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兩根人蔘
「是，您坐好！」司機小郎並沒有多問，發動起了車子。
領導都不喜歡下屬話多，張鵬飛不由得對小郎心生好感。可以說秘書和司機是領導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是最信得過的人，所以要求也極為嚴格。眼下的張鵬飛又無人可相信，便起了拉攏之意，微微笑道：「小郎啊，你也是滿族人吧？」
「嗯，是的，我也是滿族人。」小郎有些緊張地說。
「沒來市委前過去是幹什麼的？」
「當兵來著，退伍后就托……那個退伍以後就過來給市委領導們開車了。」小郎話裡有話地說，更加拘束了，可能沒想到張書記會問起這些小事。
張鵬飛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什麼，笑道：「托關係找人了吧？」
「啊……」小郎的身體顫了顫，想了想接著說：「那個……張書記，我……我不會說慌，老實說了吧，我……我和郎主任有點遠親，我媽找了他好幾次，他才把我安排過來開車的，那個……怎麼處理您看著辦……」
「呵呵，不錯，說實話好啊，很好！」張鵬飛讚許的點點頭，對小郎不由得又加了分好感。心想類似於這種事與貪污公款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古人講升官發財，當官除了名義上的為民為國，可實際上還不是為了自己！
琿水縣城很小，幾條街道走了一圈下來還不到一個小時，街邊的商鋪到是很繁榮，滿大街都是歌廳、舞廳、燒烤店，而且還看到了不少俄羅斯人、韓國人、日本人，不像是遊客，應該是商人。
看到這些，張鵬飛就問道：「小郎，琿水人的消費觀念怎麼樣？」
小郎笑道：「呵呵，琿水人挺能花錢的，別人說琿水人有五好！」
「哦，哪五好？」
「好吃，好玩，好穿，好賭，好……色！」
「哈哈……」張鵬飛聽后不禁宛爾，說：「想來琿水的夜生活一定不錯，當地的經濟發展離不開這五好啊！」
「呵呵，張書記說得對，琿水人攢不住錢，這裡有什麼歌廳一條街、燒烤一條街，是個吃喝玩樂的好地方！」
張鵬飛滿意地說：「這麼說來琿水縣人的思想並不落後，這樣一個地方，搞經濟應該不難啊！」
說話間便到了招商局，下車后的張鵬飛望著四層樓的招商局瞧了瞧，對小郎說：「瞧瞧，大樓到到是蓋得不錯，這麼好的工作環境不知道他們利用上沒有啊！小郎，你陪我一起上去吧。」
小郎下車后搶過了張鵬飛手上的包，笑道：「張書記，您現在沒有秘書，那麼這個就是我的差使。」
張鵬飛本想搶回來的，可是又一想能幫領導拿包，在一些人的心裡是很自豪的事情，也就做罷了。上了二樓，見到張鵬飛直往大辦公室走去，小郎趕緊說：「張書記，黃局長辦公室在三樓。」
「小郎，陪我看看招商局的業務員們平時都在幹什麼……」
「哦……」小郎的臉色有點難看，他知道這回有些人要倒霉了。
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張鵬飛輕輕敲了敲，裡邊沒有動靜，便又使勁兒地敲，這才聽到裡邊有人不耐煩地說：「聽見了，敲什麼敲，門又沒鎖，不會自己進來啊！」
張鵬飛「撲哧」一聲笑了，瞧了瞧身後的小郎，見他也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張鵬飛推門進來，認真一瞧，好一個闊氣的辦公室，三三兩兩的人頭湊在一起，分成了好幾幫人。最靠近門邊的是一個與張鵬飛年紀相訪的年青小夥子，正在對著電腦鬥地主，彷彿把張鵬飛當成空氣一般。剛才說話的也應該是他。張鵬飛走過去，敲了敲他的桌子，已經很客氣地說了句：「你好，我有事情找你們局長。」
小夥子頭也沒抬，老大不滿意地說：「局長忙著呢，誰知道在不在，你誰啊，沒有預約就不能見！」
「我想向他了解一下琿水縣招商引資的優惠政策。」張鵬飛忍著心中的怒火，心說原來你們招商局就是這麼干工作的，怪不得招不來投資人！
小夥子一聽這話感覺有點不太對，可是當他抬起頭來見到張鵬飛那老氣橫秋的模樣時，就放了心，輕蔑地說：「招商引資？你啊？你……你想投資？就你？呵呵……」
張鵬飛從懷裡掏出自己的工作證「啪」的重重一聲扔在桌子上：「少廢話，兩分鐘之內，拿著這個去把你們局長找來，否則後果自負！」
「你……」小夥子被嚇得一哆嗦，還想反駁兩句的，可是當他見到張鵬飛那一臉的怒火以及桌子上的工作證時，知道大事不好了，拿起工作證飛奔而出，出了門才敢打開看一眼，看了之後呆住了好久才尋思過味來，腳彷彿都不會走路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黃局長辦公室的。
得到消息的黃局長提上鞋捧著大肚子跑了出來（剛才鞋是脫著的），見到辦公室里一臉怒意地張鵬飛時，冷汗直流，小聲說：「張……張書記，不知道您要來檢查工作，我……我們沒什麼準備……」
