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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狼孩狼孩

  第415章狼孩狼孩


  狼孩子大病一場,開始發燒了。


  王海亮是回家以後發現狼孩一動不動的,獨自卧在鐵籠子里,沒精打采,眼皮耷拉了下去。


  他嚇一跳,趕緊喝叫:「玉珠,孩子病了,快!快抱進屋子裡去。」


  玉珠聽到了男人的呼喚,趕緊撲出了房門。


  「哎呀,咋回事兒類,這咋病了?」女人嚇一跳。


  按照玉珠的意思,狼孩子根本回不來。


  被囚禁了不到一年,好不容易脫離了牢籠,誰還不撒著歡蹦躂?


  可沒想到狼孩子竟然獨自回家,而且獨自進了鐵籠子。


  他跟鐵籠子產生了感情,竟然捨不得離開那方圓五尺的範圍了。


  王海亮不敢怠慢,趕緊撲上去抱上了孩子,將他抱進了東屋。


  東屋裡有床,有桌椅板凳,也有電燈,海亮早讓玉珠收拾了出來,準備給狼孩居住。


  從前,他不讓狼孩子住進屋子裡去,完全是因為他的野性未除。


  他本來就是狼,習慣了野外的生活,不習慣住屋子,也不習慣穿衣服。


  現在孩子病了,海亮毫無顧忌將他抱進了屋子。


  用手一摸額頭,滾燙滾燙的。


  海亮本來就是小神醫,用手摸了孩子的脈搏,發現只是感染了風寒。


  「快,把我的藥箱拿來。」


  玉珠遞過藥箱子,海亮拿出針管,將藥液抽滿,翻出狼孩的胳膊,幫他打在了手臂上。


  狼孩子的手臂一點也不光滑,長滿了黃黃的長毛。


  他從生下來就開始吃狼奶,吃生肉,整天跟野狼為伍,跟棕熊搏鬥,當然會長出一身的毛髮。


  那些毛髮很厚,可以幫他度過嚴寒的冬天。


  「海亮,為啥他會病?」玉珠問。


  海亮說:「他應該是心病,精神垮掉了,因為狼群遷徙了,大梁山再也沒有狼了。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親人,無法忍受那種痛苦,積憂成病。」


  「喔,原來是這樣,那怎麼才能喚起他生存的意志?」


  海亮說:「愛,只能用愛去喚醒他的意識,用父母的愛來感化他。」


  玉珠說:「俺知道了,放心,從今天起,他就是俺親生的,俺把他當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


  玉珠忙活起來,到廚房熬了薑湯,熬了紅糖水,端過來一口一口喂孩子喝。


  她還幫著孩子蓋了被褥,連夜趕做了棉衣。


  玉珠一晚沒睡,跟伺候親生兒子一樣,時不時過來摸摸孩子的頭。


  她沒有因為狼孩不是親生的而嫌棄他,反而因為他長得像海亮而更加喜歡他。


  一直以來,女人渴盼再生個兒子,可自從生下靈靈以後,她的哪兒跟關閉了的閘門差不多,再也不開懷了。


  玉珠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他愛海亮,愛屋及烏也喜歡狼孩子。


  她一直覺得狼孩就是海亮跟山外的女人生的,不是素芬,就是小燕,又或者是芳芳。


  他喜歡海亮的身材,眼睛,鼻子,強有力的手臂,所以也就喜歡狼孩子的身材,眼睛,鼻子跟手臂。


  她疼海亮,山裡女人對男人的疼愛,就是要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他在外面跟野女人苟且,也要包容。


  生意場上風花雪月,這個難免,但無論哪個女人,也無法代替玉珠。


  你跟海亮再好,幫他生一窩娃子,海亮也不可能會拋棄俺。


  他是風箏,俺就是他手裡的線,飛多遠,俺也能把他扯回來。


  她喜歡看海亮吃飯,喝水,看書,走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喜歡。咋看咋順眼,咋看咋得勁。


