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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誰的玲瓏女兒心(下)【二更完畢】

  【分外抱歉,昨天晚上忘記定時了。。。】


  會稽郡守府。


  殷通焦急地踱著步子,在正堂上走來走去,端坐堂中的幾個老者都是眉目緊蹙。正堂之上的氣氛很是嚴肅,幾個年輕些侍奉的殷家子弟都是斂聲屏氣,生怕惹了什麼錯誤。


  這時,殷家大管家來了,躬身道:「族長。小娘子去了虞家見虞姬去了。」


  「虞姬!」殷通揮揮手,讓大管家離開了。


  坐回了正堂正中的主位,殷通凝視殷家一干人道:「各位叔伯,此次決議,將影響殷家日後是興盛數代,還是就此衰亡。通深感職責重大,委實難決。還請諸公多多思量!」


  殷通話都說到這裡了,一個個鬍子花白的老人們也都不再風輕雲淡。神色都是漸漸凝重起來,儘管沒有收到詳細的議題,但前些時日的風聲這麼呼呼的吹著,大家都是明白,大事只怕很快就要發生了。


  隨著族中子弟將材料一一分發,堂中陷入了一片寂靜。此次宗會不同上次討論殷傾月的婚姻,那次,純粹是殷家想要走出去的一次探尋罷了。選擇的項家貼上的標籤是良善守法的,而此番……


  「有了這麼多材料,想來張良在項家是不用否認的了。」最先開口的是殷通的大伯殷深,也就是殷通父親的大兄。


  殷通緩緩點頭:「這些,是我合著族中子弟以及官署快手查到的一些線索,項家莊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


  一問一答,弄得殷家每個人都是神情凝重。總的來說,殷家內部是不錯的。儘管私下紛爭眾多,可這種事涉大局,甚至關係到宗族興亡的大方向上。沒有任何人敢藏私,敢故作事端。


  「此事,真的讓小傾月猜中了。」殷通之父,前任族長殷公搖頭嘆息一聲,接著道:「項家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有什麼看法,都不要在藏私了。」


  「老族長都這般說了。小弟我也不在裝聾作啞,我反對和項家合作!」一個面目彪悍的中年男子此刻開口,這是殷通的三弟殷倫,執掌殷家私兵,速來是剛烈果毅之人。這等委曲求全的事情,沾上一點都會激起他的反對。


  大家都沒有冒然做聲,而是靜聽此人繼續道。


  「不錯,項家祖上是楚國大族。項燕更是名滿楚地,威望極高。與之聯姻,確能收到奇效。可日後,我殷家豈不成了無信無義之徒?」殷倫這番帽子扣下來,當下就有人不樂意了。


  曾經執掌殷家財會的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殷通三叔,殷文開口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殷家何曾欠過錢財,何曾自食其言過?和項家聯姻,本是尋常之事。怎的成了無信無義之徒?」


  殷通聞言,眉頭一皺。殷倫卻是立即反擊道:「難道月丫頭說得還不夠嗎?大兄是會稽郡守,父親是大秦九江郡守。世代皆為秦官,因襲而下這才有的會稽名流,我輩更是大秦子民。跟著復楚,我項家豈不成了無信無義之徒?」


  中年文士聽了,悶聲不言。場中一時也陷入了死寂,這下,殷倫也似乎覺察到了什麼。驚訝地環視一周,默然坐下。


  殷通此刻開口道:「大秦攻伐天下,亡六國並九州。實乃千年未有之偉業,但……秦制嚴苛,六國之地多有於秦法不合者。朝廷嚴厲推行,本是新朝新氣象,也無可厚非。然而稅賦沉重,苛捐雜稅,徭役軍役頻繁。致使民不聊生,多有駭人之象。我為郡守,可常知治下百姓之情景。實話說,對於秦皇能夠萬世不更,我著實沒有信心。於項家交好,也是為我項家留一份後路啊!」


  殷倫聽了,悶悶無言。良久,問道:「那傾月丫頭該如何?若真逼急了,只怕……」


  老族長殷公此刻說道:「照著原樣定親就是了。和項家交好是一條後路,和虞家交好,難道不是後路嗎?」


  殷通笑著對殷通三弟道:「三弟啊,你帶著三百人,去看看家中的水師吧。陛下身體遲暮,前日去見時我便隱隱見行朝之中多有亂象。你到時候,護著虞家娘子就好。」


  殷倫這會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遲疑道:「那傾月丫頭要是逃了?」


  殷通瞥了一眼,輕笑道:「誰都知道我殷家有個內郡守,本事大得很。我一個小小外郡守,在家裡哪裡能看得住她嘛。到時候,真有了大變。你多帶些細軟族產,去追傾月吧。」


  殷倫這身子猛然一顫,懂了一干人眼中的深意。的確,項家身後的楚國是一個後路。可虞姬身後的蒙毅,難道就不是一條後路?

