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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醒后不認

  毫無疑問,這是不怎麼會抱人的三皇子殿下在進門的時候,把初見的腦袋給撞門框上了。


  本來腦子就有點問題,這一撞會不會明天就傻了?赫連君堯撇嘴,將她放在了她自己廂房的凳子上,然後想著要不要給她換身衣裳。這一身濕透的,明兒起來要是病死了,他就白救她了。


  但是,別忘了,就算沈初見同學再怎麼不像女子,她也終究是個雌性動物,要赫連君堯動手,那是不可能的。


  嫌麻煩的皇子殿下直接捏住初見的肩膀,面無表情地搖晃:「醒來,自己脫了衣服上去睡。」


  初見正夢見自己同易莨走在紅地毯上,旁邊是一堆一堆的山珍海味。口水直流三千尺的時候,突然地震了!

  眼看著一堆的美食就要給震沒了啊,初見急了,手胡亂一抓,碰著個什麼人,就急切切地喊:「快去!好歹把那一大盤牛排給護住啊!其他的就不要了!」


  嗯?她抓著的是石頭么?怎麼一動不動的,還冰涼得很?


  酒勁兒未褪的初見同學嘟嘟囔囔地推開抓著的石頭,然後就感覺到了身上這濕衣服貼著的感覺。好難受。


  「結個婚怎麼會把衣服弄濕了,好奇怪……嗝。床呢?床在哪兒我要睡覺。」


  有人轉了轉她的肩膀,好像在給她指方向。但是那人跟周身開了空調似的,冰涼得很。


  「夏日出門旅遊必備良品,老少皆宜啊兄弟。」一張臉笑成挑花,初見閉著眼睛誇獎了那人幾句,便搖搖晃晃地朝他指的那床的方向走。


  身上的衣服,還是脫了吧。床不能弄濕了。初見想著,回頭看看四周,一片漆黑,沒有人,於是就自顧自地脫了起來。


  但是,請注意,這傻蛋從頭到尾都沒睜開過眼睛,回頭四處看,她丫也是閉著眼睛看的,能看得見個鬼!赫連君堯還一臉震驚地站在門口,這熊孩子就已經把那濕漉漉的浴袍給脫在了地上,然後滾進床里睡了。


  門口好像有一聲巨響,接著整個世界就安靜了。初見放心地陷入了黑暗。


  這晚上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書院里幾個重要的人都沒有睡著,但是始作俑者沈初見同學,卻是睡得口水橫流。


  第二天早上,當清晨的陽光緩緩傾瀉進書院的時候,初見當然還在睡。


  與她不同的是,雖然今日不用上早課,但是所有的人還是早起了,趁著這一天的空閑,家離國都近的,就開始去求樓太傅通融,讓他們回家一趟。


  書院的規定是,學業未完不能離院,但是法外也是有人情的。所以四位大人和赫連君堯都出了書院,回各自的地方去做一些事情。


  赫連君堯回的自然是皇宮。


  三皇子殿下一貫是眾人仰望的對象,即便以前根本不曾做過什麼。但是在與天啟的大戰之後,其地位和聲名就已經簡簡單單地超過了一直被視為唯一國儲的大皇子赫連玦玉。


  可以說,以封尋之名,他在天啟是一個神話。以赫連君堯之名,他在永元是一個傳奇。總之這個人,就是被老天爺厚待的那一種,各個方面都很完美,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他沒有得到自己喜歡的人。


  這一點小糾結咱們以後再提,現在要說的是,永元的老皇帝隆嘉帝已經在纏綿病榻了。赫連君堯回來這一趟,無非就是想告訴最近一直蠢蠢欲動的赫連玦玉,他還在這兒呢,想動這老頭子,他還不夠資格。


  即便這老頭子負了他母后,讓那單純的女子死在了這深宮,但是母后遺言讓他不要恨他,他也就不打算做什麼。恨一個人很累,他一貫怕累。


  所以,他都不動的人,其他人憑什麼來動。


  朝乾宮。


  隆嘉帝靠在龍榻上,蒼老了不少的臉上帶著病態的青白色,看見赫連君堯進來,眼睛便亮了亮。


  「你來了。」


  赫連君堯淡淡地走過去坐下,「嗯」了一聲,掃了一眼老頭子這臉色,哼道:「病入膏肓了。」


  「咳咳……」隆嘉帝輕輕一笑,看著眼前這繼承了他母親美貌的孩子,眼裡有些悔意地道:「病入膏肓朕無所謂,這輩子虧欠了你,也虧欠了你的母后,才是朕在意的事情。」


  赫連君堯低嗤,不再開口。


  「這輩子朕做了很多糊塗事。」隆嘉帝抬眼看著一旁放著的花瓶,啞著聲音道:「現在老了,要死了,才慢慢地開始後悔。你是能幹的人,朕沒能做到的事情,你似乎很輕鬆就能做到。永元這幾年發展很迅速,已經隱隱有與天啟平起平坐的架勢了。朕知道,這些是你的功勞。」


