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是何居心
靖國夫人一聽就皺了眉頭,問道:「沫兒不是和司馬家訂了親事嗎?你怎麼說她的親事還未有著落?」
王氏暗恨柳氏哪壺不開提哪壺,卻礙於她是長輩,不好說什麼,只能自己解釋道:「姑母,此事說來話長,親事已經退了,司馬家我們高攀不起!」
靖國夫人聽了這話,重重將茶杯扣在桌子上,喝道:「什麼叫我們高攀不起?他們是什麼樣兒人家?這般託大?文娘,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柳氏眼露不善的笑意看著王氏,卻搶先一步道:「這樣怪不得沫兒和文娘,哎……姑奶奶,您離得遠,這一年裡,咱們府上可是發生了不少事兒呢!沫兒開春的時候,病得差點兒就沒了,這陡然好起來,流言四起,說她妖孽附身,身帶不祥,所以那司馬家就來退親,最後鬧得兩家十分不愉快,如今都不來往了!」
柳氏說的話都是實情,只不過她故意漏掉了最重要的事實,讓人一聽就覺得是蘇惜沫的錯,才導致人家來退親的。
王氏恨得咬牙切齒,忍不住道:「母親,話可不能這樣說!那些流言暫且不論,沫兒退親可不是她的錯,是那司馬家和魏家串通一氣,想要敗壞我兒名聲,而他們卻早已暗度陳倉,滿京城都知曉的事兒,怎麼經由母親一說,倒像是我家沫兒的錯了?」
柳氏不悅地攢起眉頭,道:「我何曾說是沫兒的錯?人家司馬家初來退親,的確是因著沫兒的名聲不好,我有說錯么?」
「你……那些胡說八道的話,怎麼能信?連慧明法師都說我們沫兒歷經打劫,往後必是大富大貴,他們憑什麼說我女兒身帶不祥?別人倒也罷了,母親您知曉真相,還這樣說,到底是何居心?」王氏一說到蘇惜沫的事情,就變得尖銳起來。
柳氏見王氏惱了,也跟著語氣不善起來,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何居心?你就這麼和長輩說話?難怪生個女兒也越發沒規矩,你們母女何曾把我放在眼裡過?」
蘇惜沫拍了拍王氏的背,柔聲勸道:「娘,莫要動怒,此事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提,事實勝於雄辯,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況這件事的是非公道,早有定論!」
靖國夫人冷聲道:「我聽了半日還是糊裡糊塗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文娘,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給我說清楚!」
王氏這才細細將司馬家和魏家如何苟且串通,又如何被人撞破的事情說了出來,最後還頗為心酸的道:「他們真是欺人太甚,當初司馬家落難,需要蘇家和王家幫襯,主動求親,後來看到魏家勢大,就見異思遷,這樣恬不知恥的人家,我才不會把女兒嫁過去!」
沒想到靖國夫人是個火爆脾氣,一聽到這樣的事兒,臉都氣紅了,罵道:「好個司馬氏,竟然敢如此不把我蘇家放在眼裡,也虧得你們就退親了事,此事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小小的司馬家,也敢如此欺辱我蘇家,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蘇惜沫又去給靖國夫人順氣,安撫道:「姑祖母,您何必動怒。如今司馬家和魏家也反目成仇,那魏小姐身敗名裂之後,連門也不敢出了,這輩子誰個還肯娶她?就算是給司馬空當妾,也是要被人看不起的。至於司馬家嘛,做出如此背信棄義,厚顏無恥的事情,就連聖上也下令申斥,如今戰戰兢兢,說不準什麼時候被人逮到了錯處,就倒大霉,又何須咱們出手去整治?」
靖國夫人聽了這話,才稍稍平息了怒火,但仍舊不忿地說:「那也太便宜了她們,你如今都滿十五歲了,這時候退了親,要再找個好的,可不容易啊,真是作孽啊!」
蘇惜沫笑嘻嘻地道:「姑祖母,您就不必為沫兒憂心了,咱蘇家的女兒還愁嫁?不過是早一時,晚一時罷了,就算是訂了親,娘也要留我到十七歲呢,還有兩年,怕什麼的?」
「你這丫頭,倒是沒心沒肺的,哎……沒想到那司馬家和魏家都是如此厚顏無恥,真是朝中無大將,才使得他們兩家冒頭了!」靖國夫人嘆息道。
「這叫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若是姑祖母年輕那會兒,和姑祖父雙劍合璧,哪還有司馬氏和魏氏的立足之地呢?」蘇惜沫笑盈盈地道。
靖國夫人一臉傲氣地道:「這倒是,當年你姑祖父可是咱們西楚赫赫有名的常勝將軍,早年鎮守邊陲,令蠻族聞風喪膽,不敢絲毫進犯我西楚!」
