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平靜的夜
「父皇!」烏蘭荀大叫一聲,瘋狂地搖著大梁王:「父皇,你醒醒……你醒醒……你別嚇我們!」
太子烏蘭與看著大梁王合上的眼,也怔住了。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眾將士都看著大梁王,那高大的身軀躺在烏蘭荀的臂彎中,就像一座倒下來的山,安靜,氣勢猶存留。
許久,不知道是誰搶先叫了出來:「王上駕崩了……藩」
「不……我父皇沒死……他只是累了……」烏蘭荀猛地抬起頭,吼道:「誰敢說我父皇駕崩,我殺了他……」
她雖然吼著,可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那故作堅強的樣子讓眾人看了都心疼。
「阿荀,節哀順變……」烏蘭與跪下來,伸手將她擁進了懷中。
「皇兄……哇……」烏蘭荀抱著烏蘭與大哭起來。
眾人見烏蘭與都跪了下來,也跟著跪了下來,大梁王身邊跪了一地黑壓壓的將士。
尾隨大梁王到行宮的梁丞相膝行向前,沉聲說:「殿下,王上駕崩,娘娘又生死不知,殿下還要以大局為重,保重身體,主持大局啊!」
梁丞相的話一出,有將領就跟著稟道:「殿下,丞相說的對,殿下要主持大局,王上駕崩了,大梁一日不可無主,殿下就此登基,主持大局啊!」
「殿下登基……」有幾個將領就跟著叫了出來。
已經包好傷的哲倫目光陰翳地看了看眾人,沉聲道:「娘娘還沒死,爾等就忙著推舉殿下登基,這要置娘娘於何地?而且,氣死王上的那兩個賊人還沒抓到,就忙著說這事,是不是太早了?」
有將領就附和道:「哲倫將軍說的對,娘娘和王上感情深厚,娘娘只是感染了瘟疫,還沒死,太子就忙著登基,這不是不孝嗎?還是先抓到賊人,尋找名醫救治娘娘再說吧!」
「那王上的後事不管了?」有將領就怒道:「太子是王上親自定下的,王上駕崩,太子即位理所當然,就算娘娘沒事她也不會反對的,爾等這樣阻撓,是何居心!難道還想另立為王不成?」
這話一出,場中就亂了,眾將領分成了三派,一派主張太子立刻即位,一派堅決反對,另一派持中立態度。
兩派各找理由為自己說話,吵的不可開交。
烏蘭與目光陰沉地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對這些爭論聽而不聞。
烏蘭荀開始被他們的爭吵弄得傻眼,等過了一會反應過來,跳起來就吼道:「都給本公主住口……吵什麼,我父皇屍骨未寒,爾等就想亂了我大梁王的社稷嗎?誰再吵,就是謀圖不軌,本公主就先殺了他!」
烏蘭荀的氣勢一點也不比大梁王在世時弱,眾人都安靜下來。
烏蘭荀一推烏蘭與,叫道:「皇兄,父皇沒了,母后又昏迷不醒,皇兄是一國太子,就算不忙著登基,由你先主持大局也是理所當然,你就放手做吧,咱們先把父皇的靈堂辦起來,再想法救母后,其餘的事慢慢商議。」
「公主說的對,就算不忙著登基,太子主持王上的後事也是應該的!大家沒異議了吧?」
梁丞相目光掃過眾將領,意味深長地冷笑道:「我等都是大梁的臣子,本相不願意王上屍骨未寒就鬧的大梁雞犬不寧,想必大家也不願意見到吧?本相是文官,可能沒你們的本事,可為了我大梁,本相就把狠話擱在這裡,誰要再阻撓太子為王上辦喪事,那就是本相和大梁的敵人,本相決不會輕饒!」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目光直直地落在哲倫身上,哲倫陰冷地和他對視著,緩緩起身:「丞相不必威脅我等,為了大梁,我等灑下的鮮血就可以證明我等的忠心。本將軍不管誰做皇上,只知道遵守王上定下的規矩,要調動狼騎軍,就必須要有王上的狼符,沒有狼符,恕我等不能領命!本將軍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走!」
他一揮手,大步走了,他手下幾個將領看了看太子,也傲慢地跟著哲倫走了。
