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喜當爹!
伊晴換了個口吻,淡淡的對我說,「親子鑒定做了。」
「這孩子,不是白樺的!」
五年前,蘇采青和白樺偷情,我受不了這種精神壓力,放棄了在大城市的拼搏,灰溜溜的逃回家鄉,瀟洒的做起了網管。
之後的蘇采青就懷孕了。
伊晴說這孩子不是白樺的,那麼言外之意就是我的了。
小女孩兒站了出來,先是低頭擺弄著她的小手,然後揚起臉,問我,「你是爸……爸爸么?」
我慌了神,我是連自己都照顧不明白的人,就連我這身軍大衣和皮裘帽子都是從家裡皮箱底翻出來的,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兒,我哪有勇氣做她父親?
小女孩兒見我沒說話,她愧疚的低下了頭,那模樣像極了犯錯的孩子,就好似她背著大人偷吃糖果了一樣。
伊晴噁心般的瞪我一眼,蹲下身,溺愛的揉了揉小女孩兒的頭,柔聲道:「這位叔叔就是你的父親哦!」
小女孩兒看著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她緩緩的張開小嘴兒,做出一個「爸」的口型。
我反應夠快,我怕她那樣喊我,所以我皺著眉頭,連忙對伊晴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伊晴起身,看著眼下可愛的孩子,道:「做為生父的你,她需要你照顧一段時間。」
我聞聲,兩眼一橫,死盯著伊晴,未語。
不是我不肯照顧這孩子,因為這孩子的出生有著我們一句話兩句話解釋不清楚的事。
伊晴帶著一絲無奈,對我說,「現在是沒有辦法的事。」
「如果有別的選擇,我們誰也不會放心把她交給你照顧。」
我想了想,應了下來,「那成,我照顧一段時間,日後,你們要帶走。」
許陽見我答應了下來,頓時鬆了一口氣,緊忙的攬住我的肩頭,打趣的道:「清兒,五年不見了,這次你可要跟我好好喝一頓。」
而伊晴完全沒有理會許陽緩解尷尬氣氛的場面話,踩著精緻的高跟鞋轉身就走,遠遠的丟給許陽一句話。
「許陽,回家!」
當時,許陽臉色都綠了,訕訕的站在我旁邊,不知所措。
「你先回去吧,有空咱再喝。」我給許陽找了個台階下。
許陽猶豫了下,最後雙肩聳拉了下來,無奈的嘆著氣。
「清兒,有些時候你也聽聽勸,小寶寶的話也不是完全錯的。」許陽苦口婆心的對我說。
我從煙盒裡點出一支煙,「火兒借我。」
許陽手捂著一棵顫顫巍巍的小火苗,為我點燃了一支煙。
我猛吸一口煙,吐向天空,「行了,你趕緊追伊晴吧,要不她就走遠了。」
許陽走了,帶著一絲無奈,帶著一絲憂愁。
就這樣,我帶著我的野種找了一家破舊不堪卻又勉強能住人的賓館。
北京城是留不住我的,如果不是動車票太過於昂貴,我立馬就離開這座令我悲傷的城市。
細算算,坐隔日的綠皮火車,我還能剩下幾包煙錢。
我一屁股坐在賓館的椅子上,點燃一支煙,「你叫啥?」
她規規矩矩的站在角落裡,看著她自己的鞋尖,從胸口處嘟囔出來一句,「秋……秋天。」
其實,我之所以問她名字不是因為這很重要,就是為了緩和這種沒有任何色彩的氣氛而已。
不過她這句回答不禁讓我稍微愣了一下,因為我清晰的記得,我和蘇采青分手就是在秋季。
我彈了彈長長的煙灰,「今晚,你睡在床上。」
……
深夜,我裹著軍大衣,睡在了地上,困意浮起時,秋天輕輕的嘟囔了一句,「爸……爸?」
一貫睡覺雷打不動的我,驟然晴天霹靂,從頭到尾驚的我精神抖擻。
我轟隆的坐了起來,驚道:「啊?」
我過激的行為嚇了她一跳,她害怕的道:「餓……餓了。」
這時我也才發現,原來我和她居然都沒有吃晚飯,可能是平日的我混沌習慣了。
根據就近原則,我買了兩桶泡麵和兩罐啤酒。
一切就緒時,秋天看著泡麵絲毫不動。
我挑了一口泡麵,邊嚼邊問,「你不是餓了么?」
秋天低頭,弱弱的答了一句,「媽媽不教我吃這些不健康的東西。」
「不要健康?」我疑惑的看了看泡麵的保質期,「沒過期啊,有啥不健康的?」
「沒事兒,吃吧,你就說我讓你吃的!」我又補了一句。
然而,她還是絲毫未動筷子,我就這樣獨自吃了大半碗面,到了最後完全沒了胃口,就連啤酒喝著都不是味兒了。
我沒好氣的丟掉手上的筷子,軍大衣的袖子抹去嘴角的油漬。
「你媽教沒教你不讓你挑食?」
秋天嬌小的身體動了一下,很顯然的蘇采青告訴過她,不讓她挑食。
我把泡麵推到她面前,「吃吧,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挑食的喲!」
終於,她動筷子了,小心翼翼的挑了一口面,放在嘴裡嚼了嚼,兩眼稍微一亮。
我嘿嘿一笑,瞬間胃口大起,像她這種從小嬌聲慣養的閨女,怎麼會吃到這種泡麵啤酒的美味?
