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鳴郤的悲劇
邵翩若聽了趙太妃的話淡淡地笑了,這笑容還是帶了遺憾,作為女人,誰不想被自己的夫君寵愛呢,可是她卻攤了這樣一個夫君,這算什麼呢?
就算自己做了皇后,她養再多的面首,這也是無法填補的遺憾闕。
她看向還在廝殺的關鳴郤,那男人以為他換了個人來親近自己,她不可能發現,卻沒想到,她從第一天就知道。
沒戳破他一來是他還有用,二來,那誘惑的果實早已經成熟,她無法抗拒自己身體蠢蠢欲動的渴望,所以,他送來了,她為什麼不要呢!
關鳴郤,你把自己的妻子送給了別人,為別人懷了孩子,這天大的綠帽戴在頭上,你就算做了皇上又有意思嗎?
戰鬥很快就成了一邊倒,早已經被四鳳和享樂掏空了身子的趙天楚終究不敵關鳴郤,帶著自己的人邊殺邊退孤。
邵翩若看著勝利在望,卻沒有想象中得意,御花園早已經變得滿目瘡痍,她突然有些索然無味,這只是短暫的勝利,跳出這皇宮,外面的戰場更大,他們還要面對趙天澤、趙天瀾的進攻,這勝利的果實能守住多久呢?
她轉頭看自己的母親,運籌帷幄這麼多年,就為了回到這裡,她臉上帶著得意的笑,眼角的皺紋就無法掩飾地暴露出來。
邵翩若又迷茫了,她是為什麼呢?就為了當年的事要出一口氣,不惜毀掉了自己哥哥的江山,自己的侄子,親情什麼的她都不放在眼中,那自己呢?自己在她眼中又算什麼呢?只是一枚棋子嗎?
為了達到她的目的,她把自己嫁給了一個太監般的男人,雖然開始喜歡上這男人的是自己,可是她明明知道他不能人道,卻沒告訴自己,反而漠然地看著自己嫁過去,這是一個母親會做的嗎?
想起在家鄉,出入母親卧室的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邵翩若突然打了個冷噤,難道自己以後也會像她,卧室里經常有不同的男人出現,那自己成了什麼了?
她轉頭,尋找紅櫱,卻見那女人披散著頭髮,瘋狂地在花叢里尋找著端木翊。
終是動了情啊!
邵翩若看到她找到了端木翊,搖著他喚道:「將軍……你怎麼樣?」
端木翊臉上全是眼睛里流出來的血,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幾個士兵衝上去,一把拉開紅櫱,一個士兵持劍就向端木翊砍去。
「住手……」邵翩若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叫了一聲跑了過去。
「他還活著嗎?」邵翩若站到端木翊面前,低頭看到端木翊死死攥緊著紅櫱的手,骨節分明都顯出了白痕。
邵翩若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讓他們走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沒有趙天楚的解藥,端木翊最多還能活十天,現在眼睛又瞎了一隻,手中的兵權都被關鳴郤奪走了,不足為慮了。
「多謝郡主,以後有機會,紅櫱會報答郡主的不殺之恩的!」紅櫱拉著端木翊,給邵翩若磕了三個頭,攙扶著他就要離開。
「等一下……」邵翩若想了想突然叫道,她有些憐憫地看著端木翊:「就這樣等死,你甘心嗎?」
端木翊抿緊了唇,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看著邵翩若,問道:「郡主覺得我還有用嗎?」
邵翩若若有所思地看看他:「你要是走了,就只有等死一條路,要是留下,也許會有轉機……也許我能找到趙天楚的解藥呢!」
「郡主想要我做什麼?」一天內從天堂跌到地獄,端木翊的語氣有了滄桑,也有了玩世不恭的無賴味。
邵翩若微微一笑,還好眼睛瞎了腦子不瞎,這端木翊反應依然很快。
