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舍得，到底誰比誰傻
為什麽，為什麽華瑤兮會在這裏？
為什麽，為什麽她會那麽親密的抱著阿璃？
為什麽，為什麽阿璃不推開她？
為什麽……
這一刻，光線交錯，沐伊人隻覺得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眸，就連窗外的陽光，都是那麽的刺眼，在眸底暗湧了起來，疼的厲害。
“伊人……”
夜牧璃低低的呢喃，忽地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用力的扯開環在脖子上的纖纖玉手，用力一推，眸色緊張的向門前僵硬了身子的女人走去。
“伊人！”
沐伊人聽到自他口中的呼喊，眸底更痛，一片流光在閃現，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櫻唇緊緊的抿了起來，忍住了就要流瀉出來的哽咽聲。
如仙似魅的純白身影帶著一絲局促，兩三步跨向沐伊人，伸出修長的手臂就要將她納入懷裏的時候，門邊的人身影一閃，避了開來。
夜牧璃頓時一愣，修長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之中，墨眸呆呆的看著那空無一物的手掌，什麽都沒有抓到……
她……在逃避……
修長的五指緩緩的收攏，夜牧璃仿佛是在壓抑著心裏翻湧的情緒，動作僵硬的垂下手，幽深的墨眸慢慢的移向閃了開來的沐伊人，她蒼白如雪的臉頰沒有一點的血色，仿佛是一抹失去了魂魄的幽靈一樣，令人心疼。
多想將她納入懷中好好的安慰，但是，這一刻……他知道她不會接受。
墨眸一轉，變的凜冽的眸光輕掃過同樣是臉色僵硬蒼白的華瑤兮，後者接收到他寒冷的眸光，身子微微一怔，忽地就笑了開來。
那是一抹淒涼的心碎的笑容。
帶著豔麗的色彩，明明嬌媚的如同玫瑰，卻硬是生出了一絲詭異的味道。
沐伊人聽著那刺耳的笑聲，感到有些麻木，然後華瑤兮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胸腔微微跳動麻木的心，如針刺一般疼的無以複加。
“阿璃，我不會放棄的，無論如何，我這輩子隻要你，我記得你的親吻，記得你的擁抱，我生日前夕不夠勇氣解除婚約，是你每天晚上來我的公寓陪我，安慰我，每次都是見我沉沉的睡去之後才會離開，是你給了我那麽大的勇氣讓我走到了今天，我做的這一切都為了我們，我為你解除了婚約，我為你背叛了爺爺，我為你做了那麽多的事，你明明都接受了，我把自己的未來都交到了你手裏，所以，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讓你跟我一起回去鳳城，跟我結婚。”
華瑤兮說的很淡然，很自信，然而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卻是微微顫抖著，仿佛泄漏了一絲不安，連著心尖，都是顫抖的。
但是，沐伊人沒有看到，湧進她耳中的話語，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閃進她的心底，周身的寒冷狠狠地紮進了她的肌膚，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的溫度，痛的連感覺都沒了，隻能開始顫抖了起來，仿佛全身的骨架都會碎裂開來。
多麽諷刺的話……
她突然記起了前段時間在流景別墅，她一個人呆在那間豪華的牢籠中，傻傻的數著日子，等待著愛人的到來，她以為他真的很忙，忙到連電話都沒有給她，而她，也不忍心打擾到他一分一毫。
他說等忙完那段時間，就會來看她，就會帶她來洛城，如今真的是來了，但是真相也帶著過來了……
原來他的那些重要客戶，都隻是華瑤兮一人。
原來他不來找她，是為了陪華瑤兮。
原來他身上的那陣香味，真的是華瑤兮留下的。
原來他在那些她輾轉反側癡癡想念他的夜裏，懷裏抱著吻著的女人，都是華瑤兮。
她怎麽那麽傻，怎麽會那麽傻？！真的以為他的溫柔寵愛隻給她一人，難怪在那個俱樂部的夜裏，華瑤兮會那麽尖銳的出聲提醒她遠離他，說自己下一次會以新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
而她，竟然還那麽貪婪的窩在他的懷裏，與他纏綿，天真的質問他與華瑤兮的關係，卻換來他刻意的逃避和轉移注意力。
她早就發現了這個端倪的了，然而她卻那麽窩囊的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他不會對不起她……
這一刻，沐伊人睜大了杏眸，想要自己將眼前的真相看清楚一點，然而朦朧的水汽凝聚在眼眶裏，滾燙不已，透過湧動的瑩色流光，她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臉。
眼前的女人似是隨時都會崩潰，夜牧璃妖媚的桃花眸仿佛都失去了生氣，暗暗的掃了華瑤兮一眼，恨恨的咬牙，卻是不知該說什麽。
華瑤兮說的話他反駁不了，即使他想要的女人隻有眼前這個蒼白的如同幽靈一般的嬌小女人，即使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可以得到她該有的一切，他都無法反駁他曾經和華瑤兮有過曖昧的一段時間。
但是，他，根本就沒有碰過她！
幽幽地抬起墨眸，夜牧璃想要開口質問華瑤兮，卻是在餘光看到沐伊人的視線對著自己的時候，微微一震。
她似乎是有話要對他說，目光淒淒，那流轉在眸底的水光不停的湧動著，帶著幾分狼狽的神情。
