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初見周八爺
別看周彥平現在的態度和初見面的時候大不相同,說的話乍聽起來也算是客氣,可是仔細一琢磨,就覺得他這話說得很不對味,透著一股子讓人不太舒坦的霸氣。
什麼叫做「我叔父沒有做決定之前,我們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
那要是你叔父做了決定,是不是就沒有我們這些人什麼事兒了?
我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扭頭去看看身邊。金雷還好些,他好像壓根兒沒聽出來周彥平話中的含義,還在哪兒東張西望的;金風的腦子比較活泛,此時也是臉色不大好,顯然也是琢磨出味兒來了。
我的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裡就是一緊。
握著我手的人是張萍,她看起來反倒是我們這幾個人之中最平靜的一個。剛才來的路上還是滿臉忐忑和擔憂,現在反倒是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了。
不愧是在機關單位里做過領導,見過大場面的人,事到臨頭反倒是不緊張了。
她微不可查地對我輕輕搖了搖頭,嘴唇煽動著,無聲地對我說了句話:既來之則安之。看看情況再說,不要意氣用事!
我吸了口氣,把因為周彥平的話引起的不悅給壓了下去,點點頭。
張萍說得對。既來之則安之!來的來了,見步走步吧!
而且這裡是人家的老巢,明裡暗裡不知道布置了多少人手,我們攏共加起來才二十來號人。真要是鬧起來,我們這幾個還不夠人家一鍋端的。
本來就是不想和周八爺起衝突,所以我們才帶著邱紅梅過來的。現在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就不差這麼一步了。
既然是低頭服軟,那就要把姿態擺足了。做戲還得做全套呢,總不能頭低下一半,又梗起脖子白楞人家一眼,那豈不是之前努力全都白費了?
從我們鑽到何遠君給我們劃下的道道里開始,我們就處在了一個被動的形勢里。如果再和周八爺起了衝突,那不是如了何遠君的意了么?
他正巴不得我們衝動起來,拼個你死我活呢!
真要到了那時候,何遠君啥事不幹就能借著周八爺的手,兵不刃血的把我們一鍋燴了,邱紅梅還不是照樣得落到他的手裡?
想要從困局裡脫出身來,周八爺是關鍵。而面對周八爺強橫是實力,我們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先把頭低下來,那接下來才有商量的餘地。
所以說,就算周彥平的話說得再不好聽,我們也得忍著。
不是忍他周彥平,而是忍著他身後的那尊大佛——周八爺!
周彥平只讓我們幾個進去,其他人沒有得到周八爺的「召見」,所以暫時留在外面。
「金家護衛隊」的夥計只有一個使命,那就是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得首先保證金雷和金風兩兄弟的安全。因此,對於周彥平的這個安排,他們沒有理會,而是看著金雷。
只要金雷搖頭,就算明知道打不過,這十幾個夥計拼出命來,也要護著金家兄弟一起進去。
他們在等著金雷的指令,金雷則是看向我。
他知道自己性格里衝動的一面,怕自己脾氣一起來就砸了鍋,誤了事。所以剛才在來的路上,他說了,進了周家大宅以後,一切都看我的安排。
「幾位,請進吧!」周彥平轉身走了幾步,見我們沒有跟上來,笑了笑。「放心,你們既然是我叔父請來的客人,別的不敢說,在安全方面絕對是有保障的。我還沒有見過有人在我們周家敢對客人動手的。」
又是一句「志得意滿」的炫耀之詞。
外人的確沒有哪個敢在他們周家動手的,可他們是主人家,我們這幾個「客人」被「請」來的方式還這麼特別,我們還真不敢把自己當成貴賓來看待。
「你們帶來的這些兄弟,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就在這裡等著。裡面有點什麼動靜,他們也能聽個響兒;當然了,要是他們願意的話,我們也會好茶好水的招待著。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周彥平看看金家兄弟,又看看我和張萍,目光最後落在虎視眈眈根本不搭理他的「金家護衛隊」身上,嘴角牽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最後說道:「冒昧地提醒幾位一句,我叔父不耐久等。等得久了,難免脾氣不好,幾位還是不要耽擱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們也不能老是原地站著,給人一種「膽怯」的感覺。