「你先留下養傷吧!等以後有適合你做的事我會讓你做的!」邵翩若看向紅櫱,語氣一轉:「不過我只能留一人……這女人……」
她的話一出,紅櫱臉色就變了,驚慌地放開端木翊就想後退,可是晚了,端木翊反應極快地伸手將她拉了回來,大手掐住了她的脖頸。
「將軍……」紅櫱的叫聲梗在了喉嚨里,她聽到了自己脖頸處傳來咔嚓的一聲,就瞪著眼軟在了端木翊手中。
「哈哈!」邵翩若笑起來,也不知道是嘲諷端木翊還是得意,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端木翊木然地放開了手,僵直地站著。
邵翩若笑夠了才挺直了身,傲慢地看了一眼端木翊:「
識時務者為俊傑,端木將軍,你做的很好,值得我好好賞賜你,你回去好好養傷吧!等我找到你嫂子和侄子,會把他們送回去的!我也會給你報仇的機會的……你安心等著就是了!」
「多謝郡主!」端木翊也不問什麼報仇的機會,轉身,拖著殘破的身體蹣跚著往外走。
趙太妃看著這一幕,等端木翊走遠,她才走過來淡淡地說:「老虎沒牙和綿羊也差不多,你留下他有什麼用?」
邵翩若笑了:「母親,他沒牙還有爪子呢,你看,他能把自己最後的扶持都殺了,這爪子不是挺厲害嗎?利用的好,他是我們對付白言錚最好的武器……」
趙太妃不以為然:「白言錚和他早已經恩斷義絕,我實在看不出他怎麼能對付白言錚!」
「母親錯了,這是你不了解白言錚……那女人,她很聰明,可是她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心太軟!」
邵翩若冷冷一笑,眸中射出了無情的光,憑什麼言錚可以得到關洛飛,又可以以一個女奴的身份步步青雲直上呢!
她已經遠遠超越了自己,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將她從雲端拉下來,狠狠地踩在泥里。
腦中閃過了關洛飛健碩的胸膛,邵翩若唇角掠過一抹無情的笑,她已經成為天下至尊的女人,這地位不知道能保持多久,為什麼不趁自己有權就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呢!
關洛飛,她一定要他成為自己後宮里眾多男人之一……
****
宮裡兵變,宮外也沒好多少,早嗅到陰謀氣息的肖北,第一時間就和石毅,木君山匯合撤出了帝都,一起走的還有陳勝嶼,關鳴郤忙著追殺趙天楚,聞訊也很無奈。
木君山和石毅都不是他能拉攏的人,所以這也是遲早的事,他唯一能慶幸的是他們沒有在這時候夾擊自己。
可是關鳴郤卻沒想到,木君山和石毅沒出手不是他們不願,而是奉了趙天瀾和關洛飛的命令。
關洛飛一方面是為了配合言錚,一方面卻是不想親自對關鳴郤出手。關鳴郤和趙天楚,就讓他們狗咬狗,不管誰勝了,都是給自己減少了一個敵人。
所以,木君山和石毅把兵馬都拉出城外,在百裡外佔據了臨陽,就扯出趙天瀾的旗幟按兵不動了。
趙天楚倉惶而逃,兩日後在涇陽和關鳴郤又打了一場,這一戰趙天楚大敗,自己也受了重傷,還是手下拚命護著他才殺出一條血路,趙天楚逃到了山裡,等關鳴郤追來,趙天楚已經消失在叢山裡。
關鳴郤沒有繼續追捕,怕帝都空虛帶兵折回了帝都,當日就自立為皇,改國號為郢,自封郢皇,立邵翩若為後。
此時朝中耿直的大臣大都逃走了,留下的只是一般關鳴郤網路的人才,這是他在科考期間拉攏的,這些人都死心塌地地要做開國元勛,對他是一片歌頌聲。
關鳴郤雷厲風行,不到三日就把官職重新封了一遍,提拔了自己的大將軍,還有左右丞相。
為了慶祝自己登基,關鳴郤下旨,全城張燈結綵,還在宮裡大設宴席款待百官。
只是這表面的歌舞昇平卻不能掩飾這皇位的搖搖欲墜,百裡外木將軍等人虎視眈眈地等著迎接正牌太子回來,千裡外趙天澤還在大肆招攬人才準備殺回帝都,關鳴郤看著自己手下這幫新臣,昔日的躊躇滿志被打了折扣,他還要戰鬥多久才能安心地享有這一切呢?