  他不但讓她幸福了十年,也讓他舒服了十年。俺男人咋恁得勁呢?誰家男人也不換。


  狼孩子是自己男人的另一半,他身上流著自己男人的血,他理所當然應該叫俺娘,理所當然也應該是俺的兒子,誰也搶不走。


  半夜,王海亮也起來好幾次,發現東屋的燈亮著,玉珠一晚沒睡。


  女人在一針一線縫製衣服,填了好多新棉花,續得很厚。


  其實玉珠一直在幫著狼孩做衣服,從春天開始,一直做到冬天。


  只可惜狼孩穿不慣衣服,纏得慌,每次穿上衣服,都會用牙齒跟爪子撕的粉碎。


  海亮問:「睡著了?」


  玉珠說:「睡著了。」


  「燒退沒……」


  「噓……」女人將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小點聲。


  海亮再次摸了孩子的額頭,果然不燒了。


  海亮一屁股坐在玉珠的身邊,說:「玉珠,這孩子會說話了,必須上學,接受教育,要不然這輩子就毀了。」


  玉珠吃一驚:「你說啥?讓他上學?」


  「是。」


  「可他一身的狼性,咋教啊?到學校去,萬一哪天狼性發作,咬小孩子們咋辦?」


  玉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狼孩子做了十二年的狼,一身的狼性,短短一年根本沒有辦法將他徹底馴服。


  他的力氣大,攻擊力也非常迅猛,孩子們那麼淘氣,真的惹他生氣,他嗷一嗓子,還不把學校的孩子一個個都吞了?


  誰也不想教室里坐著一條狼聽課。


  海亮說:「你放心,我相信他不會那麼做的,我有把握,當然,如果誰真的激起他的狼性,他的確會咬人。」


  「那……咋辦啊?」女人作難了。


  「沒事,你就把他當自己孩子教育就行了,我的訓獒秘籍也不是浪得虛名,我對自己有信心,對他也有信心。」


  玉珠說:「好吧,年後就讓他到學校去,先從一年級學起。」


  狼孩子整整燒了一天一晚,兩天以後燒徹底退掉了。


  但是他的精神一直不好,萎靡不振,海亮跟他說話,他也懶得搭理。


  王海亮知道他無法從狼族遷徙的痛苦中掙脫出來。所以對他很好。顯出了一個父親的仁慈。


  再後來,狼孩子就跟他們一起吃飯,每次吃飯,都往他的碗里夾菜。


  「天昊,多吃點,正長個呢。」


  玉珠也說:「天昊,多吃肉,娘知道你喜歡吃肉。」


  靈靈夾了一個肥膘給哥哥,說:「哥,你一定要吃飽,長大個子,以後誰欺負俺,你就幫俺揍他!俺以後有哥哥了,好高興。」


  靈靈有哥哥了,從此以後不再孤單。


  狼孩子病好以後顯得很靦腆,玉珠還幫著他整理了頭髮,讓張拐子幫著孩子理去了一頭的鬃毛。


  理髮的時候,張拐子嚇一跳,還以為玉珠拉來一條狼。


  等玉珠跟他解釋清楚,他的小心肝才不跳了。


  理髮的時候,他的手直哆嗦,真的擔心這傢伙扭頭給自己一口。


  狼孩子很安穩,沒有動,理髮完畢,玉珠又燒了一鍋開水,讓孩子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將身上的污泥退去,將一身的狼毛打理乾淨,他完全顯露出了人的樣子,大街上一走,眾人皆呼,這分明就是二十年前的王海亮。


  唯一跟海亮不一樣的是,這孩子的眼睛跟毛髮。


  他的手指上是狼毛,手背上是狼毛,手臂跟肩膀,包括小腿上也是狼毛。


  兩腮的狼毛讓人看上去覺得慎人,跟猿人差不多。剛剛用推子將兩腮推乾淨,不出三天,那狼毛又長出來老長。


  再就是兩隻眼睛,爍爍放光,晚上放出的還是綠光。跟黃鼠狼一樣。


  這還不算,狼孩子大街上一走,全村的狗跟見到勾魂的閻羅那樣,呼呼啦啦躲出去老遠。


  就是村子里最兇悍的獵狗,也架不住狼孩子的努力一吼。


  他一聲怒喝,那些狗就嚇得渾身打顫,篩糠不已,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狼孩子雖然被馴化成為了人,可他的威風還在,對村子里的所有狗形成了震懾。