在我們堡子的網吧里,啤酒加泡麵,是包宿的頂配套餐。
次日,我和秋天坐著綠皮火車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我的家鄉,我花了三塊錢,打了個蹦蹦,回到了我的堡子。
我掏出家鑰匙,愣在了原地,如果我父母看到了秋天,我該怎麼解釋?
秋天揚起臉,愣愣的看著我,疑惑我為什麼不開門。
我對她釋然一笑,打開的門,算了,反正他們二老還在度假,先不急想這個。
進了屋,我踢飛腳下的鞋子,頭也不回的對秋天道:「到了這兒,你就別把自己當外人,隨便兒哈!」
說完,我立即意識到我這句話怪怪的,她是我的女兒,我的家就是她的家,這樣講倒是不把她當成自己家人了。
算了,反正她就是一五歲大的孩子,也聽不出來。
我在轉身時,發現秋天在哈腰撿被我踢飛的鞋子,那模樣讓我再一次愣了神,這種似曾相識的情形像極了我和蘇采青合住的日子。
「媽媽教我,不許亂丟鞋子。」
聽到這句話,我鼻子酸了,曾經,蘇采青就是這樣不厭其煩的為我撿起鞋子。
我以為,這五年來,我把心靈澆築成銅牆鐵壁,卻不然,我還是忘不了她。
我紅眼含淚,推開門,甩給秋天一句,「我去上班,你在家餓了就從冰箱里找些吃的。」
走出門外,我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腳步,像個孤魂野鬼般的遊盪在街上,不知覺的就走到了網吧。
網吧里喧鬧的氣氛讓我從悲傷里走了出來。
網吧的老闆看見我,沒好氣的道:「馬清,你說你請一天假,這都兩天了,我這這麼大的生意,因為你耽誤多少事兒啊……」
我也懶得和他嘰歪,擺手無所謂的道:「誒呀,扣我一天薪水就完了唄。」
老闆聞聲,頓時笑了,對我說:「誒?這可是你說的哈,你知道我的,我這個人很講情面的。」
我嘿嘿一笑,不理會他,他是啥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一天天摳搜的,為了省點錢,網吧的鍵盤快3年沒換了。
也不知怎的,這次忽然的在網吧里坐不住了,心裡莫名的煩躁,原因的話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難道是因為家中的秋天?
鬧心的我,換了個姿勢躺在長椅上,把腳搭在桌子上翹起老高,開始了閉目養神。
忽然,一道空谷幽靈的聲音打斷了我。
「請問,沒有身份證,能上網么?」
當時,我以為是哪家的小屁孩兒,所以連眼都沒睜的道:「去,先找機器去。」
接著,她前言不搭后語的對我說,「好久不見!」
而這時的我才肯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她身穿雪白的羽絨服,美的像天鵝,格格不入的出現在鄉下破舊的網吧里。
最後,我成功的認出她來,驚的我差點摔在地上。
我連滾帶爬的正身,扶正頭頂的皮裘帽子,指著她遲遲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是那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