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4章 押走

  「等下，你不能走。」崔明亮看向鄧局長，「跟我去省城吧！」


  鄧局長一聽這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腿軟得再也站不起來了。司馬空停下腳步想說什麼，想了想快速離開了，他擔心再等下去自己也要跟著上省城。


  彭翔關上房間的門，崔明亮走進卧室想把領導請出來「壓壓驚」，然後他再做一翻深刻的檢討。


  司馬空剛來到樓下，就看到市委一號車停在酒店門前，年輕的市委書記柳成棟走了下來。


  「柳書記，您來了？」司馬空上前一步，平時他從來沒把這位年輕的知識份子當回事，可是今天不知不覺就把他當成了一把手。


  柳成棟是江平市人，沒到龍山任職以前是江平市的副市長。張鵬飛上任后，安排郝楠楠對全省的地市幹部進行了調整，就是在這次調整中，通過林廣傳的介紹，柳成棟走進了組織部的眼中。通過郝楠楠的調查考證，張鵬飛同意了這項任命。


  也是因為這個任命，擠掉了龍山市的前任市委書記於臣，同時令司馬空失去了進步的希望。原來按照於臣的意思，他退二線后想讓司馬空接班，沒想到柳成棟從天而降，打碎了司馬空進步的機會。司馬空明白，以他的年紀，此生再也沒有機會成為龍山的一把手了！因此，自從柳成棟上任后，司馬空就在於臣的漠視下，聯合班子其它成員架空了柳成棟，平時也沒把他當成一把手。可是現在，在司馬空的眼中，柳成棟成為了他的救命稻草。


  柳成棟對司馬空的熱情有些意外，一時間還有點接受不了，淡淡地問道：「什麼情況？」


  「哎，出大事了，我……我長話短說……」司馬空三言兩語簡單地介紹了現在的局面。


  「什麼……這個槍擊案是……那個中警位上校乾的？」身為龍山市的市委書記，柳成棟是最後一個知道槍擊案的，最後通過秘書，才知道龍山賓館出了大事，這才趕過來，但對具體情況還不了解。


  「是啊，裡面的那位領導……不肯見我……」司馬空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應該聽於一龍的話，自己沒事摻和什麼，可真是自找罪受！

  柳成棟神色嚴峻，心中偷笑，表面上卻沉重地說：「司馬市長，這事……不好辦啊，這位領導……我想你也能猜出來是誰了吧？」


  司馬空沉重地點點頭，緊緊抓著他的手說：「柳書記，請您上去見見，我想他會見您的，您可是我們龍山的希望啊！他如果誰也不見，那我們龍山……真的完了！」


  柳成棟聽司馬空用上了敬稱，真是大快人心，憋屈了兩個多月，現在終於找到一把手的感覺了！他略微一琢磨，攤開雙手說：「算了，我不能見，領導碰到這種事多……多丟人啊？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這個道理，可是您的身份不同，這個……您一定要去啊，為了龍山今後的發展！」


  柳成棟心說你早幹什麼了，表面上繼續遲疑道：「要不……你去找找於老書記？」


  「不行，於老書記的兒子都被……」司馬空知道自己的多說了半句話，馬上轉移話題道：「柳書記，您不一樣，還是您去試試吧。」


  柳成棟點點頭，說：「那……那我去試試吧……」


  「唉，等您的好消息，希望……您……那個替我美言幾句啊，千萬不能讓他對龍山的幹部有看法！」司馬空厚著臉皮說道。


  柳成棟差點笑出聲來，點頭道：「司馬市長放心吧，這些年你對龍山市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嘛！」


  「謝謝……太謝謝您了！」司馬空激動地握著柳成棟的手。


  柳成棟抽回手，大步流星走進了電梯，關上電梯門的那一刻，柳成棟笑得很開心。


  客廳里，崔明亮向張鵬飛誠懇道歉。於氏兄弟被老虎押到了裡面的小房間，當然不能讓他們倆個聽到領導的談話。讓於一龍感覺可悲的是，張鵬飛在從大卧室走出來之前，老虎就把他押走了，他真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找他的麻煩。


  張鵬飛微笑著拉崔明亮坐下，微笑道：「你可真是救火隊長啊，呵呵……」


  「張書記，您的誇獎對我來說真是天大的諷刺，當然，這不怪您，而是我對屬下控制不力，這是我的失職！」崔明亮苦悶地搖著頭。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大家休息一會兒，別停留，馬上趕回去，龍山……不可信啊！」張鵬飛回想起來也唏噓不已。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張鵬飛愣了一下，崔明亮氣道：「誰這麼不開眼！」