關鳴郤第一次放任自己喝多了,有些醉醺醺的他在被葛山攙回寢宮時,他第一次不想再苦自己了,揮手道:「去把四鳳找來!」
趙天楚逃走,龍四和濮娟留下了,被關鳴郤瞞著邵翩若藏在了宮裡的密室里。
關鳴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留下龍四,這女人就是一條毒蛇,他該放出去對付拓跋言和關洛飛,可是他還是頭腦發熱地留下了她。
也許是因為得不到言錚吧!他這樣安慰自己,那女人遠在拓跋,他想要她就必須坐穩這龍椅,現在遠水解不了近渴,就找她的替身吧!
龍四來了,沐浴過,換上了輕薄飄逸的衣裙,看到關鳴郤懶散地斜倚在龍椅上,就淡淡一笑:「你心愿已償,是不是該兌現對我的承諾了?」
關鳴郤眯了眼睛看著她,微笑:「你要的葯朕會給你的,就今晚……不過要看你的表現了……」
龍四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低笑了一聲,緩緩脫了外衣走了過來就俯身吻上了關鳴郤。
兩人很快就糾纏在一起,一如第一次相吻,兩人的動作野性而瘋狂……
寢宮裡一片激烈的喘息聲,兩人像困獸一樣瘋狂地撕扯著對方。
葛山早退了出去,默默地站在門口,關洛蘊死了,他也解脫了,不用再做探子,可以一心一意地侍候關鳴郤,關鳴郤雖然還沒任命他為大內總管,可是這皇宮裡的財權都掌握在他手中,想要什麼還不是自己一句話……
葛山想的正美,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怒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出了什麼事了?葛山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又聽到一聲大吼:「不……不會的……葛山,再給朕找幾個女人來……快!」
葛山沒遲疑,趕緊讓另一個老太監去找女人。
現在是新皇時代,宮裡正處於大換血的階段,宮裡原來的宮女很多都被遣送走了,那老太監去了一會,勉強找到幾個姿色善可的宮女,這幾個宮女都不知道叫她們來為了何事,面面相窺。
葛山也顧不上和她們解釋,把門一開就送了進去,寢宮裡,關鳴郤什麼都沒穿,瘋了一般走來走去,龍四躺在床上,唇角噙了一抹嘲諷的笑。
關鳴郤看見葛山送了女人來,沒等葛山退出去就瘋狂地抓了一個宮女摔到了床上,撲了上去……
葛山面紅耳赤,他雖然已經是過來人,可是卻從來沒見自己的主子這樣瘋狂,怕關鳴郤事後尷尬和自己算賬,丟下幾個宮女就逃了出去。
「皇上需求還挺大,不知道這幾個宮女可能滿足他?」老太監猥瑣地笑道。
葛山瞪了他一眼,喝道:「皇上也是你能議論的嗎?」
「這有什麼,哪個皇上不好這一口啊!老奴見的多了!」老太監撇撇嘴,看看葛山某個地方,猥瑣地又笑道:「葛總管不是還沒成家嗎?你不想女人嗎?要不一會老奴也給你送幾個女人過去!」
正說著,就聽到裡面一聲慘叫,那聲音尖利凄涼,聽得葛山都一抖,隨後砰地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
「這還鬧的挺凶啊!」老太監略一失神,吐了吐舌頭:「皇上平時看著溫文爾雅,沒想到做這個事動靜這麼大!」
「啊……」又接連幾聲慘叫傳來,葛山呆不住了,覺得發生了什麼事,顧不上得罪關鳴郤跑了進去。
才進了寢宮,只掃了一眼,葛山就僵住了,只見寢宮裡都是血,那幾個才被送進來還鮮活的什麼似的宮女轉眼全變成了屍體,關鳴郤瘋了一般,還在一具屍體上瘋狂地動作著。
呃,這是什麼情況?
「皇上……」葛山小心地叫道。
關鳴郤回頭,頭髮散亂,眼睛血紅,哪有昔日溫文爾雅的樣子,他吼道:「再去給朕找女人……要長得國色天香的……快去!」
葛山急了:「皇上,你到底怎麼了?」
關鳴郤眼中閃過了殺氣,騰地跳起來:「你這***才,讓你去你就去,問東問西想做什麼?」
葛山尷尬,眼往下一看,看到關鳴郤身下就趕緊瞥開了眼,可是這一掃,該看的都看到了,他心突然涼了……
他知道關鳴郤為什麼發狂了!
