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5章 那五千萬的秘密
這棟樓房非常老舊,房門還是木板的,外面又人為的安裝了一個大鐵門,好上去就像人住在鳥籠里。張鵬飛示意彭翔敲門,彭翔一邊敲一邊問有沒有人。
好半天才有人答應一聲,接著聽到鞋聲,又過了一會兒房門才開了一條縫,一個男人很不滿地喊道:「誰啊?」
門一開,從屋內傳出一股異味,像酒又像煙,又像是汗臭,各種味道摻雜在一起差點讓彭翔嘔吐。
彭翔被迫倒退兩步,問道:「這是馬廠長家嗎?」
「廠子都沒了,還哪有廠長啊,你找我什麼事?」房門打開的空隙大了點,那股臭味更濃。
張鵬飛定睛一看,只見一個滿臉大鬍子的男人裹著被子站在門口,頭髮又臟又亂,好像有些日子沒洗澡了。
張鵬飛皺了下眉頭,心想他怎麼和自己了解到的馬金山不同啊。跟據他的民解,這個馬金山很不簡單,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廠長,後來冶金石賣掉后,更是憑一己之力和省政府對著干,這樣的人怎麼會如此邋遢像個流浪漢似的。
「你找誰啊?」馬金山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光著身上,下面穿了條短褲,剛才還在床上睡覺。
「是……」彭翔讓到一側準備介紹領導。
「馬工,是我……」張鵬飛上前一步,受不了這味道也得忍著。
「你是……」恍惚間馬金山感覺面前的帥氣男子有些眼熟,可一時間忘記他是誰了。
彭翔馬上說道:「馬工,這位是省委張書記,他過來看看您。」
「啊……」馬金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張……張書記,我這……」
「老馬,不請我進去嗎?」張鵬飛笑眯眯地問道。
「啊……張書記,快請進來!」馬金山入忙腳亂地請張鵬飛進來,大腦暈糊糊的好像做夢一樣。
張鵬飛看了眼凌亂的房間,簡直和垃圾堆一樣,人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飯桌上還擺著也不知道哪天吃剩下的盒飯,一堆吃剩的雞爪子散發著腐臭味。馬金山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地給張鵬飛找出一個塑料凳子,低頭說:「張書記,我……我能先收拾一下嗎?」
「嗯。」張鵬飛點點頭,起身站在了陽台上面,這是一個兩居室,屋裡有些發黑,就陽台還有些亮光。
馬金山額頭的汗水顯得很緊張,手忙腳亂地收拾屋子。彭翔笑道:「馬工,您去洗把臉吧,屋裡……我來弄……」
馬金山感激地看了眼彭翔,連連道謝,不客氣地走進了洗手間。他也知道不能讓領導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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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刻鐘,馬金山洗了臉,把鬍子也刮乾淨了,顯得臉很白凈。他穿了身白襯衫走了出來,看起來這件襯衫起碼有四五年的光景了,領子都洗得皺皺巴巴。彭翔把屋裡的垃圾收拾了出去,又去廚房燒了水。
馬金山看著彭翔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尷尬地對張鵬飛說:「張書記,對……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這就是冶金廠當年才子的家?」張鵬飛指了指房間,「你就是這樣過日子的?」
馬金山紅著臉說不出話,緊張地抓著頭髮。
「看來……我真是來錯了!」張鵬飛說的是實話,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原以為馬金山是一位精英樣的人物,想和他談談冶金廠幾萬員工未來的出路,卻沒想到……他很失望。
「張……張書記……」馬金山搓著雙手,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沒結婚?」張鵬飛問道,心裡想到了烏雲。
「結過,十年前就離了,一直沒找過。」
「為什麼沒找?」
「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心情,我的命是冶金廠的,我要和冶金廠過一輩子!」提到冶金廠,馬金山的眼睛濕潤了。
張鵬飛知道他不是做戲,這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是什麼讓他淪落成這樣值得思考。
「冶金廠和女人有什麼關係?難道結婚就不工作了?」張鵬飛好奇地問道。
「我……」
「張書記,這事我知道。」彭翔插話道:「馬工當年結婚的時候,當天晚上就跑回廠里加班了,一去就是一周沒回家!」
「哈哈……有這事?」張鵬飛忍不住笑了,看向馬金山說:「你怎麼回事?」