喉嚨一緊，他微沉了嗓音，低低的開口道，“伊人……”
沐伊人聽到他的聲音，眼底的閃過一絲不知是喜還是憂的流光，蒼白的櫻唇抿緊了幾分，然後又鬆了開來，“阿璃……”
柔和的嗓音，帶著一分沙啞，讓夜牧璃輕蹙起了眉尖。
“是真的嗎？”沐伊人幽幽地問道。
夜牧璃僵住，凝住了光彩的墨眸漆黑如夜，濃稠的仿佛隨時都要將眼前的一切暈染開來。
“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沐伊人此刻仰著小臉，定定的看著他，杏眸之中帶著一絲倔強，透過氤氳水汽，迷離的看著那張妖魅如畫的容顏。
“伊人……”夜牧璃無奈的閉上了墨眸，妖嬈的眉尖褶皺，深的似乎藏了許多心事。
“我早該發現的了……”沐伊人咬緊了唇瓣，忍住唇邊的嗚咽，不停的重複，“我早該發現的了……”
是她癡了，是她傻了。
沐伊人輕輕抵在牆邊的手慢慢的收緊，然後無力的垂落於身側，抵在手心裏，才發現手心一片冰涼。
涼的幾乎不到一點的溫度。
是她錯過了他那段時間的溫柔和寵溺，自以為是的在他為她築造的愛情牢籠中，癡癡的妄想著。
她不敢保證，華瑤兮若是下次再出現在她麵前，是不是就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了，畢竟，她幫了他那麽多，而且也隻有她能幫他，是不是。
而她沐伊人，真的很沒用，什麽都不能幫，就連站出來為他說句話，都不敢，都不能。
想到這，湧現在眸底打轉的淚水，忽然就慢慢的滑了下來，在蒼白如雪的肌膚上，輕結出一道道濕潤的痕跡，瘋狂的肆虐著。
這一刻，她終於看清楚了。
卻也已經輸掉了。
好像大哭一場，但是她一開口，卻隻能從喉嚨裏發出嘶啞的掙紮聲，哭不出來，沒有一點的聲音可以再發出來。
輕輕地轉過身，沐伊人背對著一直默默的凝視她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麽心情，隻知道他深凝在她身上的視線，是那麽熾熱、那麽專注，仿佛隨時都能將她燃燒起來一般。
空氣裏，流動著一種難言的窒息，三人之間，就連呼吸，都是那麽的脆弱。
終是無法再忍受這種窒息的煎熬，沐伊人任由臉上淚水的洶湧，跨出一步，毅然的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嘭——
一扇門，隔開兩個世界。
頓時，房間裏恢複一片詭異的沉默。
華瑤兮看著那緊閉起來的門，嘴角輕扯出一個笑容，仿佛在炫耀著短暫的勝利。
然而下一刻，夜牧璃冰冷的聲音，卻是將她打下了地獄深淵。
“你滿意了？你高興了？華瑤兮，這樣的你，真是醜陋。”
醜陋？
華瑤兮看不到他眸底的光亮，看不到他曾經讓她癡迷瘋狂的瀲灩色彩，隻看到一片濃墨晦暗，深淵墜落，讓她再也無法逃離。
喉嚨一酸，華瑤兮的聲音帶著悲痛的哀鳴，“阿璃，我變的這麽醜陋，不也是因為你逼得嗎？”
“我逼的？”夜牧璃冷笑，說出來的話冰冷徹骨，“我有開口問你拿過股份書嗎？我有跟你說過想你、愛你嗎？華瑤兮，每次見麵我跟你之間，都在保持距離，除了醉酒那一次我將你錯認為伊人，吻了你，抱了你，我還有哪一次是親昵的對你的？每一次是你自己投懷送抱，是你自己以為將股份書給了我就會得到我的愛，從頭到尾的這一切，不過是你自己沉迷在自己的幻想裏而已！”
華瑤兮愣怔的瞪大美麗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瞪著他，失去了聲音。
他竟然將話說的那麽絕情，那麽冷血。
一番話就將他們之間的美好日子給推翻的碾成了灰塵，無跡可尋。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就在夜牧璃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華瑤兮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幽幽的問道，“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嗎？”
幻想，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嗎？
跟他一樣，從第一次見麵那時就注定了，隻是她人生中的驚鴻一瞥，美麗的幻象嗎？
夜牧璃沒有回頭，握在門把上的手泛白冰涼，如同他的聲音一樣沒有一點溫度，“我從來都沒有對你有一絲的感情，就連初見那晚，都是我故意安排的，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接近你，利用你而已，是你自己太傻，輕易陷了進去而已。”
華瑤兮近乎窒息的瞪著那純白的身影，顫抖的身幾乎要崩潰。
第一次見麵，原來他也有目的的了，而她那時明知他是毒藥，她卻還是執意要去嚐。
但是，他為何要在這一刻說出來，她就不怕他將這些事情說出去，將他的手段都公開嗎？
此時，夜牧璃仿佛是感受到了女人的心思，隱含著詭魅的聲音在房內響起，“華瑤兮，你說你那麽深愛我，既然深愛，那你真的舍得將你帶給我的一切親手毀掉嗎？”
話音未落，夜牧璃便緩緩的回頭，深沉的眸色淺淺的瞥了華瑤兮一眼。
華瑤兮渾身一僵，心底忽地就柔軟了起來。
而夜牧璃，打開門，毫不留情的離去。
華瑤兮立在原地，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涼，捂著臉低聲的抽泣起來。
她舍不得，舍不得啊……
在這場感情中，到底，誰比誰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