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看清迷局

  張鵬飛半眯著眼睛喝茶，也不理蘇偉的挑釁。


  吳德榮望了一眼張鵬飛，笑道：「明天我們去郊外逛逛？現在天氣這麼好，悶在家裡可惜了！」


  張鵬飛搖搖頭：「我明天要回雙林，看看農業示範區的發展情況，沒時間了。」


  「哎，可惜了，五一都不能休息！」吳德榮一臉的無奈。


  「人家是要當首長的，怎麼有時間陪你玩！」蘇偉嘻笑道。


  吳德榮陪著笑，問道：「鵬飛，你在京城也呆不長吧？」


  「是啊，我啊……真呆不長！」張鵬飛自己也苦笑著，農業示範區剛剛成立，東北司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可是這種範圍比較廣的工作對自己來說，也只是一個鍛煉的機會。自己的的路在何方，現在還是未知數。


  蘇偉扭頭瞧見張鵬飛有些失神，就問道：「是不是想到了浙東？」


  「浙東？」張鵬飛搖搖頭，那裡的事情已經和自己無關了。


  蘇偉笑道：「聽說劉志發已經招了，京城有幾位部長的兒子也受到了牽連，不過金玉瑤做石油的生意，其它股東的確不知道，因此可能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只不過劉志發怕是沒希望了，少說也要判個十幾年！」


  「不提他，沒意義！」張鵬飛品著清茶，渾然不在意地說道。


  蘇偉拍了拍吳德榮，指著張鵬飛氣憤道：「胖子，瞧見沒有，你老同學又在玩深沉了！」


  吳德榮苦笑，嘆息道：「雖然時光飛逝，不過鵬飛的性格沒有變，但是越來越沉穩了。過去上學的時候，他就總喜歡發獃。」


  「小偉，聽說為了劉志發的事情，好像劉家找了喬老，是不是？」沉思中的張鵬飛，突然問道。


  蘇偉明白張鵬飛應該想到了什麼，但也沒多問，只是點頭道：「老喬現在深居淺出，連老吳出事都沒管，這次怎麼能管這種小事？」


  蘇偉口中的老吳就是上屆決策層的委員，受到楊校農的大案而下野的吳老。可以說吳老是喬老當年親手培養起來的，可是老吳出事，喬老半句話也沒發聲，這讓當今的政界很是不理解。


  要知道當今政界，也就張鵬飛的爺爺劉老爺子，以及喬老最有聲望，也是只有他們兩位能夠互相抗衡。張鵬飛把江南勢力搞得烏煙瘴氣，喬老不聞不問，這很讓人不解。蘇偉知道劉家代表的北方人馬與喬家代表的江南集團從幾十年前時候就開始斗，卻不明白此刻張鵬飛提到喬家是何意圖。


  張鵬飛嘴角掛著一絲苦笑，反問道：「小偉，你說以喬老的能量，對他而言，什麼是大事？」


  「這個……」蘇偉越發的不理解了，「你小子到底想說什麼？」


  「小偉啊，我們的眼光不能放在一個小小的劉志發身上，他只是炮灰而已，對我們沒有用，不必關心他了。浙東的事情……就讓浙東方面去處理吧！」


  蘇偉點點頭，卻不是很理解張鵬飛的意思。


  吳德榮在一旁聽得呆住了，什麼劉志發，什麼喬家，什麼浙東的，他苦笑著對蘇偉說道：「你說得對，這小子越來越能裝高人了！」


  張鵬飛也不理他們，心中卻是想到了另一個人。賀楚涵去南海上任，這幾天張鵬飛要來了南海各位幹部的資料，他想幫賀楚涵分析一下南海的情況。南海省最近幹部大調整，有位年輕的市委書記剛剛升任西南出任副省長，西南偏遠，並沒引起媒體的關注，但此人吸引了張鵬飛的目光。在了解到此人的背景以後，他感覺此人與劉志發有可能有著很親近的關係，又聽說劉家在劉志發的事情上去找了喬老，他似乎把這壇迷局看清楚了。


  因為那位年輕的副省長姓喬。


  二十幾度的氣溫，就連東北，人們也已經脫下了毛衣毛褲，穿上了襯衫。望著田間地頭正在勞作的農民們，張鵬飛微笑著走在田埂邊。這是延春的新農業示範區，這裡以公司的形式收回了農民的土地所有權，但是卻並沒有剝奪農民勞動的權利。只不過農民在新的示範區中有了一定的地位以及股份，可以像正常職工一樣享受上下班、加班費、每月發工資，節假日補貼、醫療、養老等保險。


  這是張鵬飛在東北司的創舉，雖然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示範區，但從初步的調研結果上來看，農民們對這種勞動方式很滿意。雖然這讓國家財政的收入會減少，但是從長久發展上來看，會讓農業發展增快，糧食增產，並且節省勞動力，好處還是很多。唯一的不足便是前期需要國家財政提供不少資金。因為新農業示範區選擇地，全是一些邊遠、落後的地區，地方正府沒有錢保證農民們的收入。


