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一年之後 (一夢天涯鑽石番外)
都離這麼遠了這噁心的毛病還沒好么?木梳皺眉,乾嘔了一會兒,順著自己的氣努力平靜下來,卻止不住地還是想吐。但是似乎這次的想吐和以前的那種噁心不太一樣。
「小姐,您沒事吧?」捲雲連忙去倒水端過來。
木梳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瞳孔縮了縮,抬頭看著捲雲道:「去找這裡的太醫,讓人來給我看看。」
「是。」捲雲連忙提著裙子出去,外面候著許多宮人,都是龍昭給木梳安排的。捲雲說了要太醫,沒一會兒人就來了,連帶著龍昭也來了。
「舅舅。」木梳揚了揚爪子給龍昭打招呼,龍昭臉上帶著擔憂,過來看著太醫給她把脈,道:「怎麼剛來就病了?對這兒水土不服么?」
木梳搖搖頭,看著太醫的神色,眼睛里慢慢閃出喜悅來。
「恭喜聖上,公主這是有喜了。」太醫展顏一笑,說出一句話來,嚇呆了龍昭。
「啥?」
「已經一月多了,還好公主一路上應該沒有太過趕路,所以胎像很穩,只是害喜可能有些厲害。」太醫起身朝龍昭鞠躬道。
木梳捂著肚子,笑得跟偷了腥的貓似的。龍昭就不太淡定了,打賞了太醫就瞪著這小寶貝:「你還敢帶著球跑?想讓孩子沒有父親么?」
龍晴讓木梳過來,說是逃宮,龍昭一點兒也不介意。他的侄女兒啊,就該有這樣的霸氣。可是……帶著身孕逃宮就不止是霸氣了啊!在這個時代沒有父親的孩子可是被稱為孤兒,很苦的。
木梳無所謂地笑笑,看著龍昭表情嚴肅,又連忙可憐兮兮地扯著他的袖子道:「舅舅你都不知道木梳在那裡被欺負得多慘。嫁的是帝王,他朝三暮四後宮成群,三心二意沒有半點真心不說,還把木梳打入冷宮。我娘親要帶我走他還不同意,大抵是打了想讓我在一個月里懷孕然後就留下我的主意。我怎麼能吃虧啊,帶走他一個孩子,才是不虧本的買賣,對不對?」
龍昭盯著小木梳道:「能花那麼多心思將你留下來,應該就是對你動了真心的。木梳,我還正想問,你與天賜怎麼就會鬧到這個地步?」
木梳撇嘴,委屈地玩著腰間的香囊:「思想不一樣,看重的東西也不一樣,自然在一起不會長久。他要是對我有真心,又怎麼會背著我寵幸其他女人?舅舅,您一等初見乾娘就是那麼多年,同樣是帝王,您明知等不到乾娘了還可以終身不娶,那為什麼他做不到?」
微微一怔,龍昭啞然失笑。
「木梳,別拿天賜來和我們比較。」摸摸木梳的頭髮,龍昭笑得像一隻孔雀:「我們這一代的人都是魔障了,從天啟開始就染上了這樣痴情的帝王怪病。但是也就因為天啟、永元和雪國的君王都染上了,所以相互可以平衡,不至於江山亂。但是天賜不一樣。」
木梳疑惑地看著龍昭。為什麼不一樣?
「他在的這一代,天啟有軒轅諾和一名很強的國師,雪國更是大他一輩的我在。雖然三國關係友好,但畢竟某些方面還是競爭的關係。北方諸國雖然已平,但是永元朝綱從四歲帝王登基開始就有些動搖。背著幼年帝王搞小動作的人太多。天賜越大,他的壓力也就會越大。」
「他沒辦法像他父皇那樣瀟洒和不顧一切。甚至可以說到目前他依仗的朝中力量都還是赫連君堯留下來的。估計那傢伙也很不甘心吧,一直在建立自己的勢力呢。」
木梳愣了愣,這些事情是她從來沒有關心過的。她幾乎都不太記得赫連天賜在前朝還有這些瑣碎的事情。因為一到她面前,他不會表現出半點政事上的煩憂。
倔強如他,是一直想爭一口氣,想擺脫赫連君堯的陰影吧。畢竟登基得太早了,也被赫連君堯保護得太好了。
木梳摸著肚子的手有點兒遲緩。
「我還是一直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男子。」龍昭摸著嘴角笑:「只是若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沒有真心,那就不是一個好的丈夫了,小木梳跑得對。」
木梳:「……」舅舅,不要這麼大轉折好不好?剛剛還夸人家呢。
「我讓御膳房的人給你做好吃的,安心在這裡養胎吧。」龍昭道:「要不要寫信告訴你娘親?」
木梳想了想,道:「我自己來寫吧,舅舅到時候讓人替我送就行。」
「好。」
