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目標靠近 (拓姐鑽石加更)
「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覺而無見兮,魂迋迋若有亡…」
還沒進景福宮,就聽見一陣女子慵懶的歌聲,斷斷續續地唱著《長門賦》。初見挑眉,唱得不錯啊,嗓子頗有莫文蔚的味道。
姜畫扇臉色微微一白,《長門賦》是漢代陳皇后歌失寵寂寞之意的,音素怎麼就這樣唱了出來?不是明擺著說她想念皇上的恩寵了么?
側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貴嬪的臉色,姜容華已經準備好說辭為音素開脫了,卻哪知沈貴嬪臉上一點也沒有怪罪的意思,相反,還有些…欣賞?
她疑惑了,這位貴嬪娘娘到底在想什麼呢?
推開宮人推開面前的門,毫無意外的,一陣酒香撲面而來。大殿里凌亂地放著很多酒罐子,榻上有一人醉卧,還在往嘴裡小口小口地倒著酒。
「音素,貴嬪娘娘來了。」姜畫扇連忙上前,想將王容華給搖醒。卻不想她已經喝得太多,醉眼朦朧地看著她道:「畫扇啊…你怎麼來了?」
初見吩咐人關上門,也讓紅錦在外面守著。然後跳過地上那一堆瓶瓶罐罐,站在榻邊細細打量這王音素。
她的臉有幾分英氣,鼻樑高高的,有些細長的眼睛里秋波瀲灧。乍一看不是特別好看,但是挺耐看的,感覺很舒服。
入宮的時候她是被封為貴人的,新年的時候與姜氏等人一起被提升為了容華。能讓赫連君堯給漲位分的,又沒什麼貢獻,就只能說明人是很好的了。初見想,她看起來有點難過的樣子,是在思念誰么?
王音素看著姜畫扇不太好的臉色,奇怪地「嗯?」了一聲,然後側頭去看初見。
「這不是…貴嬪娘娘么?怎麼到這兒來了?」王音素眼裡劃過一絲黯然,慢悠悠地撐起身子來,低著頭道:「嬪妾給…給娘娘請安了。」
姜畫扇一把扶住她,朝初見尷尬地笑了笑,道:「娘娘勿怪,音素她並沒有不敬之意。」
「我知道。」初見笑咪咪地道:「就是想見她好久了,一直沒能如願,今兒才能來。安心吧,不是找麻煩來的,就是覺得應該志趣相投。」
王音素抬頭看著初見,似笑非笑地問:「怎麼會志趣相投呢?娘娘也喜歡喝酒么?」
「不啊。」初見搖頭,「我…」
等等,說了喜歡吃東西的話,就暴露了吧?初見急忙剎車,拐了個彎兒道:「我喜歡看人喝酒。」
王音素:「……」
姜畫扇:「……」
兩人對視一眼,很古怪地看著面前的貴嬪娘娘。喜歡看人喝酒?這是什麼嗜好?
「這裡的酒…花雕,女兒紅,怎麼都是這些沒點創意的。」初見掃了一眼地上酒罐子上貼著的紅紙,搖頭道。
王音素抿唇,淡淡地道:「這些啊,都是皇上欽賜的。他看我愛喝酒,能喝酒,還頗為高興呢…說我這樣的女子真少見…呵呵…」
姜畫扇緊張地抓了抓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說這些。現在皇上寵著的可是沈貴嬪啊,她們位分又不高,得罪人了可怎麼好?
初見挑眉,賜酒什麼的,那時候她和赫連君堯都在雪國沒有回來啊,誰幹的?良辰?
嘖,這是在勾引后妃么?良辰有幾個腦袋給赫連君堯砍著玩兒啊?初見摸著下巴看著王容華,這姑娘臉上有自嘲之色,還有淡淡的傷心,該不會是…
「你這樣的女子真的很少見啊,很豪爽。」初見認真地道:「你要是想喝酒,我以後讓人做好了給你送。不喝這些了,喝五糧液吧,我試著給你釀一釀。」
王音素清醒了一些,驚訝地看著初見,姜畫扇也是有些意外。面前的女子一身粉襟白底宮裙,落落大方又有些活潑,聽著音素說酒的來歷也半分不吃味,還說要送她酒?五糧液是什麼?
「娘娘…」王容華想說話,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這是在向她們示好么?可是她一個當寵的貴嬪,幹什麼要向她們這些無寵的容華示好?不怕分了恩寵么?