  以前三皇子經常在江湖遊盪,不理朝事。故而眾人都以為他沒什麼出息,也無心皇位。可是他卻看得出來,這個兒子啊,繼承的不止是她母親的美貌,還有他的野心。


  赫連君堯很聰明,算是難得一見的奇才,把永元交給他,他很放心。


  「儲君一事,朕已經讓禮部準備好了。只要你五庫之書一修完,就立刻拿了匾額後面的聖旨去,封為太子。朕哪日去了,你便是這永元的新主。」


  說完這一大段話,隆嘉帝捂著胸口咳了許久。旁邊的老太監盧公公擔憂不已地幫著順氣兒,看著三皇子還是一臉淡然,忍不住低聲道:「殿下,皇上一直念著您的,您……」


  「我知道了。」赫連君堯平靜地說了一聲,然後站起來,看著隆嘉帝道:「你可還有什麼心愿?趁著人還在,一併說了,我幫你完成。」


  隆嘉帝笑了,神色里有父親的驕傲,也有深深的愧疚:「心愿……自然是希望永元很好,還有就是你別再同我一樣……」


  「誰會同你一樣。」赫連君堯打斷了他,眼裡有些嘲諷:「我若在意的人,絕對不會傷她分毫,更不會把她置於險境不聞不問。等失去了才後悔,又有什麼用。」


  隆嘉帝一哽,半晌,嘆了一口氣,低笑道:「憑你為天啟皇后做的事情,朕也看得出來你是痴情的種子。雖然痴情對帝王來說是致命的……罷了,若還能為我做一件事,那麼朕下了九泉也就瞑目了。」


  「你說。」


  「長公主……還沒有找到。」隆嘉帝喘息著,眉頭皺了起來:「那孩子和你一樣,我也欠了她的,你去將她帶回來吧,朕總要再見她一眼,才能瞑目。」


  長公主,赫連初見。


  赫連君堯微微凝眉,看了隆嘉帝半晌,點頭:「我會帶她回來的。」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隆嘉帝看著他的背影,輕輕鬆了一口氣,隨即跌在了龍榻上。


  「皇上。」盧公公老淚縱橫。


  「無礙,朕會捱著,至少要再見那孩子一面。朕這一生……欠他們太多了。」


  赫連君堯在門口頓了頓,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看了一會兒天色,想著書院里某個人應該醒了,那麼姑且整理一下心情,回去先同她算賬吧。


  這皇宮,現在還是被一片烏雲籠罩著的。


  …


  初見醒得很準時,一到午飯的點兒就循著飯菜香直接飄去了廚房。


  她已經不記得昨天發生過什麼事了,只覺得醒來的時候頭很痛。地上的衣服皺巴巴的一團,她便拿了另一套洗好的袍子換上,出來覓食。


  說來也奇怪,雖然喝醉了會頭疼,但是為什麼後腦勺上面還有一個包?她擱哪兒撞著的?


  還有,喝醉了的話,她怎麼回來的?

  帶著一系列疑問,初見熟稔地跟李師傅和小節子打了招呼,蹭了一大盤子雞肉吃。


  書院里怪冷清的,三皇子不知道去哪兒了,沐卿良辰好像也不在,她還想問問昨天是怎麼回事呢。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同殿下坦白了身份來著。然後自己好像是被他認領了吧,說跟著他混。


  再然後呢?嗯……好像在浴池裡有人抱了她來著,然後,然後……


  「哎,血!」小節子被她嚇了一跳,看著初見這莫名其妙流出來的鼻血,打趣地道:「你還真是熱衷食物,對著被切成塊兒了的雞也能流鼻血。」


  才不是呢,她只會對著美男流鼻血。初見抹了抹鼻子,吃飽喝足了就跟李師傅和小節子告辭,回東院去繼續讀書。她還要入朝為官的,總要有點本事才行。


  「沈初見。」好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初見一隻腳還沒踏進廂房,便看見風流倜儻的皇子殿下已經站在了東院的庭院里。他的表情不怎麼好看,卻還是很平靜地對她勾了勾手指,跟逗小狗兒似的:「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嗯?初見乖乖地搖著尾巴跟了過去。


  閣樓上,赫連君堯把玩著手裡的金筆,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面前這雲里霧裡的人,開口道:「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么?」


  昨天晚上?初見搖頭:「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


  嘖嘖,典型的酒後亂x,醒后不認。


  皇子殿下很生氣,微眯了眼睛,鋒利的遊絲便纏上了初見的手腕,接著跟條蛇似的繞上她的脖子,她的腿。最後把她捆成了一團。


  「不記得,我便幫你回憶一下。」赫連君堯起身,半蹲在了這一團不明物體前面,冷冷地道:「昨晚,有人拿著一隻金筆往我的衣襟里塞了,還口出狂言。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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