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這悠悠的小船!
兩個小時過去,我絲毫沒有進展,唐玲用戒尺點著我的胸膛,喝斥道:
「你是殘疾人嗎?教你這老半天,一點進步都沒!」
人雖有自尊,但想起自己可憐的進步速度,我也就沒了脾氣,訕訕的低下了頭。
對於站姿的訓練,按照唐玲給我的指點,身體背靠著牆,讓後腦勺、肩胛骨、臀部、腳後跟都能與牆面呈點的接觸,這樣就能體會到正確的站立時的身體各部位的感覺了。
簡單的動作,愣是把我累出了汗水,習慣於含胸駝背的我,讓我這般直溜溜的站著確實難受的很,儘管如此,我還是努力的堅持著,不為別的,為的是唐玲那認真教學的工作態度。
二十分鐘之後,唐玲略有一絲溫和的道:「行了,休息一會兒吧。」
呼!我大鬆一口氣,剛抹去頭上的汗水,唐玲一戒尺拍在我的後背上,罵道:
「休息是讓你活動活動,誰讓你彎腰駝背了!」
我條件反射的直起腰板,紅著臉,難為情的道:「對不起。」
這句道歉本是對於課堂來講的,可唐玲卻想的歪,她以為我在為襲胸而道歉,她俏臉淡紅,一臉怒色的道:
「道歉就完了?」
我端起水杯,訕訕的喝水,不接這個話茬,因為著實解釋不清,到頭來亂的還要挨一頓喝斥,不值當。
同樣的,本是十分鐘的休息,因為我一句「對不起」,所以以一口水后結束,原本略有一絲溫和的語氣驟然變成了喝斥。
「別磨磨蹭蹭的,趕緊繼續訓練!」
形體的訓練讓我明白米露究竟是怎樣努力的女人,她的腰板很直,那完美的曲線並非是一日可造就的,而是通過每天一點一滴的訓練養成的完美體態的習慣。
腦海中米露的倩影成了我前行的動力,另一方面,暗自也瞧不起自己,那樣精緻的女人,我有什麼權利去痛恨朴俊擁有追求米露的行為?
唐玲說我的身體核心量不足,所以才導致這種完美體態無法長時間的保持,對此,她增加了我的力量訓練。
第一項訓練則是俯卧支撐,手肘和腳前掌支撐起身體,使身體除小臂、手肘部和腳前掌與地面接觸外,身體的其他部位都離開地面並與地面平行,途中肩要保持放鬆,胸不要往裡含,要和地面平行,腰背也是一樣,要有支撐住身體的力度,保持身體平直的緊張度。
如果累了,那麼就是第二項的訓練,手臂支撐起身體,保持著身體緊繃狀態時原地進行扭動腹部,一次增加腹部的訓練。
唐玲說,只有這樣的力量訓練才能讓我們在站、坐、行的時候能收腹、立腰、直背,獲得支撐身體的力量和感覺。
我滿頭大汗的堅持著,想著米露曾經也一定這樣訓練過她自己,而我則更不能這樣簡單的輸給一個女人。
堵著這股氣,大豆的汗珠滴落在地上,分了瓣兒,變成了大大小小的小汗珠。
後來,猶豫我堵著氣的堅持,肌肉過分的收縮,抽筋了,就儘管如此,我還是咬著牙齒,不甘心的就這麼早的倒下。
唐玲老師一眼就看出來我的腹部的抽筋,沒好氣的道了一句,「行了,休息一下吧。」
我聽在耳里,忘在心裡,腦里有著的就是月下米露那完美的體態和那股淡淡迷人的清香……
我倔強的堅持超乎了唐玲所能承受的想象,她害怕出事,一腳將我踢翻在地,罵我:
「你瘋啦?我讓你停下!」
我佝僂在地上,捂著肌肉抽筋的腹部肌肉群,還是有些不甘心的這早結束了這場訓練。
……
傍晚,六點整,下課,我擦去額頭上汗水,幫著唐玲收拾桌子上的教科用品,然後目送對我愛搭不理的唐玲離開。
我回到樓上的房間,在大廳外來來回回的踱步著,心裡想著米露會不會在卧室里,醞釀了老半天,接連抽了兩支煙后,我決定看上一看,因為我覺得這個時候的米露應該會在外面忙,或者和朴俊待在一起。
捏滅手上的煙頭,我終於鼓起勇氣靠近米露的門口,可到了門口后剛才那股決心又軟弱了下來,萬一……萬一她在房間里,怎麼辦?
猶豫了半刻,我輕輕的將門推開,透過一寸寸被打開的門縫,我終於看到了房間里的景象。
米露並不在,為此,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為「米露果然不在」而失落了些許。
走在米露的房間里,聞著米露曼妙身軀留下的淡淡的清香,我問我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我也把米露放在我心頭單獨的一處?
