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截殺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當初蘇東坡一首念奴嬌赤壁懷古道盡天下英雄成敗是非,先生看來,我算英雄嗎?」
紀嚴露出了一絲苦笑,不過隨後便一本正經地說道:「主公不算,何人算?」
他指著紀嚴呵呵笑道:「好你個紀嚴,卻是越發無恥了啊,唐太宗曰: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看起來你這奸佞之徒只怕是專會說些好聽的哄我罷。」
紀嚴擺了擺手笑道:「非也,非也,這叫做大奸似忠,主公莫要誤會咯!」
人這一輩子總是要遇見自己的貴人,或許是改變自己一生的人,他們對一個人的作用有著重生再造之恩,而紀嚴或許就是賈瑜的人生路上最為重要的人,他既為謀士又為師長更是朋友,他學究天人,熟讀儒家法家等經典著作,可謂博採眾長也,他是一個思考的哲學家,很多時候總是有些歪理邪說從他嘴裡蹦出,他亦是如此一個憂國憂民,心懷天下的智者。
在他的影響下,賈瑜的行事作風正逐漸回歸成一個王者該有的風格,褪去之前的陰暗與青澀,真正成長為一方豪傑所應有的心胸寬廣,格局宏達且光明正大。
這一切都是他之前所欠缺的,所不具備的。
人非生而知之,更多的是憑藉著後天的努力去改變自身,賈瑜如今所壓抑的陰暗與暴戾正是紀嚴所欣賞的地方,因為一個知道壓抑自己慾望的人是很容易成功的。
沙洲灣,此地乃是這兩江之上,渭南與揚州府之間的重要集市,許許多多的貨商貨船都選擇在這裡補給,因此一個不過五英里的小島之上卻是格外熱鬧。
賈瑜命令眾人船上上島採買,因為是逆風逆流而行,這行程自然也比來時慢上許多,他不得不下令讓隊伍休整片刻,對於這些北方的男兒來說,整日里的船上生活其實還是頗為不適應的,許多人都是憑著一股氣死撐著,他自然也要顧忌隊伍的士氣問題,所以他才讓眾人下船採買休整一二。
果然,船上眾人聽聞此言,一個個歡呼雀躍地朝著沙洲島奔去,沙洲島上的碼頭上便有許許多多的商鋪以及飯館,這群人除了出來跟著賈瑜的時候一人分了一筆安家銀子,其實每月也都還有月錢,說一千道一萬,沒有好處,誰跟著你玩命。
他們的月例銀子甚至於高的嚇人,大周普通士兵的月例銀子只有幾百錢,而他們則是一個一兩銀子一吊錢每月,可以說是非常豐厚了,對於這群人賈瑜是非常看重的,是以無論是待遇還是別的都很是豐厚,當然操練他們也非常用力,這些日子以來,即便是在船上,只要不是遇上大風大浪的天氣,他總要下一番功夫在他們身上。
雖說沒有見血,算不得精銳之師,可現如今至少能夠做到行令禁止,已經有了幾分強軍之色。
賈瑜有了平南大將軍的名頭,便從京都武庫里換來了一套很是精良的裝備,一百人的部隊里,現如今可以做到人手一把戰刀,長矛以及一把弓一把弩,另有弓箭二十隻,弩箭二十隻。
雖然是下船採買休整,可是他們下船之後也不敢亂跑,一個個按照主將賈草的吩咐站好隊列,由專人前去採買,另外之人則有序地前往兩處店家吃喝,他們是不能喝酒的,這是賈瑜的軍規,不過到底還是比船上的伙食要強上不少,所以眾人也很是興奮了。
待到眾人集結完畢,賈瑜這才帶著賴尚榮以及紀嚴從船上下來。
行到島上,賈瑜突然止住了腳步,賴尚榮疑惑地望著他,賈瑜身上的氣勢猛然之間變得沉靜起來。
「讓兄弟們別動,不對勁。」
賴尚榮點了點頭,面色有些凝重,顯然他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周圍太安靜了,雖然他沒有來過沙洲島,不過這繁華的沙洲島如此安靜顯然是不對勁的。
紀嚴走上前來,對賈瑜使了個眼色,顯然他也看出了這裡頭的道道。
紀嚴的神色極為輕鬆,他露出了一抹無畏的笑容,他本就是行伍出身,對於這等禍事,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並且他早就聽說過賈瑜帶兵的才能,這是賈代善親自調教過的,是以,他不僅不緊張,反而有些期待,或許這萬丈高樓便從此而起了。
賈瑜同樣是無比從容再加上他的臉上始終掛起了自信的微笑,這讓所有人慌亂的心微微平定下來。