蘇惜沫笑盈盈地看著靖國夫人講起她和閔郡王年輕時候的風光事迹,一時間眉飛色舞,蘇惜沫則時不時地附和幾句,便讓靖國夫人歡喜不已。
一直說到晚飯時分,經王氏提醒,才去了攬月閣,給靖國夫人接風洗塵,擺了一桌子酒,其他兩房的人早就在那裡等候了。
見了蘇惜沫扶著靖國夫人過來,兩人頗為親熱的樣子,蘇家老二蘇易和老三蘇全互相對視了一眼,趕緊給靖國夫人行禮。
「嗯,也有幾年沒見了,易兒和全兒如今也越發沉穩了!」靖國夫人不咸不淡地贊了一句。
蘇易和蘇全兩個的妻兒也跟著給靖國夫人行了禮,一共開了兩桌,大人們一桌,孫輩們一桌,蘇惜沫本要自覺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卻被靖國夫人喊到了她身邊坐下。
明月縣主在左,她在右,看的她幾個堂弟妹們都眼紅極了。席間明月縣主依舊熱情大方,逗得靖國夫人笑聲不斷,蘇惜沫偶爾湊個趣,卻時刻注意著王氏,不停地給靖國夫人和王氏夾菜。
晚飯過後,靖國夫人也疲乏了,便早早地回了她的院子歇息。蘇惜沫則送王氏回去,王氏有些憂心地道:「沫兒,你看到你二叔和三叔兩家子的臉色沒有?嫉妒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蘇惜沫笑了笑,道:「那又如何?難不成還不許我們和姑祖母親近了不成?」
「你也真有法子,你姑祖母這個人出了名的難討好,除了明月縣主,就連她自個兒的兒女都不敢和她親近,你卻有法子哄得她服服帖帖的!」王氏由衷地讚歎著。
蘇惜沫道:「無非是投其所好罷了,加上娘如今有了身孕,她知道爹後繼有望,自然對咱們多幾分好感,不過祖母和兩個叔叔那邊,的確要小心,他們不可能坐視咱們輕易將姑祖母拉攏到大房這邊!」
王氏點點頭,道:「哎……只能如此了,你明兒去觀音廟,自個兒也當心,我瞅著你祖母沒安好心!」
蘇惜沫應下了,又道:「明兒我把小桃放在你身邊,她這些日子跟著我和師父也學了不少,一般的毒都能辨識的出來,咱們要時刻提防著那些小人!」
王氏自然沒有什麼不樂意的,蘇惜沫將王氏安置好了之後,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交代了小桃幾句,便也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蘇惜沫就隨著靖國夫人和柳氏前往觀音廟了。一路倒是平靜無波,上香之後,柳氏還為王氏和白氏都求了一道平安符。
靖國夫人見蘇惜沫只是上了香,便道:「沫兒,這觀音廟的姻緣簽很靈驗,你為何不試試?」
「啊?姑祖母,沫兒覺得此事還是隨緣為好,不必強求!」蘇惜沫推辭道,她暫時並沒有再成親的打算,嫁了人,她還如何把持陸家呢?
靖國夫人不贊同地攢著眉頭,道:「你這丫頭,女兒家當然是要以親事為重,姑祖母知道你臉皮薄,現在也沒有外人,就不必害羞了,去吧……」
蘇惜沫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好違逆,便去搖了一下籤筒,隨意取了一支簽,便交給了靖國夫人。
「好,正好你明姨也求了一支,咱們一起去解簽!」靖國夫人說,然後拉著蘇惜沫就走了。
靖國夫人先將明月縣主的簽交給了解簽的僧人,那僧人找出簽文之後,略略皺了眉頭,道:「這是……下下籤啊……」
靖國夫人和明月縣主的臉色同時一僵,靖國夫人趕緊問:「怎麼解?」
「我想著簽是這位姑娘的吧?」僧人看了一眼臉色極為不悅的明月縣主,微微嘆息,「小姐,凡事莫強求,強求便是仇。若能放下心結,及早抽身,倒是可以覓得良緣美眷!」
靖國夫人一聽,就明白了僧人的意思, 看了一眼明月縣主,道:「多謝大師贈言,還有一支簽文,您再看看!」
僧人取出蘇惜沫的那支簽,又找了一遍簽文,臉上立刻露出疑惑來,道:「這支簽文倒是好籤,只是……」
靖國夫人以為又有什麼不妥,心下煩憂起來,問:「只是什麼?難不成又有什麼不妥之處?」
「這倒不是,只是這位姑娘的命格清奇啊,嗯……緣分已盡在咫尺,只是好事多磨,恐怕要等上些時日了,不過最後定能舉案齊眉,白首同心!」僧人眉開眼笑的說。
靖國夫人這才放了心,道:「多謝大師,這些就天作香油錢吧!」
說著就讓丫頭掏出一封銀子,遞給了僧人,這才轉身道:「沫兒,你去別處走走,我有話要和你明姨說,你再順便看看你祖母,若是她好了,便到後面來尋我們!」
蘇惜沫點點頭,知道靖國夫人可能要安慰或者勸誡明月縣主,她的確不適合留在這裡,便帶著丫頭們走了。
剛剛出門,迎面就撞上了多日不見的杜思雨,蘇惜沫本不欲理會,沒想到對方卻並不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