「到你辦公室再說！」張鵬飛還算給這位黃局長面子，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帶著小郎就出來了。
「你們他媽的害死老子了，你們……等我一會兒再收拾你們！」黃局長氣得指著辦公室里的工作人員破口大罵，然後緊跟著上樓。剛才的那個小夥子傻立在門邊不知如何是好。
張鵬飛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說，臉上平靜如水。黃局長親自為他泡好了茶，戰戰兢兢地立在他的面前，好久才敢說話：「張……張書記，您……您對我們的工作有啥指示？」
張鵬飛淡淡地笑道，可這笑容看在黃局長的眼裡就有點毛骨悚然。張鵬飛指著小郎說：「小郎，把你剛才看到的情況和黃局長講一講。」
「是！」小郎答應一聲後轉向黃局長，「黃局長，剛才我和張書記……」
黃局長聽完小郎的訴說，又氣又恨，一臉慚愧地對張鵬飛說：「張書記，是我……對屬下管得太鬆了，我……我負有領導責任，請您批評！」
「怎麼管理上屬那是你的事，我無權干涉，我覺得做為招商局的局長你的工作結果才是重中之重！黃局長，你們局今年的工作目標是什麼，現在有什麼規化，把你們的政策講給我聽聽……」
「呃……這個……」黃局長的身體有些站立不穩，可又不敢坐下，「吭哧」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琿水縣的招商局從組成到現在，一直就是個有名無實的空部門，是各局中最輕鬆的工作量，一年年靠著上級財政拔款才能養活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的作為。這位黃局長過去是位鎮長，通過和郎世仁跑關係，只有高中文化的他便被調來了這麼個閑職的肥差，沒事就出去利用公款吃吃喝喝，美名其約是招商引資，其實就是幫著一些本地的房產商和銀行套近乎跑貸款，以賺取回扣，自己的腰包到是鼓了起來。
張鵬飛橫眉冷對瞧了他半天，最後長長地嘆息道：「黃局長，怎麼……你身為招商局的掌門人，一點工作目標也沒有嗎？」
「呃……這個，這個……正在計劃中，計劃中，過……過兩天就能出台了……」黃局長擦了擦汗，終於憋出來一句話。
「好，我就給你兩天時間，看看你能給我拿出一套什麼招商方案來！」張鵬飛說完，就帶著小郎出來了，心裡一陣壞笑。他知道，不出一個小時候，自己在招商局的表現就會傳便所有縣委常委、以及各重要部門的領導耳中，他要的就是這麼一個姿態。給人一種年輕人的驕橫，想干一翻大事的幼稚想法，使得真正的敵人暫時輕視自己。
「郎……郎市長，您這次可要幫幫我啊……我被那小王八羔子擺了一道！」張鵬飛前腳剛走，黃局長就給郎世仁去了電話。
郎世仁早就知道了張鵬飛去招商局視察工作的消息，不過這時卻裝傻道：「我說黃二炮，你怎麼說話呢！」黃局長家中排行老二，在農村幹得久了，鄉里鄉村就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外號。
「是，是，郎市長，剛才張書記過來了，把我批評了一頓，還說要什麼工作報告，你說說……他這不是沒事找事嘛，我……這個局長我幹了好幾年，還從來沒拿出過什麼工作目標，可是每天都沒閑著，我……我可沒有玩忽職守啊，聽這小子的意思這是要拿我開刀啊，郎市長，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你真混蛋，縣委書記去你那視察工作還有錯嗎？他要什麼你就給什麼嘛，真是糊塗，你讓他過過官癮不就完了嘛！」
「是，是，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郎市長，謝謝你！那個……我小舅子前兩天給我帶回來兩根野山參補腰子，我明天給您送過去補補，那東西……可是好東西哦……」
「還是你黃二炮了解我啊……哈哈……」郎世仁笑著掛掉了電話。
「這就是招商局，這樣的工作態度，又怎麼能讓投資人放心！」坐在車裡的張鵬飛仍然余怒未消……
小朗回頭看了他一眼，彷彿是有話要說，躊躇著沒吱聲。這一切沒有瞞得過張鵬飛的眼睛，他笑道：「小郎啊，有話說吧，想說就說吧，又沒有外人，我們之間也可以有秘密嘛！」
「呵呵，」小郎笑了笑，這才說道：「我過去聽朋友說過一句關於招商局工作的順口溜，過去沒敢相信，現在終於信了。那話是這麼說的『一杯茶水一張報、扭頭瞧窗望一天，一月工資兩千多』！」
「哼，真實的寫照啊！」張鵬飛感慨一聲，伸手從後邊拍了拍小郎的肩，「小郎，工作幹得不錯，值得表揚！」
小郎一陣激動，能得到領導的賞識令他心裡十分高興。雖然和市委辦主任郎世傑有點偏親，可是郎世傑根本沒把他當回事，能來這裡上班給領導開車，那是因為郎世傑收了他家送的一萬塊錢！
「張書記，我們下邊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