「哲倫,你這混蛋!」烏蘭荀吼叫起來:「你別仗著手上有狼騎軍就可以如此囂張,那不是你的兵馬,是我的大梁的!」
哲倫對她的吼叫聽而不聞,囂張地走了。
其餘將領都愕然地看著,等哲倫走遠,才有將領反應過來,氣急地叫道:「這太囂張了,他這是想自立為王嗎?仗著能指揮狼騎軍就不把太子公主放在眼中,要是其他三支騎軍的將
領也像他,那大梁不是完了嗎?」
有個將領毫不留情地把眾人的僥倖戳破了:「不是可能像,而是事實如此,不管誰做王上,想調動這四支鐵騎軍,就要有令符,否則誰也不會聽他指揮的!」
這是大梁王定下的規矩,四支鐵騎軍的首領只認令符不認人,曾經有人質疑王上這規矩,可是大梁王一意孤行,那些質疑都不了了之,就形成了現在這種局面,沒有令符,就連大梁王也無法調動這四支鐵騎軍。
梁丞相憂慮地看看烏蘭與,烏蘭與卻淡淡地笑了:「諸位別擔心,令符在我父皇母後手中,就算我父皇駕崩了,沒有令符,他們誰也不敢動手的,我們還是先安排我父皇的後事吧!」
那些將領聽了烏蘭與的話,心落了下來,也對,既然要調動四支鐵騎軍需要令符,那沒令符,這四支鐵騎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們不知道一動手,其他的三支鐵騎軍會不會拿到令符對他們群起而攻之。
這就等於懸在他們頭上的劍,四支鐵騎軍互相制約著。
在烏蘭與的指揮下,侍衛們把大梁王收殮,抬進了靈堂里,就在離皇后寢宮不遠的宮殿。
行宮裡升起了白幡,烏蘭荀和宮裡的太監丫鬟都換上了縞素,整個行宮瀰漫著哀傷的氣氛。
另一邊宮殿里,男人們在商議事情,派出去追捕關洛飛和言錚的將領回來回稟,說兩人已經逃出了邊境,關洛飛受了重傷,一進滄焰邊境就消失了。
烏蘭與聽了擺擺手說:「先放他們一馬吧,等父皇的葬禮結束,本宮會親自去把他們抓回來祭奠我父皇。」
烏蘭與憂慮的不是關洛飛和言錚,比起他們,找到令符才是當務之急。雖然在眾將領面前他很鎮定,可是這鎮定是裝出來的,那四支鐵騎軍的令符也是懸在他頭上的劍,如果找不到,他無法想象四支隊伍一起舉事帶來的後果。
父皇駕崩的太突然,沒有遺言交待,也沒有留下線索,他不知道怎麼去找令符。
父皇身邊的太監都被嚴加盤問過,卻沒人知道令符的下落。
皇後身邊的侍女也盤問過,也沒人知道,看來那四支令符的下落只有大梁王和皇后才知曉了。
父皇沒了,唯一剩下的知情者就是皇后……
烏蘭與焦慮的還不止令符的事,大梁王駕崩,他遠在王城暫代父皇管理政事的二皇弟烏蘭契和三皇弟烏蘭傑也會得到消息,這兩人都會迅速趕到的。
如果令符落到他們手中,烏蘭與這太子之位都難保,更別想什麼皇上的位置了。
烏蘭與越想越焦慮,心不在焉地和眾將領討論著喪事怎麼辦。
大梁王駕崩的倉促,他生前也沒遺言要怎麼處置自己的身後事,按大梁的祖訓,大梁王的遺體是要送進皇陵的,這就意味著要扶靈柩回王城。
可是皇后昏迷不醒,這一動就是浩大的工程,沒有鐵騎軍的護衛,怎麼把兩人送回王城呢!
烏蘭與一晚沒睡,和眾人討論了一晚,最後還是決定先上路再說。於是,天亮后眾人開始忙起來,找了幾輛大馬車來把靈柩裝上車,又把皇后搬上了馬車。
馬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行宮,前往王城。
誰也沒注意,這送殯的隊伍里混進了兩個士兵,正是傳言逃回了滄焰的關洛飛和言錚。兩人喬裝打扮成大梁的士兵,混進了烏蘭與的隊伍中。
本來言錚是建議兩人分別混進烏蘭與和烏蘭荀的隊伍,關洛飛不同意,說要是她有危險,怕自己趕不過來,言錚拗不過他,只好兩人一起進了烏蘭與的隊伍。
為什麼是烏蘭與不是哲倫的,理由很簡單,言錚已經見識過哲倫隊伍的管理嚴謹,那三千人的隊伍,混進一個外人就如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而烏蘭與這邊就不同了,這位太子爺有點散漫,他隊伍里的丫鬟都不少,看來這位太子為母后求醫路上也不忘記尋歡作樂啊!混進去就容易多了!
