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試探
說話的時候總是腦子先動然後才說出口的，說話不過腦子這句話其實是件很錯誤的事情，只不過有些人的腦子並不是那麼好用，或許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說話的雙方的地位極其不對等，所以說話不需要動腦子。
就像現在這樣，監軍裴宣宣說的話就很不動腦子，對於腌臢武夫，不止是文官們看不上眼，宦官們同樣看不上眼，皇帝派了一個監軍過來，態度就很明顯了。
裴宣宣乃是盧一純的義子，輩分上其實是對等的，只不過裴宣宣自認為皇帝的家奴，他認為賈瑜乃是皇帝的家將，所以身份上也是對等的，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高人一等的想法。
說話的時候總是眯縫著雙眼，高傲的腦袋永遠是微微上揚的，要不是紀嚴死死地按住賈瑜，或許他這顆高傲的頭顱已經落地了。
通常來說，能夠在皇宮那種地方長大的孩子，並且是能夠被皇帝看中的孩子，都不是什麼蠢貨，所以裴宣宣的無禮與傲慢並不是愚蠢的後果。
紀嚴看明白了，這是一種試探，是一種由皇帝陛下開口，盧一純執行的試探，或許賈瑜也看明白了，只不過這段時間他適應了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法，適應了開口決定他人生死的做事方法，這才按耐不住這粗暴的脾性。
只不過，現在終究不是什麼翻臉的時機，所以他只能忍耐了，不過賈瑜相信，眼前這個王八蛋將來的結局一定會很凄慘。
自從有了造反的心思之後，他對於自己人格上的尊嚴就特別在乎，每一個在這上面翩翩起舞的人，他都記得特別清楚，只要時機成熟，他就會展現出最為陰毒的一面。
裴宣宣對著天空拱了拱手，沉聲說道：「傳陛下口諭。」
賈瑜想也不想地就跪在了地上，既然已經忍了，那麼做得認真一點，做得徹底一點就沒什麼不好說的了。
「末將接旨。」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朝廷彈劾你的奏章已經堆得比山還高了，不要再讓朕失望了，不然你賈氏一族將要為你陪葬。」
裴宣宣看著賈瑜恭敬的模樣，他終於露出了笑容，只聽他真誠地說道：「還請將軍勿怪，咱家是知道將軍的苦楚的，將軍痛恨咱家不要緊，可萬萬要忠誠於陛下啊，陛下為了將軍已經冒了天下之大不韙了，若是將軍真的讓陛下失望了，那就是喪盡天良了。」
話已經說完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走走流程了，當然一些孝敬的東西是少不了的，若是這些東西都免了，那就說明賈瑜這個沒良心的混蛋是真的在準備造反了。
終於把裴宣宣送走了，他這個監軍只不過是個名義，真正要辦的其實就是試探試探賈瑜，他怎麼說的並不重要，皇帝怎麼看的才是最重要的，現在哪怕他態度恭謙，只要皇帝認為賈瑜造反了，那麼他就會第一時間下令將賈家老少婦孺宰殺屠盡，以儆效尤。
紀嚴看不見裴宣宣的身影之後，就鬆開了按住賈瑜的手，長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朝廷里還是有高人的。」
賈瑜呵呵笑道：「那有什麼，這大周養士一百多年，總得有幾個頂用的吧，不然這也太可悲了，也太可恨了。」
說完這些，他又轉頭疑惑地問道：「為何先生要我表現出憤怒之色，說不定這會打草驚蛇。」
紀嚴捋著鬍鬚笑道：「主公若是沒有被陛下懷疑時地憤怒，有的只是無比的恭謙，那才是真的會打草驚蛇。不過我萬萬沒想到，陛下會出此招，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一下陛下等於告訴了天下人，他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若是造反，就是主公的不是了，後果嘛自然也可想而知。」
賈瑜搖了搖頭笑道：「先生卻是著相了，不過時一群只知道玩弄陰謀詭計的混賬罷了，爺爺其實不在乎那幫人怎麼看我，我只在乎百姓怎麼看我，百姓其實是最健忘的，也是記憶最好的，取決他們記憶深刻與否的，只不過是我們做的是否對他們有利與否罷了。
呵呵，至於先生所說的朝廷里的高人，他們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多做些實事，能夠多讓百姓吃上一口飯，比這什麼狗屁的試探管用得多。」
紀嚴聽聞此言，愣了片刻之後，方才長嘆一聲道：「主公不當皇帝才是真的天理難容。」
賈瑜冷笑一聲道：「滾。」
紀嚴開始拍馬屁了，這就很沒有意思了，他總是希望自己手底下的人能夠經得起人性的考驗，現在看來這是不切實際的。
在他的眼裡，紀嚴該是那種剛正不阿的純臣，而不是這個說著這種好聽的話的王八蛋，只不過著終究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林黛玉的事情，到現在他依舊有些不願意去思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句話就是真正的規則，林如海的問題不解決，他何林黛玉之間永遠都只能是見色起意與利益交換。
對待婚姻問題，他一直都是理性的，活了這麼多年的男子，是不可能為了什麼狗屁愛情去做出什麼不合情理的事情的。
聽說林黛玉已經被封為郡主了，這應該是李必那個混蛋做出來的事情，至於這麼做的目的嘛，其實也是很好猜的。
這就為這段本就不怎麼穩固的婚姻增添了更多的煩惱因素，他現在已經有些不想娶林黛玉了，沒什麼其他的因素，就是單純的覺得麻煩。
在前往江南之前，他就想依靠南方的士紳豪族來統治南方，可是來到這裡以後，他的很多想法都變了，他現在覺得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不說別的，他這些天光是穩定了幾個縣的百姓，頒布了幾條惠民的政策，劉溥的力量就變得十分羸弱了，無數離開家鄉的流民回來了，沒有了流民跟隨，劉溥手底下就只剩下一幫拿著武器的垃圾了。
劉溥號稱百萬大軍，實際上他的隊伍里，被裹挾的流民佔了十七萬，真正能戰敢戰的部隊只有七萬八千餘人，賈瑜早就把這些情況摸透了。
這些天已經有將近五萬多流民回來了，且大多是一些老弱婦孺，他相信果斷時間，將會有許許多多的青壯年回歸家鄉。
這個事情告訴賈瑜一個很清晰的道理，他一直都低估了百姓的力量，發現這樣的道理之後，他就不怎麼重視這場關乎於利益的交換的婚禮了。
只不過，事情不可能順著他的想法來，接下來皇帝或許會賜婚了，而且對象一定是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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