  殷倫凜然受命,而此刻,虞家內部卻是陷入了一片紛亂的場景。


  比起殷家,此次魚家商議的實際上也就五個人。族長虞父,以及魚家三個輩分極高的人物。再加上在虞家中身份特殊,也是掀起此次颶風關鍵人物的虞姬。


  眾人競相傳閱著從虞姬手中得到的信件,比起上次堪稱浩大的宗會此次的人數儘管要小得多。可卻更加嚴謹,嚴肅。


  就如上次蒙毅的一封信件改變了虞家擔驚受怕的命運,徹底揚眉吐氣一般。新來的這封信件也讓虞家的未來再次發生了逆轉,但很難說清楚這個逆轉是好是壞。


  或者說,在場內眾人看來,這徹徹底底就是一個噩耗!

  大秦將要發生巨變,而蒙毅,很可能就要失勢!

  這個消息,足以讓五人徹底為之眩暈。同時,也帶來了另外一個關鍵問題。


  那便是,虞家該何去何從?

  信件上隱隱指出始皇身體不支,病體欠佳。而蒙毅,卻在這個緊要關頭被遠放到北疆去找扶蘇,要扶蘇回去監國。然而,這封至關重要的聖旨之中卻絲毫沒有提及到底誰來做這個皇太子,未來的皇帝到底是誰,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端倪。


  這似乎又是一出公子小白和公子糾間的爭鬥。兩個帝國繼承人都在星夜奔赴帝國的權力核心:咸陽。而從地理上看,看起來似乎扶蘇離得更近一些。畢竟有直道,大秦的軍用工程從來都不是虛假的!


  然而,此刻的蒙毅還在壽春沒有去雁門尋找扶蘇。而胡亥顯然逐步掌握住行朝的權力。


  這明顯就是一次站隊,是選擇扶蘇這邊,還是選擇胡亥這邊?站對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虞家從此成為會稽郡真正的豪族,恢復了往日的聲勢。甚至超越殷家、項家都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錯了,甚至局勢更壞。只怕翻轉之間,虞家所有的都要失去。


  虞家此次得到了蒙毅的支持,虞姬成了蒙毅的義女。自然,虞家是在蒙毅的麾下庇佑的。一旦蒙毅出事,蒙氏兄弟權勢不在。且不說壽春的幾家隔著幾百里未必能威脅到虞家。就是項家,只怕也會磨刀霍霍敲打敲打。


  幾個老人都是神色嚴峻,都是老於世故,見多識廣的人物。如何不知道此番是怎的兇險難料,看似扶蘇能夠佔據大義、名分,甚至速度回到京城登基為帝。可實際上,看胡亥這架勢,只怕已然有了咸陽眾多貴戚的支持吧?

  更何況,扶蘇遠在邊疆,只怕連消息都不知道,而蒙毅或許傳了信去雁門,可這種事情他不親自出馬去北疆和扶蘇蒙恬商議,留在壽春,難道想要借著樓船士單挑行朝?

  一念及此,幾個老人都是暗自搖頭。


  虞公此次蹙眉想著,心中的念頭卻是和幾個老人不一樣。率先開口道:「族老們。蒙將軍這信,大家也看了。儘管將軍沒有明言,但此次,遷徙卻是勢必要做,其他念想,恐怕是由不得我們了!」


  虞除平素在虞家十分逞強,一見虞公這話,當下就要開口反駁。虞公性子溫和,實際上在宵小眼裡就成了軟弱好欺負。有那不知規矩的平日多有越界,可虞公也是一笑而過。


  今日,虞除眉毛一挑,剛要開口頓時覺得衣角一扯。順著身後一個交好宗老的目光,赫然看到了虞姬眼中的不忿。心中冷笑,那逞強的宗老名作虞除,平日便是掌握了虞家錢糧的。底氣著實足得很,心想蒙毅此番都要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心思來照顧一個不知哪裡蹦出來的義女?

  這族老往日對待族長虞公多有不屑,認為以他虞除的才幹,族長當時他來當才是。而且,他在壽春可是費了不少力氣退讓了不知多少才換得了幾個仇敵對虞家的「不追究」。可以說是個徹底的投降派,可虞姬搖身一變成了蒙毅義女,當下就差點沒讓虞除能下的來台。


  這讓虞除如何甘心,當下陰陽怪氣道:「蒙毅將軍自然是要去找皇長子的,又與我們有和干係?」


  虞公心中氣悶,道:「怎麼沒有干係,若是胡亥追究了,我們虞家拿什麼抵擋?」


  虞除語氣更加怪異了,詫異道:「妙戈娘子不是聰慧無比么?讓妙戈娘子去罷了!」


  虞姬目若赤焰,盯著虞除道:「我敬除公是長者,可也請除公言語乾淨一些!不然……」


  這廝竟然直接就想要讓把虞姬丟出去,來換取投入胡亥門下的入場券!虞除哪裡聽不出虞姬口中的譏諷,恍若不知道:「不然如何?」


  一個俏麗的身影閃出,冷聲道:「不然,我的妙戈姐姐可是不能讓人欺辱的!」


  說罷,殷傾月一併飛刀直接扎在了虞除的面前。駭得虞除當下面若金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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