果然走了半天,也沒人注意隊伍里多了兩個人,言錚暗暗嘲諷,看來這位太子爺身邊的人來來去去,這些士兵都習慣了。
言錚邊走邊觀察著,哲倫的隊伍押后陣,遠遠跟著,烏蘭荀帶的女兵陪在了皇后馬車附近,烏蘭與這支隊伍則負責押送靈柩。
兩人雖然跟在烏蘭與隊伍里,卻時時注意烏蘭荀那邊的動靜
,大梁王駕崩,唯一知道令符下落的就是皇后,如果不出所料,這一路回去都不會太平的。
只是言錚顧忌的不是這個,而是有多少人窺伺大梁王的位置,別爭鬥過火,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隊伍前行著,第一天走了百里路天就黑了,隊伍在一個凹谷中紮營,因為是在沙漠中,方圓幾十里都沒人煙,這個凹谷可以避風沙。
士兵們一紮好帳篷就開始生火做飯,言錚和兩人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等吃過飯,大家就分了帳篷休息。關洛飛討了一個上半夜巡邏的差事,拉了言錚就跟著士兵巡邏。
兩人走過哲倫隊伍的營地時,都暗暗留心,只見整個營地除了有巡邏的士兵發出的腳步聲外,都靜悄悄的,沒什麼異狀。
關洛飛和言錚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不敢掉以輕心,大梁王的死訊傳出去,留守王城的皇子和其他幾支鐵騎軍的將領都會迅速趕到,如果護送靈柩的人裡面有不懷好意的,今晚就是他們搶走皇后的最好時機。
兩人隨著巡邏的隊伍走過太子的帳篷時,見裡面還亮著燈,隱隱能聽到有人說話,言錚耳尖,還聽到女人的聲音,她嘲諷地一笑,大梁王一世英名,怎麼會養出這種兒子啊!
父皇還屍骨未寒,他大權沒到手,這邊就忙著尋歡作樂,真是無語了!
關洛飛看見她的笑,就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說:「眼見未必是實,耳聽未必是真……」
言錚一醒,對哦,她這樣看太子,誰知道不是太子故意弄出來讓別人看呢!
皇家的孩子,有誰是簡單的,太子再糊塗,也不可能在自己皇位沒到手之前就弄得人人唾棄吧!
這樣想著,她甚至懷疑太子有沒有在裡面。
她看向關洛飛一挑眉,關洛飛和她心意相通,微微頜首,表示自己懂她的意思了!
又走出一段路,關洛飛突然捧了肚子跑到校尉身邊請假,一副內急的樣子讓那校尉皺了皺眉,揮了揮手就讓他走了。
言錚看著關洛飛跑走,暗暗失笑,跟著士兵往前走。
烏蘭荀的營地外,那一排女兵傲然地站在營帳外,氣勢逼人,言錚他們走過時,看到幾個女兵從裡面抬了水出來,簾帳放下時,言錚瞥見裡面有抹紅色一閃而過。
言錚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站住,轉回頭看去,只見帳篷前面的幾個女兵在轉身走開,一會,帳篷前就只剩下兩個女兵。
她蹙眉,感覺很不正常,正想著,沒發現自己和巡邏的士兵已經拉開了距離,走在她旁邊的一個士兵不見她跟上,回頭叫道:「快跟上,你不會也肚子痛了吧?」
他說著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似乎也有些不舒服。
言錚心一動,一邊揉著肚子跑上去,一邊粗了嗓子抱怨道:「有點怪啊,這肚子還真有些不舒服,難道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那士兵低聲道:「你也不舒服?我也是,一會換崗去找大夫要點葯,可別是瘟疫才好!」
言錚看看其他士兵沒注意兩人開小差,就低聲道:「那可說不準,聽說瘟疫都是從肚子痛開始的……我們護送的皇后就是感染了瘟疫的,誰知道我們會不會被感染上!」
那士兵臉色就變了,隨即又自己安慰地說:「不會吧!你看四公主天天侍候娘娘,她身邊的侍女們也沒感染上瘟疫,我們離的那麼遠,怎麼會感染呢!」
言錚嘆了口氣:「我們怎麼能和她比啊,她身份尊貴,有點小病痛御醫馬上就給她治了,皇后感染了瘟疫,御醫肯定也給了她預防的藥物,否則她怎麼可能不會感染瘟疫呢!」
「說的也是!」那士兵看來很實誠,也跟著嘆了口氣:「人比人氣死人啊!」
言錚見對方很相信自己,就趁機問道:「我一直在外面當差,也沒機會接近公主,今日看見,才發現公主也有些歲數了,怎麼還沒許配人啊?兄弟你可知道原因?」
那士兵嘿嘿一笑:「你說的沒錯,四公主的確有些歲數了,她今年應該十八了吧,不是皇上沒給她指婚,是她眼光太高,一般的人看不上!聽說她曾經心儀虎騎軍大將軍璽夆,可璽將軍已經有娘子了,她讓璽將軍休了他娘子娶她,被璽將軍罵了一頓,這事傳出去她也不後悔,跑到王上面前要王上賜婚。結果被王上罵了一頓,皇後為此罰她半年不準出門,還責令她向璽將軍的夫人道歉!從那以後,她就說自己一輩
子不嫁人了,願意一生侍候在皇後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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