「當時廠里上新項目,懂技術的又少,我是手把手教的,我不在那裡盯著,大家心裡都沒有底。您也知道,我們的職業……屬於高發事故……」
張鵬飛點點頭,問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當年學的技術,從內地分到了冶金廠,一干就是二十年。」
「你也算是個有志青年,我能看出來你的理想和抱負,對於一個事業比愛情還重要的男人來說,怎麼會變成這樣?」張鵬飛無奈地說道。
馬金山抬起頭來,苦笑著說:「您說得對,我對冶金廠給予了希望,多麼想把它打造成西北的第一大冶金集團!可是……外行指揮內行,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只是一個工程師,只是一個廠長,生產的事最終還是省政府說了算,我只負責管理和提供技術!現在又把它賣了,就賣了那麼點錢……省里根本就沒考慮我們的死活,我已經沒信心了,對這個破廠子徹底沒信心了!」
「沒信心了?可我感覺你還挺有勁頭啊,和省政府談判的不是你嗎?那些條件不都是你的意思?」
「我這都是為了幾萬職工和職工子女著想,可不是為了自己!如果為了自己,我早就不幹了,以我的能力……有多少企業請我!我就是放不下那些老職工,他們跟著我混了一輩子,結果……」說到動情處馬金山哭了,他瘦弱的身軀蹲在地上,越發顯得瘦小了。
張鵬飛受到了感染,他現在理解了馬金山的頹廢,這是一個真性情的男人。現在社會中像這種男人已經很少了。他把馬金山拉起來說:「不久前金翔不是撥了五千萬嗎?你們沒到手?」
「到手了,可是……拿政府的錢替金翔買單,說到底這些錢還不是我們老百姓的?有些人真敢幹啊!」
「你什麼意思?那錢可不是政府的補貼,而是金翔自己……」
「張書記,您真不知道?」馬金山睜大了眼睛:「我以為是你們聯手……難道您也被騙了?」
「什麼?」張鵬飛有種不好的預感,回想起當初提到這五千萬時吾艾肖貝的種種表現,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張書記,我聽到消息……」
張鵬飛聽馬金山講完,整個人都傻掉了,他沒想到吾艾肖貝膽子這麼大,盡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這種偷梁換柱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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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離開的時候告訴馬金山先不要聲張,該怎麼和政府談就怎麼談,這件事要從長計議。馬金山表面上邋遢,其實很有分寸,他明白領導的真正用意是說最好別讓別人知道他來過,即使知道他來過,也不能對外傳出他們談話的內容。
張鵬飛心情沉重地坐上了車,剛坐下鄭一波的電話就來了。
「領導,他也離開哈木了!」
「真的?」
「沒錯。」
「好……好!」張鵬飛激動地點點頭:「偷偷盯著,不要聲張。」
掛上電話,張鵬飛心情好了不少,這一天的收穫太多了。小車剛駛出小區門口,他側頭一瞧,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人身影。
「停車!」張鵬飛喊道。
林輝立即把車停下,張鵬飛推開車門就下去了。女人明顯早就看到了張鵬飛,似乎就在等著他似的。看到張鵬飛的車停下,她穿著高跟鞋跑過來,可是路面不平,鞋跟掉進了兩塊磚中間的縫隙處,腳下被拌住,上半身還隨著慣性向前傾倒,嚇得她花容失色大叫一聲,如果硬生生摔在地上,輕則會破了皮,重則會摔壞骨頭。
「小心!」多虧張鵬飛眼急手快,快步上前把的身體摟入懷中,雙手不小心碰到了她柔軟的上圍。
「啊……」女人驚魂未定地大叫一聲。
「你沒事吧?」張鵬飛收回手,關心地問道。剛才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手感極佳。
「嗯,謝謝您,多虧了張書記。」女人的小臉紅了,低頭看了眼高跟鞋,一臉的無助。
「扶著我……」張鵬飛讓她伸手扶著自己的身體,先把腳抽出來,然後彎腰替她把高跟鞋拔出來。
「還好跟沒斷,你穿上吧,現在天涼了。」張鵬飛溫柔地說道。
「謝謝……真不好意思……」女人的臉紅到了極限。
「你過來做什麼?」
「我……其實我在等您。」
「等我?」
「嗯,我剛才就在工地,在樓上看到您的車了,等我追下來您就走了,我看是這邊的方向就跟了過來。我……我不是有意跟著您,就是想見見您……」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上車說吧。」張鵬飛面無表情地說道。
「嗯。」女人聽話地跟在他身後。
張鵬飛替她拉開了車門,她推辭一下還是先上了車。張鵬飛坐在她旁邊,頓時聞到了一股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