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友盡」，馬清！
我緩緩睜開雙眼，發現米露的肩膀上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她最少在我面前站了一個多小時。
我看著米露的俏臉，越來越覺得她就是那種屬於星空的女人，像月亮一樣凄美。
「真美！」我感嘆著。
米露踢了踢我的肩膀，不冷不熱的道：「累么？」
「累。」我昏昏沉沉的道。
「累就對了，起來吧，別讓我一女人拽你，拽不動！」米露平靜的道。
我不擅長拒絕米露和裴樂這樣的女人，她們都太強勢，言語中的總能給我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那感覺就跟我老爸一樣，不管對錯，你必須聽他的。
我翻身，死狗一樣的狼狽站起來。
米露見我站起來，拉起我的手將我的胳膊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你好香啊。」我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幽幽的道。
米露不理會我，兩眼凝重的看著眼前還跪在地上的許陽，問我：
「許陽怎麼辦，還有救么？」
我沒說話，一步一步的朝許陽挪動這腳步，上前拍去他身上厚厚的積雪。
「許陽……」
我的話音未落，許陽猛的一抖肩膀，惡狠狠的盯著我，罵道：
「滾你媽的，別幾把碰我！」
我一臉懵逼，我不明白，許陽僅僅消失了一個星期而已，為什麼忽然再出現的時候就對我產生了無限的恨意。
儘管面對這樣的許陽，我還是耐著性子的道：
「兄弟，你冷靜點，咱……」
許陽抬手打斷了我的話，他爬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冷漠的看著我。
「上次，你跟我說，要還罪孽是吧？」
說罷，許陽抬腿就是一腳將我踢翻。
我和許陽的身體渾身是傷，他這一腳踢在我身上，我們誰都不好受，我摔翻在地，他站不住的仰了過去。
許陽抖著雙腿，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走到我身前，一腳踢在我胸口上。
「以前，你不就喜歡欺負我嗎？嗯？」
語出同時，許陽咬著牙根，用盡渾身的氣力朝我胸口踹。
「我他媽的讓你還，我讓你還，我看你什麼時候能還清你的罪孽！」
許陽踢著踢著就哭了，到最後他踢不動了，他就跪在我身前，一拳砸在我臉上。
「你他嗎的，你個窮逼，你他媽的和蘇采青結婚了能有這些事兒嗎？」
我聽完許陽這句話，心頭猛的一震，我始終認為在我和蘇采青的感情上，所有人都瞞著我什麼，看似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很要好，事實上我們之間都有著彼此的秘密，只是這個秘密只有我不知道罷了。
如今，許陽這樣說，忽然讓我有一種眼前的窗戶紙要被捅破的感覺。
許陽哭著喊著把拳頭砸在我的身上，他仰著天，拼了命的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伊晴會喜歡你這個畜生！為什麼！」
我一聽，腦海中嗡的一下子猛地想起裴樂之前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清晰的記得裴樂對我說過，伊晴喜歡我，當是我不信，覺得許陽和伊晴將近7年多的感情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但今天聽到許陽的話，我才明白，原來這是真的！
許陽看著我一臉懵逼的表情，氣的咬牙切齒，他瘋了一樣掐著我的脖子，惡狠狠的罵道：
「你他嗎的就一傻逼！」
「憑什麼，憑什麼伊晴大學暗戀你三年？」
「又憑什麼，又憑什麼我追了伊晴三年？」
許陽每一句話都震得我靈魂直痛，為什麼伊晴喜歡我三年我卻渾然不知，為什麼許陽一直不告訴我？
許陽騎在我身上，扯著我的脖領子，一拳拳的砸著我的臉，嘶吼著：
「伊晴在背後默默的為你付出，幫你追到蘇采青，可你呢？」
「你他媽的連蘇采青都照不了，讓你賺錢給蘇采青買房子，你他媽的去買彩票，還開玩笑說等中獎了就給蘇采青買好多好多好吃的。」
「伊晴一直等著你結婚，她說等你和蘇采青結婚了，她就死心，她說那時就答應嫁給我！」
「可你呢？你他媽的得到了蘇采青卻不好好珍惜，最後讓白樺得到了蘇采青！」
我聽完這些，忽然覺得砸在我臉上的拳頭不痛了，我才明白，原來這才是他和伊晴到現在才沒有結婚的原因。
許陽砸不動了，就扯著我的脖領子，將我拎起來，俯視著我，瘋狂的搖著我的身體。
「五年前，明明我和她都要結婚了，可你他媽的卻和蘇采青分手了！」
「伊晴開始幻想，會不會有一天你會注意到她，她抱著幻想就開始默默的等你，然後我也默默的等著伊晴！」
許陽的淚水永無止境的流，噼里啪啦的砸在我的臉上，那崩潰的模樣讓我的心臟揪揪著的疼。
我恍然想起那天我去給沈夢琪買運動鞋的情形，那時伊晴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面前，和我扮演起了夫妻的角色，這時再想起來，她扮演的是那樣的投入，挽著我胳膊的動作是那樣的自然，而我卻把她當作兄弟一樣看待。
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那天伊晴會問我除了蘇采青以外還有沒有心儀的女孩子。
