


  「是啊，蔡大姐，這些年看病沒少花錢，五千塊錢省著點也夠花一段時間了。」


  ……


  鄰居們在這一刻似乎變得特別的熱心，紛紛勸起我的父母起來，男的勸解我爸，女的則圍著我媽開解起來。


  說什麼的都有，可就是沒有讓我爸媽拒簽的。


  黃國勝臉上的笑容更加的開心了。


  我看到父母在眾人的話語中不斷的低下了頭，這一刻，他們彷彿老了很多，特別是母親，那頂著屈辱還要強裝淡定的臉色，是如此的蒼白！


  我看的一陣揪心。


  「哎！…」


  父親狠狠的嘆了一口氣，從姓黃的手中將筆接了過來，就要在證明書上簽字。


  看著父親顫抖的手，我的心在滴血，這一刻，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涼和屈辱在我內心翻騰，我很想一把奪過姓黃的手中的證明書撕得粉碎，然後帶著父母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我最終不能，因為我做不到，我沒有能力，我沒有錢！父母離不開這裡，因為這裡好歹有口飯吃。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可以想象，父母以後的日子會多麼的艱難！

  我對於金錢的渴望，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的強烈，不為自己，而是為了父母。


  這個時代，人們似乎都在為了錢活著，也只為錢活著！

  「叔，等一下，這事還是交給星雲決定吧！」


  說話的是冰姐，她一把攔住了父親，將他手中的證明書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