我「大」字形的躺在米露的床上,貪婪的聞著她的被單,想起來那日米露生氣讓我跪搓衣板的情形。
六點三十分整,我戀戀不捨的起身,將床面鋪了個平整,無恙的退出米露的房間,不留下任何我來過的氣息。
可那時的我卻不知道,米露早就防備了這一點,悄悄的在門邊放了一塊紙屑,門只夠開一個人的位置,多一寸,那麼就會把紙屑推走。
也就是說,從我進屋的那一刻,我就露餡了,儘管我怎樣去遮掩自己來過的氣息。
出了米露的房間,我想了想,覺得米露回來的話看見我獃獃的坐在客廳里怪尷尬的,所以我決定出去轉一轉,至少要挺到米露先回來。
我覺得,這樣能稍微有些面子,也稍微有些骨氣,證明著除此之外我並非無事可做。
韓國的冷和過北京的冷不一樣,北京的冷是乾巴巴的冷,風吹的烈臉生疼,而韓國的冷是那種濕潤的冷,冬風之中參雜著一股濃濃的濕氣,吹進身體里,涼在骨子裡。
我來到河畔邊,找了一顆石子,順著河畔,我踢著它走了一路。
河畔上的水並未全完凍死,好多人都在河邊嬉鬧著,最顯眼的就是一個小孩,厚厚的手套上小心翼翼的捧著一隻小船,是上面帶蠟燭的那種。
我放棄腳下的石子,駐足,倚在河邊的扶手,掏出一顆煙,靜靜的看著那最為特別的孩子。
那孩子不像其他的人,相互追逐打鬧,彼此揮灑著手上的雪花,她卻捧著小船湊近了河邊。
她的小臉激動的紅撲撲的,脫去厚厚的手套,從衣兜里拿出火機,燃起了顫巍巍的火苗,火苗點燃了蠟燭,最後白色的小船被小女孩兒放入了水中,用手撥了撥幾朵浪花,就被推遠了。
畢竟是小船,擋在河邊還是略顯吃力,河面的每一層波浪都有可能將悠悠的小船打翻,而遠處的小女孩兒就那樣握著手套,緊張的守望著。
遊盪來遊盪去的小船到了下游,邊開始朝河邊飄去,眼看著它撞在河邊停止,我不忍,翻身跳了下去,朝河邊跑。
卻不料,還未等小船撞到河岸,就被一層急促的波浪將其打翻在河裡,本是微弱的燭光也就就此覆滅了。
等我再回頭的時候,那女孩兒不甘心的朝河岸跑去,蹲在地上又從那粉紅色的書包里拿出一摞白紙,取出一張又開始折起了小船。
看著小女孩兒的背影,我忽然覺得很好笑,那模樣像極了蘇采青的倔強,不屈服的同時也不承認失敗,只是默默的努力著。
我兩手插兜,朝小女孩兒走去,女孩兒用一種看待怪叔叔的眼神看著我。
韓語我不懂,僅僅學了一天的韓語是不可能與她交流的,我伸出兩個手指,示意:用兩張紙折,船會結實一些。
總是努力的人大多不擅長思考,正如蘇采青,只有我演示一遍給她看,她才懂得自己失敗的原因,可愛之中又讓我有著一絲無奈。
經過的我簡單演示,小女孩兒的大眼睛忽然閃了一下,像天上的星星,很好看。
最終,她折出了厚實的小船,她看著船,高興的鬆了一口氣,眼中閃爍著的期待比剛才還要濃厚。
她把蠟燭裝上,一臉激動的看著我,估計她打心底認為這次會成功,信心滿滿的笑臉又一次紅撲撲的,特可愛。
我溫柔的笑了笑,示意她去把小船放走,小女孩兒點了點頭,激動的跑了過去,同樣的程序護著小船將其推入河的正中央。
就這樣,我和她一起守望著那隻小船,送它去遠,這次的小船飄在水中,穩了許多。
但,還是在那個水流急促的位置,小船發生了好幾次超乎它所能承受的歪扭,我和小女孩兒都緊張的踮起了腳尖。
就在小船朝河岸撞去的那一刻,我終於忍不住的沖了出去,撲到河岸邊,推著浪花強行將小船盪了回去。
冰水沁濕了我的褲腿和衣袖,不過好在小船終於駛出了這處最為急促的河流,過了這河流,小船便平穩的駛向了遠方,瑩瑩的燭光被河面漾的格外生動。
送走了小船,小女孩兒高興的跳了起來,那高興的模樣估計這是被她第一隻成功放走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