後宮里多了個人,感覺就溫暖了不少。龍昭裹緊了狐毛披風,大步朝自己的宮殿走去。
雪國又下雪了,很漂亮。這麼多年過去了,妖嬈得像孔雀的龍昭下巴上也有了青須的痕迹,唯一不變的就是這雪,每年都這樣美麗,落在這繁華而空寂的後宮里,寂靜無聲。
龍昭覺得,他這一輩子都要一個人過了。但是沒有任何的遺憾。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不曾屬於他,但是他見過了,此生足矣。
現在便但願的是,木梳小寶貝和她肚子里的小小寶貝,能夠幸福。
木梳寫了信告訴龍晴自己給她懷了外孫的事情,並且說一定不可以告訴赫連天賜。
龍晴正為天賜不去找木梳的態度而生氣呢,看見信樂了半天,真不愧是她的閨女啊,就是強悍。不給天賜說,總是要給初見分享的。反正帝王不在意,不特意讓他知道就行。
於是晴女王就進宮跟初見咬耳朵去了。初見聽完,嘴裡都能塞下個雞蛋了:「天賜那熊孩子居然這麼虧本,給小木梳點贊啊,天賜這下子不去找,可就不是丟失一個老婆的問題了。」
龍晴挑眉道:「不能告訴他,若是因為孩子去找,木梳會更討厭他。現在你家小帝王不是正在當工作狂么?讓他當,當夠了想起木梳了再說。」
初見捂臉,兒啊,母后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媳婦兒和岳母都太強悍,鬥不過啊鬥不過。
天賜正在御書房裡批改奏摺,底下跪著一群大臣。帝王臉色不太好看,或者說從木梳離開開始他的臉就再也沒有放晴過,慢慢地在奏摺上畫著勾,任下面的人汗流浹背。
最近這位帝王斬殺的貪官污吏已經有五個了,且是在一個月之內。跟砍白菜似的說砍就砍了,然後迅速換上新血,不讓朝綱有半分震動。
但是這明明就很震動啊,永元開朝以來還沒有一位帝王像赫連天賜這樣血腥的。他的雙手上沒有沾敵人血,沾的都是貪官污吏的血。甚至不少位高權重的,倚老賣老的都被他拉下了馬,一點也不顧忌後果。
當然,太上皇這段時間在國都,什麼後果都不是後果。天賜抿唇,眼神凌厲而倔強。
他要最後依靠父皇這一次。
有捷徑當然要走,越快越好,做完他想做的,才可以去接木梳回來。
不知道那丫頭去哪裡了,但是她一定不會虧待自己。只是狠心的納蘭木梳啊,他去得越晚,受的罪一定越多。每天想她想得心口疼,對其他妃嬪也再不想有半分靠近。這樣的自己,能不能再努力一點,達到她所說的,給她她想要的?
木梳,木梳……
一年之後。
龍晴準備去雪國看木梳和她滿月了的外孫,走得很謹慎,盡量不留任何痕迹,免得帝王發現。
赫連天賜羽翼已豐,赫連君堯的勢力都自動退出了朝政的舞台。瓏惜生了個小小公主,初見和他正抱著小外孫頤養天年呢。她看著嫉妒,還是要去看看自己的外孫才行。
納蘭絕上車的時候有些似笑非笑,不過龍晴滿心想著軟綿綿的小奶娃,也就沒有注意。
馬車一路前行,過了一月抵達雪國國都。木梳聽見消息,穿了一身雪白的宮裝和一件綉梅的披風,包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小不點兒,站在城門口等他們。
「看著天氣這麼冷,怎麼在外面等?」龍晴一下來就去接小不點兒,責備地看了木梳一眼,眼睛有點兒紅。
一年沒見了啊……
木梳抱著龍晴的胳膊立馬撒嬌:「娘親不要瞪我嘛,看看人家多可愛,給你生了個小外孫哦。還沒有起名字的,等著父親來取。」
納蘭絕湊過來看了看,想想道:「叫鏡子?」
龍晴:「……」正經一點好嗎,這是親外孫!
木梳嘴角抽了抽:「父親,男孩兒。」
「嗯……我對取名很不在行。換個人來取吧。」納蘭絕摸摸頭,瞧了身後的馬車一眼。
龍晴和木梳都不解,還有誰來了?
運行李的馬車響了幾響,像是有箱子被打開了。接著便有人下了馬車,走過來,怔怔地看著龍晴懷裡抱著的孩子,再抬頭看著木梳。
「我……」
赫連天賜。
木梳眉頭一皺,心裡翻湧而上的熱潮險些讓她窒息,二話不說抱過龍晴懷裡的孩子就跑。
「木梳!」天賜皺眉,地上有積雪,這要是摔著怎麼得了!趕緊追上去、
龍晴瞪著納蘭絕,納蘭侯爺摸摸鼻子道:「公子的吩咐,這沒辦法…夫人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