張萍又緊了緊握著我的手。
我對金雷點點頭。
「客隨主便,既然主人家這樣安排了,那我們就……就那樣吧!你們在這裡等著也行,要是渴了累了,就跟人家去歇歇也行!留個人看著車上的邱紅花。」金雷對「金家護衛隊」揮了揮手。「我們幾個去見見周八爺。」
我朝前面周彥平一伸手。「周公子,請前面帶路吧!」
周彥平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率先走進了小別墅。
*
這棟小別墅別看面積不大,可到處透著匠心。月洞門、小軒窗、就連擺放在角落裡的綠植都似乎有什麼講究,一看就是經過名家設計的。
周彥平帶著我們一行四人,三繞兩繞地過了三四道門,最後又經過一個鋪著鵝卵石,種著幾叢翠竹的小小庭院,這才到了一個以博古架充當門欄屏風的小廳前,站住了。
對我們做了個「請脫鞋」的手勢,自己彎著腰把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
這個小廳比外面高了一個台階,上門鋪設的木地板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散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的木頭香味,還擦得鋥光瓦亮的。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鞋子。
右邊還好些,左邊就有些不能看了。半條褲腿都被血染了,新鮮的紅色血漬浸染在陳舊發乾的褐色血漬上,怎麼看怎麼臟,連褲子都這樣了,裡面的鞋子更不用說了。
不用脫下來我都知道,鞋襪一定比褲腿還還慘,我現在都能感覺到滿腳潮乎乎、黏膩膩的。
人家地板擦得那麼老乾凈,給我一步一個血腳印地踩上去?
主人家自己進屋都得脫鞋子,金雷和金風兩兄弟自然照辦,張萍也一邊扶著我的胳膊,一邊彎腰把自己平底單鞋脫了下來,只有我一個人挺著沒動。
周彥平詫異地看過來,順著我的視線往下一看,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我叔父年紀大了,規矩也多一些,各位包涵一下,可王野這……」
他想了想,又左右看了看,抬腳走上台階,從角落的鞋櫃里拿出一雙鞋套。「暫時將就一下吧!我叔父愛乾淨!」
我接過藍汪汪的鞋套,一模,塑料的,不是那種紗紙的。
還行,至少我的血印子不會印在人家的地板上。
也只能將就了。
我坐在台階上,在張萍的幫忙下把鞋襪脫下來。這也頗費了些功夫,疼得我冒了滿腦門的汗,這才把鞋套套在了腳上。
上了台階,走了幾步,回過頭去看。
還好,身後的地板是乾淨的。
我放了心,在張萍的攙扶下,跟著前面帶路的周彥平往裡走。
越是往裡,光線開始轉暗。
在外面看不出來,這小花廳還挺深。周圍的窗戶上掛著竹簾,白天還好些,現在已經是夕陽時分,太陽光的的強度本來就轉弱,現在又被竹簾擋住了一部分,光線就有些不夠了。
穿過小花廳,周彥平再次在一個圓形拱門外站住,對我們輕聲說了句:「請稍等!」然後朝裡面用微微挑高的音量說道:「叔父,客人都請過來了!」
在他這番做派的影響下,我們幾個都不由得放輕了自己的呼吸。
幾秒鐘之後,裡面響起一個淡淡的聲音。「都請進來吧!」
「是!」周彥平退出來,恭身對我們做了個手勢。「各位請進!」
圓形拱門後面,是個二十來平米的小小會客室。一水的紅木傢具,沿著牆邊俢了大半圈的博古架。上面放著各種擺設,有的我看得出名堂,有些我壓根兒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半大老頭,正一手拿著放大鏡,一手拿著個不知道是貔貅還是什麼玩意兒的青銅把件,正湊在窗前仔細驗看。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八爺,周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