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兩難
葉欣然抱著孩子，一路忙活著干這干那，我愣愣地看著她的身影，怎麼覺得她現在比我還像親媽呢。
「欣然，謝謝你！」愣了很久，我才幽幽地說出這句話。
要是沒有欣然，我可能早就徹底消沉下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怎麼面對宋超，不知道怎麼和溫承相處。現在，欣然就是像我的精神支柱一樣，看到她，我就看到了希望。
「謝就免了，咱們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了！我就是覺得，你錯過溫承，挺可惜的！」欣然抱著寶寶一晃一晃地哄她睡覺，回過頭認真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搭她的話茬，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還是繼續堅持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特別想念我媽。以前宋超就是我的天，可是現在天塌了。我似乎又退回到小時候，對父母的思念越來越濃烈，幾乎每天晚上都夢到他們。
我把手機拿出來，猶豫了很久以後，才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電話通了，是我爸接的。一聽到他的聲音，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其實我很想知道他的身體怎麼樣了，現在有沒有出院。只是，我不敢出聲，生怕我爸聽到我的聲音再一次動怒。
其實，我分明就是自欺欺人，我媽的手機上怎麼可能沒有來電顯示呢。既然我爸接聽了，自然說明他已經願意原諒我了。
我們都沉默，過了足足一分鐘，我爸掛掉了電話。
「給誰打電話呢？你媽媽？」葉欣然看寶寶睡著了，把他放到大床上以後，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走出來，低聲問。
我媽給我打電話說我爸一氣之下生病住院以後，我一直很擔心他。可是，我很怕打電話過去以後是我爸接的，所以一直沒有打過。
「我很想念他們！這麼多年，我一心都撲在宋超身上，感覺虧欠他們挺多的！」我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說話的聲音略微沙啞。
「找機會把他們接過來吧，他們就你一個女兒，年紀也大了。萬一有一天，他們有個……什麼，你後悔都來不及！」葉欣然說。
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我更擔心了。
後來我媽並沒有回過電話來，接下來的幾天，我也陸續打過電話，只是一直都沒有人接我真是寢食難安。
我想好了，如果我一直聯繫不上我媽，那我就把孩子交給葉欣然然後回去一趟。
我媽一向靠譜，我發簡訊她都回，打電話就算不接很快也會回過來。可是這次太奇怪了，我無論如何放心不下。
我爸可能還沒有出院，如果我媽也出事了，他們兩個老人可怎麼辦啊！我越這麼想越害怕，連精神都開始恍惚了。
可有時候真是越急越亂，本來我都已經買好車票了，可是走的前一天晚上寶寶突然發了高燒，喝了退燒藥也不管用。欣然陪著我連夜帶寶寶去了醫院，看到護士在寶寶頭上扎針，我心疼得不停落淚，很快就把眼睛哭腫了。
寶寶哭累了，終於躺在我的懷裡睡著了。
「我抱一會兒吧，你休息休息！」欣然忍著哈欠，紅著眼睛說。
「你先回去，別陪我在這兒熬著了！寶寶的東西我都帶著呢，一個人可以應付！」望著寶寶熟睡的臉，我心裡滑過一陣心酸。
「這樣，還是我來吧！你明天還要回去看你爸媽呢，在火車上根本沒法睡覺的。這樣，你躺在那邊的病床上睡會兒覺。寶寶醒了，我叫你，這總行了吧？」葉欣然伸出手，執意要把寶寶接過去。
我背對著欣然躺下來，面對著雪白的牆壁，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一邊是父母，一邊是生病的寶寶，我又一次陷入了兩難。
我生了寶寶以後，改變最大的是葉欣然。以前她一直說不喜歡小孩子，可是現在除了我就是她陪寶寶的時間最長了。我想，沒有哪一個女人是真的不想生孩子的，尤其是接觸了別的寶寶以後，應該當媽媽的願望會更強烈吧。
或許是有欣然在，我的心裡非常踏實，過了一會兒，居然真的睡著了。
被寶寶的哭聲驚醒已經是三個多小時以後了，我揉著惺忪的睡眼瞄了一眼窗外，天還是黑的。
「寶寶餓了，我喂她！你去躺一會兒吧，寶寶生個病把你拖垮了，那我一定會愧疚死的！」我輕輕地推了欣然一把，低聲說。
過了一會兒，我注意到寶寶頭上鼓起來一個大包，心想著壞了，估計是跑針了。葉欣然估計都還沒有睡著，就被推醒了。她去找值班護士過來，果然是跑針了。
跑針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針拔出來重新紮一次，寶寶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我感覺整顆心都要碎掉了，後背都起了一層冷汗。
眼看著天色漸漸亮了，我看著葉欣然的大黑眼圈，忍不住苦笑。
「你這煙熏妝真是漂亮！」
「是嗎？嘿嘿，以後可以多嘗試一下這種妝容！」
「我感覺你和我住在一起以後，把你拖累得不輕！以前那個烈焰紅唇的時尚女孩因為我和寶寶變成了邋遢黃臉婆，這樣下去可不行，梁輝不要你了可怎麼辦！」
「我和他之間，只能是我甩了他，放心吧！」
我又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還是沒有人接，我整顆心都揪起來了。雖然很捨不得寶寶，但我還是咬著牙拜託葉欣然幫我照顧幾天。我小跑著去外面超市給寶寶買了奶粉，其實她不太愛喝/奶粉，不過，我一走最少也要兩天，只能委屈他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我轉頭看了一眼寶寶病房所在的那個房間，眼淚再一次無聲滑落。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自己可以有分身術。
登上回家鄉的火車，我找到座位以後，整張臉都埋在臂彎里，感覺心情無比沉重。
爸，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那次打電話發現是我爸接的，我就應該開口說話的。就算他罵我也好，怎麼也好，都無所謂。真不明白，我到底在犟什麼！他說和我斷絕關係，就真是的斷絕了嗎？親不親，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我為什麼沒有勇氣開口呢？
我差不多每隔五分鐘就會撥一次電話，而且還給我媽的兩個好朋友打了電話，都是沒有人接。
太奇怪了！太讓人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