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指望任何人

  路家凡也被男人的這番話搞得愣怔了,他定在原地,只能看著薄岑然將姚思晨攔腰抱起。


  薄岑然將姚思晨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放下,小荷也迅速跟在兩人身後在後排坐定。


  路家凡一直不停的給小荷使眼色,小荷理都不理。以前相處的關係就是那樣了,現在姚小姐終於恢復了自由身,今後就和路家的人,再無瓜葛。


  直到薄岑然的車迅速的開走,路家凡都杵在原地,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


  他媽的,到頭來,輸得最慘的,是他路家凡么。


  想到這裡,路家凡就抬腳狠狠地揣著面前的石子。不行,怎麼能讓這一對渣男渣女過的舒服呢,他不會同意的。


  不能同意自己就這麼被薄岑然給耍了。


  路家凡要想辦法,讓這一對痴情男女沒辦法幸福的在一起。


  想到這裡,他轉身迅速的坐回車裡,將車駛回公司的方向。


  ……


  姚思晨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雖然頭很暈,但還是勉強第一時間睜開了雙眸。


  迷迷糊糊的看見坐在一旁的小荷的身影,她推了推小荷的手臂:「小荷,小荷……」


  小荷原本一直在看著姚小姐呢,不知道怎麼看著看著就睡著了。聽到姚思晨叫喚自己的聲音,她很快醒過來。


  似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緊張的看著姚思晨,「怎麼了,餓了么還是想上廁所?!」


  姚思晨看著小荷慌慌張張的模樣,臉上的愁容也頓時散開了,看著小荷這幅樣子,姚思晨就沒辦法生氣。


  「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姚思晨在腦中回憶,記得剛剛她還在大馬路上走呢:「我?」


  小荷看著姚思晨疑惑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小姐你還有膽子問,我就說了這天這麼熱,你走著容易中暑,跟你說了你也不在意,只顧著自己向前走。你剛剛,暈倒了,要不是薄先生扶你回來——」


  小荷自顧自的說的,卻突然伸手堵住了嘴,一時心急口快,有些話沒思考完全就直接吐了出來。


  「薄岑然?」姚思晨聽到薄先生三個字就特別敏感,猛地從床上直起身體,頭也不抬的看著被子發了會兒呆。


  接著,姚思晨就欲想拔下手上的針頭,離開病床。


  小荷看著她衝動的行為,又著急又心疼,伸手攔住了姚思晨:「小姐,你這又是要做什麼,醫生說了,你現在需要休息。怎麼樣,也等著把葡萄糖打完再走。你這樣……真的沒有辦法獨自離開醫院的。」


  小荷發自肺腑的話,姚思晨卻一句也沒有聽到心裡去。只是偏執的想要摘下手背上的針頭。


  針頭猛地被女人拔下,小荷看著都嫌疼,姚思晨卻一句痛也沒喊。冷靜的從床上跳下。


  小荷看著姚思晨跑出病房都驚訝的目瞪口呆了,她也不知道,小姐的腦袋是出了什麼問題。


  過了許久,小荷才緩過神來,追著姚思晨的身影跟了出去。


  於洋跟著老闆就在不遠處的休息室盯著,剛為薄岑然泡了杯咖啡,就看見門外竄出的兩道身影。


  因為有些擔心,於洋急急的走到病房門口,這才發現姚小姐不見了。


  剛剛那兩道身影,或許多半就是病房裡的這兩個人。


  於洋只能重新回到休息室,看著老闆獨自倚靠著牆壁,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則抱著自己剛剛泡好的咖啡。


  於洋看著薄岑然望著窗口發獃,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總之看得很認真。


  剛準備出聲說點什麼,走上前的於洋,餘光正好注意到玻璃窗。


  窗外,是姚思晨匆匆離開的身影。


  所以,病床里發生的事,老闆也都知道了。


  「老闆?」於洋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卻半天沒有得到薄岑然的回應。


  等高大挺拔的英俊男子回過神后,他看了一眼於洋:「你剛剛說下午有什麼會議來著,咱們回公司吧。」


  回公司?這就回公司了。


  於洋神情僵硬了片刻,拎起放在椅凳上的公文包,大步跟在老闆身後。


  老闆的步伐很快,腿又長。要是急著走起路來,於洋根本就跟不上,還得一路在薄岑然身後小跑著。


  其實,姚小姐這麼做,確實有些過分了。老闆完全可以給姚小姐點教訓。


  要知道,這天下,就沒有老闆得不到的女人。


  薄岑然能看得上姚思晨,還對她這麼體貼入微的悉心照顧,都不知道是姚思晨幾時修來的福分了,她居然還這麼排斥老闆的心意。


  真是不應該。


  要知道,她現在都不是什麼大小姐了,家產房子公司股份,都統統不是她的了。


  姚思晨,現在就跟個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很快,姚思晨就會知道,自己的生活從天堂掉到地獄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到那時候,就算她不為老闆屈服,也得屈服了。


  面對生活,誰能不低頭呢。


  姚思晨一走出醫院,伸手就攔下了面前的一輛計程車。剛準備坐進去關上車門,小荷就從身後一路火急火燎的趕了上來。


  小荷伸手扒著車門,急急的對姚思晨開口:「小姐,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帶個我,往旁邊讓一讓——」


