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這女人病了？
李梅忙說道：「不要，念念咱不要那些錢。憑自己雙手掙來的錢花的才踏實。你現在是報恩，如果再要他錢，那你又欠他的，將來走也走的不利索。」
周念點頭：「媽，我知道了。其實我一直在努力攢錢想給您買房子。現在首付的錢攢的差不多，宸弈卻先一步將這事做了。但您放心，我不會佔他的便宜的。我會將錢給他，不夠的以後慢慢掙，慢慢給。您就安心住在這兒吧。以後也不要一個人悶著，可以下去散步。這小區有個小公園，裡面健身設施很多的，還有廣場舞團隊。您刷了一輩子的碗，現在就好好享享福吧。」
李梅忽的起身：「念念，你等著。」
李梅起身進屋，不一會兒拿著一本存摺出來：「念念，你上大學是自己勤工儉學掙的學費，你跟蔣文峰結婚也沒有跟媽要嫁妝。這些錢是媽媽攢了幾年的，你拿著一起給宸弈。不夠的，我們一起賺。」
「媽，這是您攢了一輩子的養老本，我怎麼能要呢。」周念趕緊將存摺推回去。
李梅摸著周念的臉：「養兒防老，我養的念念就是媽的養老本。這些錢媽就是給你存的，想著你結婚的時候，給你置辦充足的嫁妝。但是現在，嫁妝不重要，咱們不欠那男人的才是重要。」
周念在李梅的堅持下，不得不收了存摺。存摺上有十九萬八千五百，還差一千五就是二十萬。那是母親刷了半輩子的碗，不捨得吃不捨得穿，不敢生病攢下的。
李梅拍拍女兒：「你身體不舒服，去屋裡歇一會兒，媽去給你煮紅棗薑湯。」
周念知道母親剛才看見了自己文件袋裡的衛生棉。雖然這些衛生棉是案子的樣品，但自己也確實來了那個。而自己每次經期腹痛，只要喝上母親熬的熱乎乎的紅棗薑湯准好使。
世上只有媽媽好，周念心頭念著這句話，眼窩不知不覺紅了。
周念喝完紅棗薑湯，小腹實在鈍痛，就在房間小睡一會兒。很奇怪，只要有母親的地方，不管哪兒都睡得著。醒來的時候見母親在忙著做晚飯，周念本來想留下來陪母親，但是想到可怕的宸弈，只能狠心離開。
周念現在是一時一刻都不敢忤逆宸弈了。宸弈寫的二十四戒條，她會貼在床頭每天警醒自己。活著就是一場淬鍊的修行和偽裝。已經在蔣家裝軟包子一年，又在乎在這兒繼續裝三年么？只要母親是安全的，讓她做什麼都願意。
周念沿著馬路牙子一步一步往家走。夕陽落到一片濃雲里，還在努力散發著金色的餘光。身後一輛車開過來，響了兩聲喇叭，周念便又往路邊靠了靠，繼續走。車子放慢了一下速度，然後又加快開過去。賓利雅緻，車牌SA四個一。所以周念回到別墅的時候，宸弈已經從樓上換了家居服下來了。
兩人在樓梯邊面對面，周念忍著上前咬死他的衝動，努力微笑：「你回來了啊。」
二十四戒律第一條，見到宸弈要微笑的打招呼。
宸弈心頭微楞：這女人病了？
「你有事吩咐么？如果沒有事，我就先上樓去換衣服了。」周念又特禮貌的說道。
宸弈斜睨一眼周念，錯開她去客廳沙發坐著了。周念暗鬆一口氣上樓。很好的開始，只要自己拋下尊嚴，不要面子，不要骨氣，裝起乖來還是很容易的。
芬姨給宸弈端來一杯水，看著先生的臉色不太好，趕放下水就趕緊躲開遠遠的。
奇怪，夫人對先生頂撞的時候，先生黑著臉。剛才夫人對先生笑臉相迎了，先生的臉卻黑的更狠了。
周念回屋，換上寬鬆的家居服。瞥眼看到窗邊的小桌子上放著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文件袋下面還壓著那手寫的二十四戒條。抽出文件看看，是寫著母親名字的房產證。看來這些都是芬姨收起放在她房間的。
周念將那二十四戒條用雙面膠貼在床頭，真的要每日看上一遍，警醒自己。而那個房子，雖然沒有任何數據提到具體價格，但是那個位置、平方和裝修，市值差不多三百多萬。三百萬，自己和母親一共才攢了有四十萬，只夠一個城市邊緣六十平房子的首付。
周念將房產證放進床頭櫃，在床沿獃獃坐一會兒，最後深呼吸一口氣下樓。
宸弈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里的財經頻道。本是很冷硬陰沉的人，此時穿著寬鬆的家居服，將後背舒展在沙發靠背里，竟顯出幾許慵懶。上帝的格外眷顧，給了他無雙的容顏，無論是冷臉還是慵懶都養眼到極致。但人無完人，這個盛世無雙的容顏下卻藏著缺失的性格和一顆暗黑的心。
周念收回眼神，躬身給宸弈的水杯蓄滿水，然後就在宸弈身邊站著，低著頭，完全沒有之前的囂張和放肆。雙手有些不安的在大腿兩邊鬆了緊，緊了松，猶豫的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宸弈，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宸弈從周念的反常中就猜到了她有事求自己。一回來就對自己笑，現在又弄得小媳婦兒一樣。有求於人就成了乖乖貓，用完人就恢複本性，真是個滿是心機的小獸。
宸弈視線不離電視，涼涼一句：「說。」
周念抿了抿嘴唇，小聲道：「你給我母親買的那套房子，市值加上裝修大概三百萬。我母親不喜歡欠別人的，要我將錢給你。所以……能給我一個銀行賬號么？我或許可能要分幾期還，時間……也會久一點。」
宸弈沒想到周念吭哧半天，對自己又笑又殷勤是因為那房子。慵懶的動作依然慵懶，只是那眼底的溫度一點一點收斂。
「你想給我房子錢？」宸弈冷聲反問。
周念點頭。
「好，上樓。」宸弈很痛快的起身上樓。周念以為宸弈要給她寫下銀行賬號，就在宸弈的身後跟著。
宸弈的書房在二樓盡頭的房間，有很大的落地窗戶。外面的太陽早已經落盡，天地混混一片，房間也很昏暗。只能大約看到有一整面牆的書櫃，裡面滿滿的都是書。大辦公桌上有兩台電腦，還有幾本文件夾。在落地窗的一側擺放著一個真皮雙人沙發，沙發的一頭是一盆很茂盛的綠色盆景。
宸弈沒有開燈，到辦公桌前從筆筒里拿出一支筆，在一張白色便簽上快速的寫了什麼。
下一秒，那便簽到了周念的面前。
周念忙伸手接過便簽，摺疊就裝進口袋。
宸弈涼聲：「不看看？」
周念微楞，在宸弈的眼神下只好聽話的又拿出便簽，展開。這一看不要緊，看罷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便簽上面寫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銀行的賬號，而是大大的兩個字「肉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