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死城
至少要保證自己和小六不能被飢餓的流民給煮了吃了。
兩人從一片灰燼的皇宮中出來，一路暢通無阻，只余灰燼和燒焦的屍體，出了宮，到了京城，這裡也是一片亂象。
很多的房屋被燒了，大部分人被殺了，還有很多流民尚在，但都跟遊魂一樣在京城裡遊盪，因為沒有吃的，到處都是亂象。
小六的瞳孔微微縮著，手指緊緊的攥緊了她的手。
「別怕，有我在呢……」楊素素看著這些流民眼睛像狼一樣的光，一個個餓的眼冒綠光卻沒有多少力氣的樣子，微微嘆了一口氣。
「走吧，這裡並非久留之地……」楊素素道。
小六回頭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眼神複雜，最終決絕的點頭，道：「好，姐姐，我們走……」
這京城早已經並非京城該有的樣子了。兩人下定了決心便不再多留。在人追過來之前，匆匆的往城門方向跑去。
這些流民，再這樣下去，怕是要餓死了……
楊素素心裡受的衝擊實在不小，有點說不出的酸澀脹脹的滋味。與這些相比，她那些恩怨情仇，一些過份在意的東西，反而被襯的什麼也不是了。
國家大義，國安民生。
這些飢餓的人，楊素素無法只當他們只是另一個時空的人看過就算，視而不見。
想了想，在離開京城門之前，還是從空間里弄了一堆玉米出來堆在城門口，大聲道：「大家想活下去就把這些分了，各自尋找生路去吧，別留在這死城了……」
楊素素看著大家綠著眼睛奔過來搶玉米山的樣子，一時間眼睛酸澀的說不出話來，道：「……以後也別再吃人了……」
無數的人沖了過來，加入大軍，倒有幾個人注意到楊素素，跪了下來道：「神仙呢……」
他們的聲音有點顫抖，注意到她無聲無息變出來的動作。
楊素素蒼白著臉，看著瘦骨嶙峋，面無人色的這些老人，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她和小六呆在空間里很久，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餓了幾日了，竟都成了這個樣子……
人並不算多，但是這些玉米該是夠分了，許多人已經餓的開始啃生玉米，噎的眼睛泛白，卻也死死的吃著玉米不放。
楊素素看了好幾眼，這才牽著小六齣了京城。
外面更亂，好像荒無人煙，很多的村莊里都沒人了……到處都是燒殺劫掠后的亂象。
小六的眼神也在噴火。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楊素素道：「這樣的循環也不知何時才能真正的結束。」
小六的眼中也帶著哀傷，道：「……姐姐，聽說寧王軍治軍嚴明，不是這樣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從未看過這亂世的他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到現在臉色都是白著的。
楊素素摸了摸他的頭髮，這世上的統治者又有幾個是真正的做到不擾民的？！戰爭和殺伐，本來就是他們的工具。
楊素素可從來不做任何幻想。
「小六，能跟我說一說現在的事嗎？！」楊素素道：「我對這兒不大了解呢……」
「這裡是大鳳朝，我父親……」小六說到這裡眼中帶了一點複雜的恨意，道：「是大鳳朝第十四代帝君，只是接手之時，聽太傅說，這大鳳朝各地已經是義軍突起，民不聊生了，加上父親做錯了許多事，朝臣和諸王也多有不滿，然後是各王軍開始反抗，以寧王為首，直逼京城，寧王蕭衡，最是英勇善戰，又會善待臣民，在很多朝臣的心裡，已經早偏向於他了，這一次他能順利進京，怕是與朝中大臣脫不了干係……」
小六說的還挺平靜的，畢竟他並沒有多少義憤，若不是寧王軍過來，他可能一輩子都要和母妃在冷宮當個活死人了，不，也許是不久后就是死人了，若是沒有碰到神仙姐姐的話，他現在已經餓死了……
「原來如此，這個時代，還有諸侯王嗎？！」楊素素道。
「嗯。」小六點點頭，「我聽太傅說過一些……」
「以後慢慢的說給我聽，只是現在，你可有投奔的人？！」楊素素道：「我送你去，外面太亂了，我不放心讓你在外面生活，只怕留你一個人，會被人給煮了吃了……」
小六心一緊，道：「姐姐，我不能跟著你嗎？！」
看他眼淚巴巴的樣子，楊素素道：「姐姐來這裡是有事要辦的……」
「要做什麼，小六幫你，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小六道：「諸王之中，俱是野心之人，誰肯容得下我，只恨不得斬草除根，我又有哪裡可去。」