當時，我沒好氣的看著她，問她：「誰呀？你呀？」
那會兒，她放下手上的咖啡，站起來，把妖嬈的身段展示給我看，理所當然的說，「對呀，就是我，怎樣？」
我演的太逼真了，我以為她認真了，在我拒絕她的時候她抱腹大笑，搶先一步的對我說，「哈哈，你真信了啊？」
如今我才明白，原來伊晴那時並不是在開玩笑，她是認真的，她不是演的太逼真，而是用一種玩笑的形式想和我在一起。
我沉默了下來，黑著臉，任由許陽在我身上發泄埋藏在心底近八年的情緒。
「我特碼的以為自己熬出頭了，就在伊晴要愛上我的時候，宋澤出現了。」
「我特碼的一個臭銷售員，怎麼和人家比？」
「為了給伊晴一個她想要的生活，我特碼的忍受多少痛苦？」
「就特碼的一個小女孩兒拿著我的宣傳單，當著我的面把它撕了細碎！」
許陽流著淚，抿著唇，倔強的看著我，賭氣的道：「但我沒氣餒，也沒有傷心，我撿起宣傳單繼續為伊晴奮鬥！」
許陽的拳頭激動的「咣咣」的敲著他自己的胸膛，狠聲的道：「我許陽沒氣餒，繼續為伊晴奮鬥！」
「但是他宋澤出現了！伊晴的父母跟我講了一個『門當戶對』，說伊晴這樣的女孩子不可能嫁給一個還在為溫飽而努力的男人。」
「宋澤為了得到伊晴，砸了我的車，打了我公司的領導，逼著領到把我開除，逼著我成為無業游民。」
「只要我出現的地方，就有宋澤的存在，他攪和我，不讓我工作。」
許陽憤恨的一拳砸在地上，鮮血唰的順著積雪流出一道彎彎曲曲的小河床。
「就連老子去地鐵站乞討，都他媽的沒人敢給我錢！」
「最後！」
「伊晴受不了了，她發簡訊告訴我，分手吧。」
「等我再回撥過去的時候，伊晴電話空號了！」
許陽惡狠狠的看著我，緊緊的抿著唇，一臉不理解的告訴我，「後來，我總結了，就是我許陽窮，如果我許陽有錢，伊晴就是我的了！」
「既然白樺有錢能把蘇采青從你手裡搶走，那麼我也相信，如果我有錢，我也能從你手裡把伊晴搶走！」
「在最關鍵的時候，他幫了我，他給了我的錢，是他讓我捲土重來！」
「我許陽有能力，我許陽有資金就能飛黃騰達！」
「但是！」
「你他嗎的告訴告訴我，為什麼白樺有錢就能搶走蘇采青，我有錢了卻搶不走伊晴？」
許陽激動的掐著我的脖子，激動的搖著我的脖子，吐沫星子，淚水，鼻涕橫飛的對我吼：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她可是我的伊晴啊！她可是我的……伊……晴……」
許陽又哭崩了，他再也挺不住的抱著我的肩膀，哽咽道：「兄弟……」
「她……是我的伊晴……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愛她！」
我重重的抱著許陽的肩膀，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涌流，我很難想像在夜空中兩個大老爺們相擁哭成傻逼。
哭到最後，我們摟著肩膀坐在路邊，我從兜里掏出煙，點落出來兩支，遞給許陽一支，自己嘴裡叼一支。
在我掏出打火機的時候，卻頻頻燃不出火，對此，我嘆息的一笑，這種事情真的怪，我的打火機只要碰見有許陽存在地方就燃不起火苗。
「用你的吧。」我惆悵的道。
許陽無聲無息的從兜里摸出打火機，先給我點上，然後再給他自己點上。
半響過去，許陽猛吸一口煙，呼的把一坨的煙吐出來。
「兄弟。」許陽道。
「嗯？」我也惆悵的吐著煙。
「以前你欺負我的，你都還完了。」許陽默默的道。
「嗯。」我壓低眼帘，失落的道。
「以後……咱……就拉倒吧，友盡了。」許陽將煙頭點進雪地里，踩了踩，吐出最後口一煙。
我心裡咯噔的一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覺得事情只能這樣了，今天的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不能說和我沒關係，但因為伊晴，許陽真的真的無法在面對我了。
無形之中，我已經把許陽的靈魂扯了個細碎，我覺得真的沒有必要在留住許陽了。
「嗯。」我簡單的應了一句。
許陽沒看我，最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站了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路的遠方走去……
我看著許陽的背影，又一次點出一支煙，掉在嘴上，許陽一走，打火機就燃起了火苗。
「許陽！」我喊道。
許陽駐足，並未回頭，靜靜等候著。
「他，還好嗎？」我問。
「鐵柱他……比我苦！」許陽平靜的道。
聽完，我失落的低頭，許陽忽然有這麼多資金，我一直懷疑可能是鐵柱給的，既然鐵柱犯法了，我相信弄點破資金對鐵柱那智商來說這不難。
如今看來，真的是這樣，我默默的目送著許陽走向遠方，忽然覺得許陽和我「友盡」是對的，對他對我都好。
這樣以來，我不必自責，而他見到不我也會過的很好。
其實，這種「友盡」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友盡」，更多的我們還是兄弟，只是我們都在考慮彼此才分開罷了！
在許陽身影即將消失的那一刻，我猛地回過神，扯著脖子對許陽即將消失的背影就開始喊：
「許陽！」
「我馬清，這輩子，能和你，做一次兄弟，值了！」
可能太遠了，或者是因為忽然刮來大風的緣故，許陽好像沒有聽見，腳步連頓都沒頓一下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