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逃跑計劃
已經沉默了良久，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水瑤，忽然輕聲說道：「所以，我才不會讓你一個人啊。」
聽到這話，我不由自主的咬了咬后槽牙，導致腮部微微抽動，眯著眼牽強的笑問道：「你這是要感動中國嗎？」
水瑤用袖口擦了擦模糊了雙眼的淚珠，倔強的笑了笑，說道：「我不過想用行動告訴你，你這個混蛋的老闆，就是我水瑤的唯一啊，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我不置一詞，笑中帶淚。
有了這麼個女人，我想，我是敢向世界舉起獨屬於我的那桿大旗的。
我能！
到了嘉興市的南湖區，水瑤才打通了一個陌生號碼，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在哪兒？。」
電話內很快傳來了江楠的聲音：「嘉興市底下的一個小鎮，余新鎮以南。」
又過了半個小時，水瑤終於抵達了江楠所說的位置，停車后，默默的從車門上的一個皮包里，摸出了一把手槍，檢查彈藥，上膛，動作一氣呵成。
接著，我就望到，兩個模糊的人影，正從一輛商務車上下來，朝著越野車這邊走來。
是江楠和馬亮。
前者，穿著一襲男款的黑色風衣，身前抱著一個儲物盒子，後者，穿著一身運動服，身後背著一個大背包。
水瑤先下的車，我後下的車。
再次看到江楠，我胸口彷彿有一塊石頭在堵著，難受至極。
我從未想過有這樣的一天，和我最心愛的女人分開。
江楠紅著眼眶看了看我，沒先說話，而是把裝有很多食物的儲物盒子，直接放在了越野車的後座上。
然後，她脫下身上的黑衣風衣，披在了我的身上，捧著我的臉，聲音微顫，語氣篤定道：「阿生，家裡有我，不要有任何後顧之憂，多長時間我都等你，等你回來。」
說著，淚珠兒已經連成串。
旁邊的馬亮，默默的拉開了背包的拉鏈，裡面是大量的現金，人民幣和美元都有，上面還放著一把手槍，一袋子彈。
他緊咬著牙關，將背包也放在了越野車後座上，與水瑤一起走向了路邊，將最後的這點時間，留給了我和江楠。
看著江楠梨花帶雨的俏臉，我呼吸都是顫抖的，抬手捏了幾下眉心，怒極反笑道：「真他媽的沒出息，還沒走呢，就想你了！」
說著，我竟哭出了聲。
這是一種難以遏制的情緒，像洪水猛獸一樣，酸楚，委屈，不甘，憤怒，心疼。
我走了，江楠怎麼過呢？
和江楠分開，我又怎麼過呢？
江楠踮起腳尖把我擁入了她的懷中，緊緊抱著我，抽泣道：「別這樣好嗎，別這樣，我已經很堅強了，你再這樣我受不了的，我要是和你一起走了，咱爸媽怎麼辦？周桃一個人收拾不了家裡，白莉去了洛杉磯，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
不等江楠說完，我突然噙住了她的嘴唇，堵住了她的聲音。
她的嘴，舌頭，被我依次席捲。
從未有過的香。
放肆，猛烈，慌張，所有對她的愛，眷戀，在這一刻爆裂開來。
像令人上癮的細小顆粒。
直到，我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再放手。
我上車了。
她香肩顫抖的站立在夜幕中。
水瑤啟動了越野車，向更遠的夜幕駛去。
我看到，江楠在追，在不停的追。
天地寂靜。
我單膝跪在後座上，前半身探出車窗，望著那瘋狂奔跑的身影，大喊道：「回去啊，回去，不要想我，不要在夜裡等我，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啊！」
她還是追，哭著追。
我眼睛通紅，青筋暴起，用盡全力道：「江楠，回去，我愛你啊，我愛你！」
車後傳來的，仍舊是她的哭聲。
車速越來越快，江楠的哭聲越來越小。
我整個人都是顫抖的，牙齒在打架，無法停止，淚水不斷，哭聲沙啞。
突然，水瑤停車了。
她用紙巾擦了擦淚水，擤了擤鼻涕，繼續前行。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不再痛哭，後腦勺傳來的陣陣裂痛，彷彿是我還活著的唯一感覺。
我又朝後面望了望，是夜幕下的縣道，是輪胎急速滾過油漆路的聲音，是我既熟悉，又感到陌生的地方。
我從旁邊的儲物盒子里，拿出一碗速食麵，打開后，近乎執拗的將乾澀的麵餅往嘴裡塞，碎塊割破了我的嘴唇，血液隨著碎面進入了我的口腔，可即便這樣腥甜的味道，仍舊難以蓋住江楠留在我嘴裡的芳香。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蒙蒙亮起，經過一個小縣城的時候，水瑤下車買來了幾籠包子，還有兩瓶烈酒，對我說道：「喝了，睡覺。」
我沒有碰那兩瓶烈酒，一口一個吃著包子，沙啞道：「開車吧，我沒事。」
我不能睡覺。
我知道，江楠這個時候也沒睡覺。
我有多難受，她只會比我更加難受。
水瑤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輕聲道：「只要能成功離開國內，咱們應該很快就能穩下來，到時候，起碼比現在要好很多。」
我沉默了片刻，餵了水瑤一個包子，說道：「容我點兒時間，我會把丟掉的，重新撿回來的。」
水瑤牽強一笑，看著我的眼睛道：「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我默默的吃著包子，說道：「南方肯定不是久留之地，我需要出國，需要從那個海外賬戶查起。」
水瑤的笑意不再牽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我們需要先去廣州，輾轉南寧，從欽州偷渡到越南，經過海防，河內，再去泰國曼谷，目的地是美國西岸。」
我這才打開酒瓶，猛灌了幾口烈酒，點頭道：「好。」
水瑤繼續道：「以前我在泰國待過一段時間，到了那裡，買兩個正當身份沒有任何問題，總而言之，離開是暫時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難道不是嗎？」
我倚在靠背上怔怔地望著車頂，說道：「我也很擔心左織。」
水瑤輕聲道：「革職是肯定的了，她，還有江楠，其他人，過段時間最需要的，可能就是你安全的消息，到時候咱們想辦法通知她們就好了。」
我問：「左織會坐牢，對嗎？」
水瑤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