「我要找一樣東西……」楊素素嘆了一口氣道。
「我幫你找……」小六眼巴巴的道，抓的緊緊的，生怕她會丟下他。
楊素素暗嘆了一口氣，只怕這個小拖油瓶是甩不掉的了，但她也實在不能忍心丟下他一個孩子在這兒生存。
兩人對視著不說話，小六似乎也是被打敗了。
便道：「只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是太傅，在軍亂之前，我母妃因朝堂後宮爭鬥，被捲入打進冷宮，我也……太傅一氣之下就告老辭官了，他對這個朝廷很失望，如今戰火應該還未燒及到冀州，我去找太傅……」
「我送你去……」楊素素道。
「可是我更想與姐姐在一起……」小六可憐巴巴的道。
楊素素道：「我要找的東西你幫不上忙的，如今我能為你安排一條後路，我才能去找我該找的東西，不然實在放不下心，小六，你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會永遠在一起的……姐姐，有一天是要離開這兒的，而你，也要學會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哪怕它太艱難……」
小六的眼中帶著可怕，短短几天的相處，已經讓他十分依戀她。他張了張嘴，白著臉，真想說姐姐你別走，可是，他卻說不出口。
看小孩這樣的眼神和表情，楊素素也有些不忍。苦笑著道：「光靠兩條腿走去冀州怕是還要很久，也不知路上會遇到什麼，我們慢慢走吧，還能相處很久……」
「嗯……」小六的手緊緊的握住她的，道：「姐姐，我捨不得你走，你能留下來嗎？！」
楊素素搖搖頭。與其給他希望再給他失望，不如一開始就不給他希望才好……
小六眼神耷拉下來，內心卻有一種黑暗的執著。迷戀這唯一的溫暖。
「姐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小六低聲道。
「素素，我叫楊素素……」
「我記住了……」我一定會牢牢的記在心裡，永生不忘。
楊素素，是將他從地獄邊緣拉回來的人。
「走吧……」楊素素道：「還不知道冀州怎麼走，真是要命，這兒又沒有導航，路上也荒無人煙，找人問也找不到，這可怎麼辦？！」
她帶著小六往大路走，思忖著先走走看，再想辦法。大路茫茫，一面往冀州找，一面再試試找龍魂碎片吧。
也許她運氣好很快就能回去了。
路上沒人，連農田也被燒了，有些菜都枯了，這麼多的良田也無人耕種，這京城也成了死城。
楊素素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
走了也不知多久，也沒遇著一個人影，天色漸黑，兩人便進了空間去休息。第二天出來時，天就下雨了。
還好有雨傘，打著，穿著雨靴繼續行走，官道還不算泥濘，倒沒有多費力。兩人裝備奇怪，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但正逢亂世，怕是遇到了人，人也不會有多奇怪的想法。
這個時候人人只想著活下去，哪裡還能再想著說三道四，說鬼談神的八卦呢。誰也顧不上震驚或稀罕了。
如此走了七八日，也不知走到了哪兒，才碰到一個有炊煙的村莊，漸漸的也有了人氣。
楊素素想著，可能是遇著了未經過戰亂的地界了，也不知這裡是哪兒。
她也顧不得了，拉著小六就去了村上。
村民見到他們還有點納悶，眼神古怪，雖戒備，但也沒有多驚嚇的地步，並且現在流民極多。
看他們穿的也不算破爛，雖穿的奇怪，但也沒有搶吃的樣子，便放鬆了許多。他們面色很好，並無菜色，又聽聞他們是來打聽路途的，這才笑了笑，道：「我帶你們去里正家吧……」
楊素素點頭，道了謝，到了一處青磚瓦屋家。
里正還算親切，道：「你們打哪兒來啊？！」
「京城……」
里正臉色一變，道：「現在京城是一片死城了吧……」
「我們一路逃出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寧王軍現在到哪兒了，為什麼入了京城，卻燒了皇宮呢？！」楊素素低聲道。
里正也壓低了聲音，道：「寧王軍去了西都，那裡是寧王的大本營，加上現在可不是登基的好時機，如今聖帝還在他手中，怕是想脅天子以令諸侯了，我聽聞，現在各路王軍也都進入西都了……」
「那以後是不是也要戰亂結束了？！」楊素素道：「我們可吃夠了戰亂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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