  姚思晨本來是不想說話的,她現在心情很失落,所以一句話都不想對小荷說。


  今天,對姚思晨來講,是發生了一件難以想象的生命中的大事。


  姚思晨把母親和外公辛苦奮鬥的姚氏讓了出去,她妥協了,最終還是為了自己的自由,而妥協了。


  但唯一讓她心裡不開心的,無法接受的,就是……路鼎迅地皮被人搶走的事,與姚思晨無關,她真的沒有參與任何事。


  時間……時間會證明她的清白。


  「你這麼著急的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麼?」小荷的心底很不解,「我知道,你,已經和路少爺離婚了對不對?」


  「既然你可以和路少爺離婚,那麼,薄先生也一定可以和薄太太離婚,你們會走到一起去的……」


  「你不要說了,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姚思晨冷冷的打斷了小荷的話:「我要說多少遍,你才能認可我對那個男人從來就沒有感情。」


  姚思晨把心底里的話說出來,似乎放鬆的鬆了口氣:「我和薄岑然一輩子都不可能,不管他,會不會和他的妻子離婚。我不會接受這樣的男人。」


  姚思晨說著,搖了搖頭,眼神里的堅定,也讓小荷嚇了一跳。


  「為什麼,他那麼好的男人,小荷覺得,全世界最能配得上小姐你的,就是……」


  「不!」姚思晨生生的拒絕了小荷的好心:「或許對於你來說,他很好。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對自己的幻想轉移到我身上來。我,不喜歡那樣的男人,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說的都是真的,就算不相信我也無所謂,但是,我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我也知道我想要的,絕對不是他。」


  小荷被姚思晨的冷情,嚇得眼圈都紅了。小姐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這麼打擊人的話。


  姚思晨看著小荷害怕的微微顫抖的模樣,也能聽見,她小聲的抽泣聲音。


  姚思晨抿了抿唇,卻意外的輕鬆自在,竟然還能在這種環境下,對著小荷微笑。


  她笑起來的模樣,是那麼的好看且治癒。


  為什麼不笑,畢竟,今天她戰勝了路家。


  姚思晨獲得自由了。


  她沒有考慮過以後的事,但今天可以離婚這樣的大好事發生在姚思晨的身上,她很想和小荷一起出去慶祝一下。


  「我們一起,去我常去的那家西餐廳吧,老闆會看在我的面子上。給我訂做一個蛋糕,就算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但算是我的重生日。我很想吃蛋糕,老闆就算是臨時給我做,我也要吃——」


  姚思晨任性的報了那家西餐廳的地址,因為待會要去的目的地是她最愛的店,所以現在,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亢奮。


  小荷看著小姐古怪的模樣,不禁又有些擔心起來。


  「這樣可以么?」


  姚思晨聽著小荷的問話,什麼可以?

  「你說老闆不會給我……」


  「不是。」小荷突然強硬的插了一句:「一個人可以么,如果要繼續下去,後面的日子,會很辛苦。」


  姚思晨淡淡的輕笑出聲,那一聲「哈」在小荷聽來,尤其洒脫。


  笑著笑著,姚思晨就哭了,看著窗外迅速劃過的建築物,她堅定的點了點頭:「辛苦又怎麼樣,為什麼一定要靠男人。沒有什麼事,是笑著面對不過去的。我知道我想要什麼,我要徹底的離開薄岑然,中止我對他曾經的承諾。因為……我後悔了……」


  姚思晨轉身看著小荷,抱著小荷的肩膀,痛苦的告訴她:「小荷,每當我聽到那個孩子在我身體里律、動的聲音,我就沒有辦法放棄他。我十月懷胎最後剩下他,他就我身體里的一塊肉。我生命的一部分,讓我怎麼把他交到別人的手裡。」


  「如果他的新母親對他不好該怎麼辦,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該怎麼辦。那他會不會覺得,一切都是謊言,一切都是陰謀。他會不會恨我……」


  姚思晨說到最後,痛苦的嘶吼了起來。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的心態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改變,我一定會和路家凡不休不止的互相爭鬥下去。就是我的性格,也無法允許,他搶佔我的一切。」


  「可是,現在我的肚子里,有個孩子啊——我只想,讓他好好長大,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中成長……」


  姚思晨覺得自己很自私,在這件事上,她確實自私的沒救了。


  小荷不知道,原來小姐是這麼想的。


  到她這份上,應該也無法相信愛情了吧。


  被身邊所有的人利用。


  她只想過她的生活。


  聽姚思晨這麼一講,似乎也沒那麼差。


  反正不管怎麼樣,小荷不會不管姚思晨的。


  姚思晨說什麼,小荷最終也都會支持。


  「可是,你這麼做,薄先生能放的了你們么。雖然他表面上……」


  「所以,我們要離開,我們一起去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這些年,雖然很多東西都被路家霸佔了去,但我還是有私房錢的。這些錢足夠我們吃喝生活的,小荷你不用擔心。」


  小荷點頭答應,但現在不是考慮未來的時候,好不容易結束了這一切,「去慶祝吧,把你喜歡的菜統統點上一遍。為了你,也為了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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