  陪在張鵬飛身邊的是延春市市長高達，他和張鵬飛也算是舊識了，因此兩人關係就自然多了。瞧著越發乾煉有氣度的張鵬飛，高達也只能心中小小的嫉妒一下。曾幾何時，他還只是遼河的一位副書記，可是幾年過去了，人家已經爬到了自己上邊，這種落差一時間難以接受。


  延春的孫長青本來是想親自陪張鵬飛的，不過在張鵬飛的提意下，他沒有下農村。必竟孫長青年紀不小了，張鵬飛不想讓他太累。高達的身後就是琿水縣的縣長萬達，雖然他很想和張鵬飛親近一下，但是有高達這位頂頭上司在場，他也只能站在後面。


  在延春的示範區選擇了琿水以及龍門兩縣的兩個鄉鎮，張鵬飛此次首先來到琿水的田間地頭調研工作，也是因為對琿水有著特殊的感情。必竟在這裡工作過，張鵬飛的心中一直都難以割捨。


  指著那些播種的農民，張鵬飛對高達笑道：「高市長，大家的熱情很高啊！」


  「是啊，張司長，農民朋友們聽說新農業示範區成立以後，大家都有老保，看病也可以報銷以後，熱情很大，有不少外出打工的年輕人都回家了。」


  張鵬飛滿意地點點頭：「雖然我們國家資金有限，但是我想將來對農業的補助將越來越大，如果示範區可以成功，那麼這對我們新時代農業的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依據以及數據，所以示範區一定要加大監督，好好搞下去啊！」


  「張司長說得對，這種模式雖然看似新鮮，但在國外早就有了，這與西方的農場模式很相似。」聽到張鵬飛說得有板有眼，高達也不想太落後，就想表現一下。不過誰的能力高低，身邊的幹部們可是早就看出來了。高市長在這位年輕的司長面前，可是顯得水平不足，就連他說話都覺得沒有這位年輕人文雅。


  這也難怪，張鵬飛本身就有高文化，又加上這麼多年的鍛煉，一身官氣，往那一站就是不發話，已經有了高官的威風。


  前方，有些老婦坐在地頭抱著孩子，看樣子應該是兒子和兒媳在田裡幹活，老婦在這裡哄孫子。


  張鵬飛就迎了上去，想過去問問，看看這位老婦人對於這種模式有什麼樣的感受。看出了張鵬飛的意圖，高達就有些緊張地回頭望向萬達，而萬達也拉過身邊的鄉長問道：「怎麼回事？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嗎？這裡怎麼會有人？」


  鄉長連連擦汗，嘆氣道：「誰知道她……她突然冒出來了！」


  前幾天，鄉長就接到縣裡的命令，通知他發改委的領導要來調研工作，讓他安排好一條人少的路線，盡量不要讓發改委的領導與農民直接對話。對於這種隱晦的命令，鄉長當然明白如何職行。他馬上安排人手對參觀路線進行了清掃，並告訴村民不許走上大路，只能在田間幹活，卻沒想到突然間會冒出來一位老婦人。當然了，路邊也不能一個農民沒有，他讓鄉里的一些幹部偽裝成農民來回走動，一面是為了等待領導的問話，另一面也是為了阻止閑散人員靠近領導。


  萬達狠狠地瞪了鄉長一眼，問道：「不會出問題吧？」


  「應該不會，她我認識，是一個老寡婦了，不識幾個字，不會亂說話的，縣長放心。」


  萬達不再說什麼，快走幾步跟上隊伍。


  張鵬飛在老婦人面前蹲下，輕聲問道：「大娘，哄孩子呢？」


  「嗯，哄孩子。」老婦抬了抬頭，「你是京里來的幹部？」


  「嗯，我是。」張鵬飛笑了笑，也坐在石頭上，接著問道：「大娘，那田裡幹活的是你兒子吧？」


  「是啊，兒子幹活，我來哄孩子。」


  「大娘，你怎麼看待這個農業示範區？」


  「啥是示範區？」老太太不解地問道。


  一旁的高達解釋道：「大娘，你們村不是有工資有勞保了嗎？以後看病也給錢，這就是示範區！」


  「哦，我懂，我懂，好啊……政府好啊！」老太太笑了。


  隨行的幹部也都笑了，萬達心裡安定了不少。


  張鵬飛繼續問道：「大娘，你有幾個孩子啊？」


  「兩個，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兒子種地，閨女去南方了。」


  「哦，去打工吧？」


  「不是，我聽別人說我閨女開了個洗頭店，還賣人蔘。這人蔘怎麼能和洗頭扯上了，我也搞不懂！可能現在有錢人都用人蔘水洗頭吧？哈哈……」老婦人揉著流淚的眼睛，看得出來年紀不小了。


  張鵬飛也有些搞不懂，什麼洗頭人蔘的，不過當他看到有些幹部在笑時，突然間明白了。原來老太太說的是洗頭房和賣身！老太太一定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並不知道洗頭髮是幹什麼的。張鵬飛的臉有些紅，他回頭瞧瞧，發現高達也有些不太自然，他就明白，跟隨的幹部們應該全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