「別想多了,本宮只是覺得你們很有意思,跟其他的宮妃不同而已。」初見笑道:「宮裡不太好玩,你們要是無聊了,也可以來長樂宮找我。不是拉幫結派啊,只是單純地交個朋友。」
姜畫扇愣愣地看著初見,抿唇沉思。
「沒事我就先回去了,等釀好了酒,可以讓你們來我宮裡坐坐。」初見保持著不要泄露自己的二逼本質,還是很端莊地退了出去。出了長樂宮,總是格外小心。
「娘娘。」紅錦不太高興地喚了初見一聲,扶著她的手往長樂宮走,免不得又要念叨兩句:「您何必主動去示好?人家未必領情,還會以為您在打什麼小算盤。」
初見一笑,呵著冷氣道:「沒關係,第一印象不好,以後相處久了也就了解了我不是壞人嘛。看著姜氏那麼護著王容華,我想龍晴了。」
說到後面有點兒鼻酸,龍晴算是她在這裡很好的朋友了,可惜離開雪國,不知道以後見面會是什麼場景。她心裡對她也還是有點兒愧疚的。
紅錦手抖了抖,一聲不響地繼續扶著主子回宮。
…
雪是最漂亮的東西,可惜出了雪國,永元的天氣雖然冷,卻也沒再下過雪了。
龍昭面無表情地策馬狂奔,永元國都已經近在眼前。心裡有點兒慌,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短短几個月,她一身嫁衣地來,又一身嫁衣地回去了。聽聞赫連君堯已經將初見封為了貴嬪,龍昭苦笑。喂,不帶這麼搶人的,動作快得他趕不上。
還有一天的路,他就可以看見她了吧。龍昭甩了甩馬鞭,淡淡地想,不知道初見看見他,會是怎樣一個心情。
本來龍晴說,既然初見已經回到了嘉德帝身邊,看起來也挺受寵的,他便沒有必要再去打擾,如果他是真的喜歡她的話。
可是,怎麼可能,他那樣不甘心地看著她被帶走,還有好多好多話沒有說,怎麼就能不再見了呢?
他喜歡沈初見,或者說,他愛上她了。
任何女子再也入不得眼,龍昭覺得自己有點傻,就跟以前自己經常嘲笑的皇姐一樣傻,做什麼就要為這一個人,舍了那麼多幸福的可能。
但是他們可能是一樣的,風流至極的性子之中,總有那麼固執的一根筋,喜歡一個人,貫穿一生。
龍昭告訴自己,他不是來給初見負擔的,只要她過得好,那麼他至少也能安心一些。順便,他要找赫連君堯打一架才能出氣,哼,不管打不打得贏的問題了。
「駕——」跑了將近一個月,終於,要到了。
…
嘉德帝今天很心神不寧,底下站著的良辰同樣心神不寧。兩人本來都在說沐卿修運河的事情,結果說著說著,兩人同時走神了。
旁邊站著的官員鬱悶了,這倆人是幹嘛?改成神交了不成?說著說著就沒聲音了,帝王居然也沒反應。
良辰看著地上的青磚發獃,鼻翼間好像聞見了若有若無的酒香,就像那喝醉了酒,笑得坦蕩的女子一樣。可惜,她對著自己笑,應該是為了自己當時臉上戴著的人皮面具。
她喜歡的應該是公子吧,嘖嘖。
「剛剛說到哪裡了?」良辰回過神,抬頭看向帝王。
哪知,赫連君堯撐著額頭還在發獃,敢情一句話都沒聽進去過。
「皇上?」良辰黑線了。
「嗯?」帝王抬頭,迷茫地看了良辰一會兒,然後道:「你在說沐卿修運河。」
廢話!
良辰覺得心口堵了一團火一樣,乾脆不講了,怒轉頭,盯著旁邊的人道:「你來說!」
旁邊的小官顫顫巍巍的上前:「回皇上…」
「行了,朕差不多知道了。」赫連君堯抬手阻止他,道:「讓地方上的人全力配合沐卿就好,不要有任何異議。當地的糧倉除了存糧和第二年的種子,其他隨他使用。若有不服者,讓他自己動手殺了,朕允。」
小官抖了抖,領命下去了。
「公子這是在想什麼?」良辰看著人走完了,鬆了語氣道:「想貴嬪娘娘么?」
「不是。」赫連君堯很嚴肅地搖頭:「朕在想要怎麼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下狠手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家,但是不下狠手又覺得總有一天他會趁人之危的。」
良辰挑眉:「公子這是在說龍昭?他到了么?」
「快到了,他輕功不錯,皇宮連加強防備的必要都沒有。朕只能每天去長樂宮等著。」赫連君堯說著,眼裡有了一絲戾氣。
因為有顧忌,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他和初見真是半點規矩都沒越啊!
窩火,龍昭你快來吧,朕等著你盼著你呢。
良辰掃了一眼自家公子這一臉的欲求不滿,偷笑了兩聲。但是隨即又聯想到了一個人,微微垂了眸子。
唉,冤孽。
「不如今晚,我也去陪公子吧。」良辰想了想道:「既然快到了,多一個人總是好的。」
前幾個月,他已經把各宮走得比赫連君堯還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