  「小彭，看看是誰。」張鵬飛並沒有躲著。


  彭翔打開房門，只見一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子站在門口，很謙遜地說：「您好，我是龍山市委書記柳成棟，希望見一見領導。」


  彭翔剛想回頭請示，就聽張鵬飛說道：「進來！」


  「柳書記請！」彭翔閃身把柳成棟請進室內。


  柳成棟一看沙發上坐著的兩位領導，冷汗直流，直直地站在兩人面前，滿臉慚愧地說：「張書記，崔書記，我向兩位領導檢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剛剛才知道，這是我的失職！」


  「你剛剛知道？」張鵬飛從柳成棟的話中聽出了什麼。


  「嗯，要不是我親自打電話問了幾個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更不知道您二位已經到了！」柳成棟低著頭回答。


  張鵬飛微微一笑，心說郝楠楠果然沒有看錯，別看柳成棟年輕，但是卻極有城府，很懂得談話的藝術。他點點頭，說：「坐下說吧。」


  「謝謝張書記。」柳成棟局促地坐了下去。


  張鵬飛指了指小房間，說：「等下，你先過去看一眼，回來再跟我談。」


  柳成棟起身走過去，推開小房間的門，看了眼於氏兄弟，心中雪亮。於一龍望了柳成棟一眼，神色越發黯淡了。柳成棟回到原位坐下，說：「張書記，您也發現他們的問題了？」


  「哦，你這話的意思是……」


  「其實我早知道他們的問題，只不過……原因就不提了，不方便公開調查，暗中正在進行。」


  「呵呵，你了解了多少情況？」


  「不多，但也不少，正準備找準時機動手呢，這個……就是材料。」柳成棟說著，從公文包中掏出了材料。


  張鵬飛接到手裡，望了眼崔明亮，兩人相視一笑，暗嘆柳成棟的聰明。如果柳成棟進門不談正事，而是一頓自我批評，會讓張鵬飛覺得他很窩囊。他反其道而行，直接拿出了於氏兄弟的罪狀，完全將他的過失抹掉了。


  張鵬飛打開材料看了兩眼，交給柳成棟說：「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辦，省廳會協助你們，這兩個人你別管了，先交給省廳吧。」


  「謝謝，謝謝省委領導對龍山工作的支持。」柳成棟知道張鵬飛這是為了他好，又看向崔明亮，說：「崔書記，我們龍山給您添麻煩了！」


  崔明亮擺擺手，沒有吱聲，他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張鵬飛，他不應該多話。


  張鵬飛看向柳成棟，說：「說說吧，龍山的問題有多大？」


  柳成棟不暇思索地說：「常委班子中的部分成員是有問題的，下面各縣也是類似的問題。多年以來，這裡都流行『本地幫』，外來幹部很少進來，來了也難立足，因此……」


  張鵬飛抬手打斷柳成棟的話，說：「成棟同志，別的話我也不說了，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在省委的配合下，你有沒有能力處理這個爛攤子？」


  柳成棟站了起來，認真地說道：「張書記，我向您發誓，用我的黨性原則擔保，只要省委給我足夠的支持，我一定將龍山治理好，同時將它的經濟發展起來！」


  「好！那就這樣，其它的話就不用我多說了，你做你該做的事，我也回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謝謝張書記。」柳成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今天的事情……」


  「成棟同志，今天的事情是個意外。」張鵬飛下了斷語。


  柳成棟點點頭，明白自己該如何答覆司馬空了。


  張鵬飛指向舒吉塔，說：「我的侄女，現在在青水鎮當鎮長，以後他就教給你調教了。」


  柳成棟大驚，真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女幹部和張書記還有這層關係！舒吉塔向柳成棟問了好，柳成棟已經明白今後怎麼做了。張鵬飛這麼做也是出於對舒吉塔的關愛，他是擔心再有一個於一龍出現，所以提前打個預防針。


  柳成棟離開后，張鵬飛也在崔明亮的陪同下離開了龍山賓館。


  結局很戲劇性，參與今天晚上行動的武警和刑警怎麼也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收場。圍追堵截了一晚上，不但案件性質沒有公布，最後連領頭人都被省廳帶走了。


  張書記在崔明亮的護送下返回江平市，同行的還有龍山市公安局鄧局長，以及於氏兄弟。就這樣，鬧騰了一晚上的「槍擊風波」看似不了了知，卻向另一方面發展下去。


  就在酒店一樓的角落處，躲著一位老人，正是龍山市人大主任於臣，當他看到兩個兒子都被省廳的人押走時，心沉到了谷底，他的身後就是司馬空，還有剛剛同張鵬飛分開的柳成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