「快去啊,***才!」關鳴郤似乎意識到了他看到了什麼,臉漲的通紅,捏緊了拳,額上的太陽筋都冒了出來。
葛山感覺到危險,本能地退後了兩步,就聽到龍四的聲音和一個熟悉的聲音同時響起。
「還找什麼,他就這樣了,再找一百個女人來還是這樣!」
兩個女人說的話一模一樣,葛山驚恐地瞪大了眼,轉過眼,就看到邵翩若和一個蒙面男子站在身後。
「葛山,你先把那女人帶出去!」邵翩若指了指龍四。
龍四慵懶地起身,似乎沒注意屋裡有陌生的男子,懶懶地把衣服穿好,才抓起關鳴郤的衣服丟給他,嘲諷地一笑,走了。
葛山感覺事情不對,跟著就走了出去。
關鳴郤本能地抓住衣服遮住了身體,就掠到龍榻后穿起來,邊穿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等穿好衣服,他恢復了鎮定,慢
慢走出來,看到邵翩若已經在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那蒙面男子站在她身後。
關鳴郤認真看了一下那男子,發現自己以前沒見過這人,就道:「他是誰?」
邵翩若翹起蘭花指放在自己眼前看著,隨口道:「我的新寵……武功很高,是我母親給我找的!」
「你找死!」關鳴郤立刻怒了,揮掌就要衝過來。
邵翩若涼涼地一笑:「鳴郤,我勸你冷靜一下,雖然我很想看看你和他誰武功更高,可是我不想驚動太多人,難道你想讓你的百官都知道,你不能人道,你的皇后才找新寵嗎?」
這話就像定身丸,讓關鳴郤的身形立刻穩住了,他指著邵翩若手抖了起來,半響才強作鎮定地說:「你在說什麼?什麼不能人道?朕聽不懂!」
「鳴郤,這話騙騙別人就算了,在我面前就不必說謊了!畢竟我們是夫妻,以後我還要仰仗你……你看,有我肚裡的孩子,誰會相信你不能人道呢!」
邵翩若嘲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會替你生下這個孩子的……雖然不是你的,可是卻是我的,除了我們誰也不知道這事,將來他長大了,會給你養老送終的!如果你能活到那一天的話!」
「邵翩若,你再胡說八道,朕對你不客氣了!」關鳴郤氣惱地叫起來。
「哈哈,我胡說八道?你不承認你不能人道?那你對著她們你倒是起來啊!怎麼,起不來,所以才一起找了這麼多女人試?結果還是起不來……」
她話還沒落音,關鳴郤就沖了過來,可是邵翩若身後的男人動作更快,唆地抽出劍就攔在了邵翩若面前,關鳴郤眼神充滿了暴戾的氣息,看見劍不退反迎,竟然硬生生地以手夾住了劍,一擰,那男人的劍就脫手飛了出去,他被嚇了一跳,趕緊揮掌擊去。
可是關鳴郤身形如閃電,他還沒看清他怎麼出手,下一刻兩指如鋼刀硬生生地插進了他喉間,可憐男人一聲都沒叫出來,就死了。
關鳴郤轉向邵翩若,邵翩若瞪大了眼,脫口道:「關鳴郤,你這是什麼武功?」
「說啊,不是說朕不能人道的?」關鳴郤伸手,還滴著血的手指讓邵翩若驚跳起來,往後一避,隨即又站住了,冷笑道:「想殺我?那你殺啊?我倒看看,沒有我,你這皇位能坐幾天!」
關鳴郤獰笑起來:「這話錯了吧,這天下是朕打下來的,沒有你,朕也能坐穩這天下……邵翩若,你還真以為你母親養的那些人都死心塌地地跟隨她嗎?你倒說說,是皇上權力大,還是你母親權力大?朕給你們點面子才沒戳破你的幻想,反正由你母親出錢幫朕養著那些人,朕樂得撿便宜……你卻非要逼著朕挑明……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覺得朕這皇上是你們賜給朕的嗎?」
邵翩若呆住了,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你利用我們?」
關鳴郤伸手,血淋淋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利用?翩若,你不也在利用朕嗎?這一點從我們認識以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明明白白說出來呢!好了……這些事咱們都不必追究了,你來說說,你是怎麼知道朕不能……那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