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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 身不由己

  兇險是轉瞬間發生的,兩個人誰也沒有料到恬妞會從牆頭上滑下來騎狼背上。


  恬妞也想不到自己會掉下去,還被如意抱在了懷裡。


  人血,狼血,噴泉一樣,撒了女人一身,紅呼呼的,鼻子里是濃烈的血腥味,眼前是一條條飛濺的彩虹。


  那些狼更加想不到王天昊的嚎叫聲那麼雄壯,爆發力撼天動地,那麼遠的距離,一刀命中狼脖子。


  你就是專門切,也不可能切那麼整齊,分寸掌握那麼好。


  狼脖子本來就短,很難攻擊,可王天昊那一刀不偏不倚,正是從野狼脖子骨骼的縫隙中滑了過去,一刀將狼頭齊齊斬下。


  沒有了腦袋的狼身晃蕩兩下,撲通摔倒,三踢騰兩踢騰,也就不動彈了。


  這一手對狼群來說形成了更大的震懾,呼啦一下,野狼群退出去更遠。全都縮在了牆角的位置。


  絕大多數狼都是渾身顫抖,兩股戰戰,甚至忘記了逃走。


  就在這時,羊場的外面熱鬧起來,工廠里的工人拿著武器紛紛趕到了。


  野狼群襲擊羊場,工廠里的人是不知道的,主要還是因為夜深了,門衛也睡著了。


  工廠里的機器轟隆隆亂響,大家只顧忙活,沒人關心羊場的動靜。


  第一個聽到狼嚎的是憨子,那時候憨子正在門衛室里睡覺。


  憨子對狼嚎聲過敏,聽到狼嚎就尿褲子。


  二十年前,黃狼群襲擊山裡修路隊那會兒,他就被野狼咬傷了,臉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瘌。


  第一聲狼嚎聲響起,他就打個冷戰,從門衛室的炕上爬了起來。


  立刻意識到,狼群下山,要攻擊村子了,只是不知道攻擊的是那個地點。


  這條大路上有好幾家工廠,王海亮的製藥廠跟飲料廠最大。


  其次是羊場,豬場,養雞場跟養鴨場。


  不過聽叫聲,距離應該不遠。


  於是,憨子穿上鞋子,打算出門查看情況。


  腦袋探出工廠的大門,他嚇得就縮了回來,臉色都白了。


  他瞅到了嗖嗖的狼影,無數條黑影爬上了不遠處如意的羊場。


  羊場里喊殺聲震天,王天昊跟如意已經跟狼群幹上了。


  憨子嚇得抱頭鼠竄,第一時間就衝進車間,將電閘給拉了。


  電閘一拉,工廠的機器就停止了。轟鳴聲也停止了。


  然後,憨子將手搭在嘴巴上,形成一個喇叭狀,開始叫人:「狼來了!!大家打狼啊!快去救如意啊!狼攻擊羊場了!」


  憨子這一喊不要緊,車間里的張建國,還有辦公樓里的王海亮跟帶娣,全都聽到了。


  張建國從車間里抄起一根鋼管就竄了出來,怒道:「憨子哥,狼在哪兒?在哪兒?」


  憨子說:「在羊場,如意的羊場,嗚嗚丫丫一大群,我聽到天昊跟如意和狼群殺了起來。」


  張建國一聽義憤填膺,大手一揮:「所有的男人跟我來!!」


  呼呼啦啦,二十多個小夥子站了出來。全都摩拳擦掌,打算跟狼群放手一搏。


  工廠也就二十多個男人,其他的男人根本不在工廠。而是在山上的窯廠跟煤場。


  工廠里都是輕活兒,輕活兒大多是女人在干。


  車間里七成都是女人,那些女人一聽說狼來了,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嗷嗷大叫。小褲褲都濕了。


  而且她們嘰嘰喳喳縮成了一團,誰也不敢動彈。甚至擔心男人們出去。


  男人們一走,剩下那些女工擔心狼會衝進廠子里來。


  張建國不管這個,大手一揮,帶著男人們就要衝出去。


  這時候,王海亮也起床了,從辦公樓里走了出來。


  他喝住了張建國:「建國,別魯莽!」


  張建國說:「海亮哥,天昊跟如意被狼群包圍了,咱們不能袖手旁觀!」


  王海亮卻笑了,道:「你見天昊吃過虧嗎?幾條狼都對付不了,他還做什麼狼王,幹什麼特警,趁早回家抱孩子去!沒有的我命令,你們誰也不能出去!」


  張建國一跺腳:「海亮哥,為啥啊?難道就這麼看著如意跟天昊被狼咬死?」


  張建國同樣跟狼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簡直恨之入骨。


  因為他唯一的女兒巧巧,就是死在了野狼的牙齒下,死前還帶走了閨女肚子里的外孫子。


  這可是他張建國的血脈延續啊,如意也曾經是他的門婿。見到狼他就想拚命。


  王海亮說:「你放心,那些狼不會傷到天昊的,也不會傷到如意。我們走了,這些女工咋辦?狼群攻擊工廠咋辦?」


  張建國一跺腳:「那你說,咱們怎麼辦?」


  王海亮說:「咱們不能打狼,只能嚇唬狼,將狼群嚇退為止。所有人站在牆頭上,用鐵器敲擊臉盆,高聲喊叫,聲音越大越好。狼最害怕鐵器的敲擊聲。」


  王海亮是仁慈的,大度的,善良的,也是心思縝密的。


  他不想傷害任何一條狼,當然,更不想看著手下的工人受傷。


  一旦工人們衝出工廠,跟狼正面交鋒,那些狼就會被逼上絕境。


  被逼上絕境的狼會渾然不顧,跟人類同歸於盡,到時候兩敗俱傷。


  這種下場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董事長一聲令下,張建國不敢違背,憨子也不敢違背,十多個保安也振奮起來,所有的男人於是一撲而上,紛紛爬上了工廠的圍牆。