  一個冬天過去,那些狗就不再害怕狼孩了,還成為了他忠誠的下屬。


  那些狗在狼孩的面前甘願俯首稱臣,言聽計從。他說什麼,狗就照著做。


  此刻的狼孩子,完全代替了獒狗黑虎在村子里的地位,不但是萬狼之王,也是萬狗之王。


  他聽得懂狗語,可以跟狗交流,那些狗群每次見到他,都會自動閃開一條大道,跟朝拜國王那樣。眼神里閃出的也是崇敬。


  狼孩子鬆開鎖鏈一個月後,沒有惹事生非,跟普通的孩子沒有什麼不一樣。


  就是樣子看上去慎人,可怕。


  他從不睡懶覺,有時候整夜整夜不睡覺,白天也是精神抖擻,累了,稍微閉一會兒眼,睜開眼睛就是精神百倍。


  他的耳朵聰慧無比,眼神也犀利無比,暗夜對他的視力造不成任何影響,跟白天看的一樣清楚。


  在王海亮的教育下,他會的詞語越來越多,可以回答人們簡答的提問。態度也溫和了許多。


  大街上一走,見人就笑,抬手打招呼:「叔,嬸,坐著呢?吃了沒?」


  他的話簡單,有力量,因為吐字不清楚,聽起來有些生硬。


  掉牙的老太太和正在跟孩子餵奶的村婦一個勁地沖他瞅:「這是誰呀?誰家的孩子。」


  「呀,你不知道?王海亮的孩子,就是十三年前,海亮從村外抱回來的棄嬰。」


  「啊,是嗎?聽說那孩子是王海亮跟山外野女人的私生子,那是他播下的種。」


  「俺也聽說了,是海亮跟張喜來的二閨女生的,那閨女叫素芬。再後來,孩子被狼叼走了,還成為了山裡的狼王,海亮把他抓回來,訓練成為了人。」


  「天哪,王海亮真有本事。」


  「可不是,那可是他播下的種子啊,他們是父子連心,也只有王海亮才能馴服他。」


  大街上熙熙攘攘,說什麼的都有。


  狼孩子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冷漠,看他的眼神跟看別人的眼神不一樣,好像自己天生就是個怪物。


  這些人大部分跟天昊都很疏遠,害怕跟他說話,也害怕他會放光的綠眼睛。


  有的人迎面看到他走來,原本在呼嚕飯,一抬頭,我的媽呀……端著飯碗一溜煙就跑回家去了。


  他們害怕天昊咬他們,拖走他們的牲口。


  王天昊發現,村子里的人都在故意疏遠他,他跟這個世界本來就格格不入。


  可他沒有在意。爹說過,以後人們習慣了就好了。


  大梁山五個村子的人,除了父母跟妹妹靈靈,剩下就三個人對他好。


  一個是王慶祥,那是他的親爺爺。


  另一個是張大毛,那是他的親外公。


  再一個就是張二狗的閨女小天天了。


  小天天跟天昊最談的來,每天放學都去找他玩。


  天天跟從前一樣喜歡狼哥哥,狼哥哥變成人以後,她就更喜歡了。


  女孩的書包里每天都裝滿了糖果,專門留給狼哥哥吃。


  見到狼哥哥,小天天就飛撲過去,將一顆剝了皮的糖果放進狼哥哥的嘴巴里。


  她問狼哥哥:「甜不甜?」


  王天昊吃著糖果,臉上的笑容就展開了,說:「甜。」


  兩年前,天昊就吃過天天給他的糖果,十年以後,他才知道,那就是愛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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