比起面對的危險,他更加在意的是這幫人在一起所能迸發出來的能量,於是他走到眾人面前,用無比洪亮地聲音對著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喝道:「諸位,等了這麼久,這幫子躲在陰暗角落裡的鼠輩終於來找死了,既然如此,那我們便遂了他們的願。」
賈瑜的話語雖然沒有多麼熱血沸騰,可是卻讓人很是安心,那話語之中的自信,讓所有人都明白眼前這位年輕的主帥,他們的家主根本就不將眼前這幫躲在暗處的危險,放在心上。
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主帥如此,手底下的士兵氣勢便已勝了三分,再加上手上精良的裝備,他們頓時氣勢高漲起來,就連原來那發顫的雙臂也鬆快了起來。
見此,賈瑜終於露出了滿意地微笑,他對著前方的集市沉聲喝道:「爾等鼠輩,還有什麼好躲藏的,都滾出來吧。」
賈瑜的話音剛落,便見一人從集市之中緩緩走出,他邊走邊撫掌稱讚道:「哈哈,不愧是聞名天下的榮國府世子爺啊,爺爺悄無聲息地拿下了沙洲島,又布下了這天羅地網,便是等你來投,本來想等你入了島,手上的人手散開些,再一舉拿下,不過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也無所謂。」
說到這裡他又呵呵直笑,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道:「若是你上了船,爺爺也拿你沒辦法,不過你既然想憑藉百人將我們這百戰百勝的義軍擊退,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些,孩兒們,給我上,凡是砍下一顆頭顱者賞千金,擒住賈瑜的,賞萬金,升三級,老子要活的。」
他的話音剛落,他身後便躥出了大批大批的人手,與此同時,沙洲島的蘆葦盪里猛地駛出一艘艘小船,數量足有百餘條,將賈瑜以及他手下這百人包圍在碼頭之上。
那些人的手中倒是五花八門,有的拿著柴刀,有的拿著斧頭,甚至於有的還拿著扁擔以及鋤頭。
他們呼喝著往前衝去。
賈瑜沉聲命令道:「賈草你帶著二十人執長矛於前,敢有上前者格殺勿論,賴尚榮你帶五十弓弩手遠程打擊,剩下三十人,與我干翻這群江里來的雜碎。」
賈瑜的命令很簡單,所以他們也能明白,於是便迅速做出了反應。
賈草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拿起手中的長矛對著前方狠狠地一刺,便有如一條黑蛇吐杏一般,無情地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與他一起上前的二十人同樣如此,他們將碼頭的入口堵得死死的,二十人同時出矛,又一起撤回,組成一道無法攻克的矛陣,再加上他們二十人同時長喝,氣勢十足,只一個照面,便有三十人喪於矛下,鮮血刺激著眾人的心神,這群人皆是一震。
他們本就是武勛子弟,雖為旁枝,可這幫子人又有哪個是平庸之輩,只不過是被京中的繁華,以及長輩的澆灌,給磨滅了心中的勇武,現如今在鮮血的刺激下,他們那深藏在血脈之中的早就已經丟失的氣勢一下子便湧現出來。
他們雙眼通紅,居然踩著躺在地上的屍首一步步向前推進,手中的長矛,再加上沉重的步伐,只聽得一聲聲咚咚咚的聲音傳向四周,以及鐵甲相互撞擊之聲,如同夢魘一般砸在了敵人的心頭。
身後的賴尚榮,見此情景,同樣變得無比熱血,他對著身後早就按耐不住的眾人喝道:「弓弩手準備,殺!」
身後五十人,拉起彎弓,向上抬起,大概到了四十五度的樣子,猛地一發,五十支利箭宛如一個奪命的厲鬼,那破風之聲如同厲鬼凄厲的慘哮,沖向了對面的人群之中,弓弩手的準頭是沒有保證的,只不過對面站得太過於密集,所以即便沒了準頭,這些利箭的殺傷力卻是無比驚人,這群人本就是苦哈哈出身,沒有什麼鎧甲護身,一個過頭,便倒下了一大片,頓時哀嚎聲,慘叫聲便充斥在戰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