  大家紛紛拿起碗筷,臉盆,鋼管,叮叮咣咣開始敲響,一邊敲一邊喊:「打狼啊!狼來了!」


  男人加上女工,上百人一起喊叫,那聲音真是驚天動地,氣壯山河,十里可聞。


  狼真的最怕鐵器的敲擊聲還有人們的吶喊聲,這邊一喊,羊場里的狼果然亂了方寸,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天昊沖那些狼瞪了一眼,怒道:「還不快滾!再不走殺無赦!」


  那些狼知道不能佔便宜了,一個個扭轉身紛紛跳過圍牆,眨眼不見了蹤影。


  牆壁上到處是被狼爪子抓裂的痕迹,地上是一片狼藉的現場。


  如意受傷了,羊圈裡的羊被咬死不少。至少十幾隻羊被它們咬斷了喉嚨,撕裂了皮毛,拉出了腸子。羊的慘叫聲跟人的吶喊聲一直沒有停止。


  王天昊沒有立刻撲向如意,也沒有去關心恬妞的安慰,而是第一時間沖向了恬妞的屋子。


  抬腿一腳,鐵門被他踹開了,瞬間撲向天天。


  「天天,你沒事吧?受傷沒?」


  天天的手腳被捆綁,女人縮在牆角,嚇得花容失色。


  「天昊,俺好怕,好怕啊!」


  「不怕,不怕,我帶你回家。沒事了,狼走了……。」


  王天昊將天天身上的綁繩鬆開,把女人納在了懷裡。


  恬妞看到王天昊跟天天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她深深嘆了口氣。


  王天昊在遭遇危險的時候,果然第一個想的是天天,是自己的女人。


  他根本沒在乎她,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也是條件反射。


  潛意識裡,天天就是他的一切,他的所有。


  他只是把恬妞當姐,當朋友。


  恬妞的眼淚嘩啦流了下來,惱恨地瞪了王天昊一眼。


  看來,自己剛才的一切是白白付出了,包括她的身子,也白白送給了他。


  天昊問:「恬妞,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咬傷?」


  恬妞怒道:「管你屁事!找你的天天去吧,王天昊!從今天起,我跟你一刀兩斷!!」


  恬妞攙起了如意,如意已經不行了,手臂上血流如注,狼腦袋還在手臂上掛著呢。


  那條狼真兇狠,腦袋掉了,牙齒還死死咬在如意的手腕上。


  四顆尖利的狼牙跟勾子一樣深深嵌在他的皮肉里。


  這時候的如意才感覺到疼痛,爹啊娘啊喊叫起來。


  羊場的大門被人撞開了,王海亮,張建國,憨子,還有三十多個年輕人呼呼啦啦沖了一院子。


  「如意,怎麼回事?」


  「天昊,沒事吧?」


  王海亮第一時間是幫著如意檢查傷口,將狼腦袋從如意的手臂上掰了下來。


  四個血洞將如意的手臂咬殘廢了,手腕子這邊到那邊,中間穿出兩個血洞,已經被咬穿了。


  因為失血過多,如意的腦門子都是汗,臉色煞白。


  「快!送醫館,把他送我爹哪兒去,馬上包紮消毒。」


  如意被幾個人抬走了,王海亮大手一揮,讓剩下的人收拾羊場的殘局。


  這羊場是如意的心血,他把這兒當做寶,可王海亮卻沒有怎麼心疼。


  趕在二十年前,王海亮會心疼地暈過去,現在不在乎了。


  因為他的產業太大,已經突破了二十個億,區區一個羊場,早就不放在眼睛里了。


  他甚至毫不在乎送給了如意。實指望拉他一把,幫他實現夢想。可沒想到羊場會一次次遭遇狼襲擊,巧巧的命都搭了進去。


  他瞅瞅兒子,王天昊瞅瞅爹老子,父子兩個無言以對。


  這次狼群襲擊村子,沒有給大梁山帶來滅頂之災。


  也正是王天昊在家,才避免了更大的損失,挽救了如意跟恬妞的命。


  可如意跟恬妞根本沒有領情。


  如意被人抬進了王慶祥的醫館。王慶祥早就起來了,趕緊幫著孩子包紮傷口,上了最好的金瘡葯,並且輸上了液體。


  如意的手臂被吊了起來,也被打了石膏。


  斷裂的手臂一時半會好不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三個月他才能復原。


  恬妞就坐他旁邊,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做夢也想不到,在狼咬向她脖子的瞬間,如意會毫不猶豫撲過來,將他裹在懷裡。


  那一刻,她覺得如意的身影好高大,比王天昊還要英武。因為男人為了她,可以奮不顧身。


  她感動地不行,眼淚都掉了出來。


  「如意,你咋恁傻?恁傻啊?難道不知道自己會死?你救我幹啥?讓狼咬死我算了。」


  如意說:「那怎麼行。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應該保護女人!」


  「可咱倆交情一般,你沒必要為我這樣做。」


  如意說:「我也是身不由己,沒考慮那麼多,所以你也沒必要以身相許。」


  恬妞罵了聲:「混蛋!你救我,就是為了讓我以身相許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如意說:「我不是癩蛤蟆,你也不是天鵝。反正我就是不能看著你死在我前面。」


  一句話不要緊,一股暖洋洋的電流從恬妞的心裡潮起,忽然覺得如意是那麼可親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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