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身不由己
說到傷心處，我用手袖揩了揩眼淚，望著趙德漢道：「反正你們已經決定要我死了，你要是下得了手就來吧！」
趙德漢臉上布滿了陰霾，我不知道他聽了我的話作何感想。他緩緩走向我，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下，摸出一包高檔煙，用嘴夾著兩根點上，然後遞給我一根。
看他的樣子絲毫沒有防備，就算現在劫持他給我當擋箭牌也沒問題，但我沒有這樣做，而是接過了煙抽起來，我想看看趙德漢想怎麼說。
他淡淡的看著前方，眼神沒有一絲波瀾，平靜的道：「振寧啊，還記得你第一天來公司時，我跟你說的話么？」
我一愣，想了想，道：「記得，你跟我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做我們這行麻煩事不少，找事的人也有，不管遇到什麼，都要淡定，埋頭苦幹，只有一直堅持才能賺大錢！」我一口氣背了出來，當時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激動了幾天，跟打了雞血似的。
但是後來工作平平淡淡，沒什麼麻煩事，也就逐漸忘記了，直到今天趙德漢問起來，我才想起來。
想想最近的遭遇，各種破事不斷，我這才明白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有的事說來就來，避也避不過，只有沉住氣，慢慢沉澱，才能度過艱難時光。
「你小子理解的還挺到位啊！」趙德漢笑了一聲，他眯著眼睛笑的模樣看上去特別和善，彷彿回到了以前，雖然只是一瞬之間。
「不錯，不錯，也算這幾年來我沒白教你做人做事，看你小子多少也學到點東西，」他一臉唏噓的說道，「不過你還沒有學到精髓啊！」
聽他話鋒一轉，我扭頭看向他，問他是什麼意思，他沒有看我，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的黑暗，沉聲道：「本來這件事可大可小，但你就是沉不住氣，亂搞一通，變成現在這個局面也只能怪你自己！」
我聽他話裡有話，就沒有出聲，靜靜的聽他講。
趙德漢猛吸一口煙，緩了緩，道：「看在你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給你指點指點，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最開始你跟李領導的矛盾只是個人恩怨，他玩了你媳婦，你氣不過和他打架，然後差點把他掐死，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打算給你點教訓，找點人暗地裡揍你一頓罷了，當然公司這個人事安排，也確實是他讓李長·春調的，故意給你調到王瑞凱手下，讓你遭遭罪。」
我點了點頭，趙德漢繼續道：「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麼，只是說整整你，讓你別無法無天的亂搞，關於你媳婦，一個女人，有時候該讓就讓了，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頓了頓，繼續道：「總而言之，李領導最開始只想讓你長點記性，直到那天晚上你翻到公司賬簿，還拍照威脅我給你調職，從那一刻起你的命運就註定了。」
我聽得雲里霧裡，趙德漢的意思是李長季最先沒打算對我下殺手，但他的報復哪一次不是沖著我的命來的？
我剛要反駁，李長季就擺擺手，讓我別說話，又皺著眉頭吸了一口煙，他道：「這年頭，人人頭上一片天，講的難聽點，你劉振寧算個什麼東西，敢跟堂堂市委領導作對，你以為掌握了證據就能讓他倒台？我告訴你，根本不會，你知道的越多隻會讓你死的更快！」
「那本賬簿就像一顆小苗，露在地面上，你一扯，底下龐大的根系就被扯出來了，是真正的牽一髮而動全身，況且這裡面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太複雜了，即使李領導不對你動手，你也活不長。」
說著，趙德漢一臉傷感的站了起來，把煙頭甩到地上，用鞋尖踩滅，然後看了看那群打手，他們如同被釋放的囚犯一般，叫嚷著朝我沖了過來。
聽了趙德漢的話，我心裡很複雜，他的話雖然難聽，卻是事實，怪我太情緒化了，根本沒考慮裡面的關係，也沒想想這水有多深，就貿然出擊。
不過這也不能全怨我，甚至說整件事中，我最多只佔到了百分之十的錯，而他們佔了百分之九十，李長季調弄我老婆再先，還把我關到監禁室，等我出來后又在我工作上做文章，給我穿小鞋，甚至三番兩次找打手想要做掉我，用欺人太甚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惡劣的行徑，他這樣簡直是喪心病狂！
之所以在這場鬥爭中我敗了他勝了，並不是因為我考慮不周或是衝動了，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決定勝敗的，是雙方背後擁有的勢力！
我劉振寧是一個平民，他背後是錯綜複雜的官僚體系，還和企業公司，和道上社會有不清不楚的關係，要對付我可謂是大炮打蚊子，輕而易舉！
我們的實力相差太懸殊了，即使我有天縱之才，也回天乏力！想到這我緩緩閉上了眼睛，任憑他們推搡著我，把我捆綁起來。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面對這一結局，我很平靜，也許是搞明白了我為什麼輸，所以我認命了，只是眼前不斷浮現出老婆孫楚蓉的面貌，讓我扎心的疼，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趙德漢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一個大男人家的哭哭啼啼像什麼話？一會就完事了，希望你來生多長几個心眼吧！」
我死死瞪著趙德漢，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冷血，真對我下手了，果然在利益面前交情友情什麼都是狗/屁！
趙德漢不敢看我，只對打手們道：「快走，耽誤了這麼久，人李領導就快來了！」說完就扭頭走進了黑暗中。
我注意到他嘆了口氣，用手抹了下眼睛就很快走了，也許只是我的錯覺，他這樣唯利是圖的人眼睛里只有利益，怎麼會感到悲傷。
打手們把我像貨物一樣抬著，往隧道深處走，我不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不過已經接受了現實，就也不害怕了，只是好奇。
「唉喲！」黑暗中一聲尖叫響起，我聽得有些耳熟，這聲音好像是趙德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