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弦
「日蝕之刻?」
白晝抬起頭，天空一片深徹如墨的黑暗，無數的星光都莫名的隱匿，連最顯眼的月輪也消失在眼中，似乎從未有過。
彷彿有一塊無形的碩大幕布，將大地籠罩在其中，任何天外來的光線都在一瞬間被吞噬。
「這！」
白晝張大了嘴巴，一時忘記自己該做些什麼。
傳說中引起了世界巨變的日蝕之刻就這麼沒有半點徵兆的第五次降臨了？
白晝一時茫然失措。
他目光一轉，低頭繼續將視野埋入鏡頭之中。
『該死，能不能記錄變化？系統？系統？』
平時有呼必應的系統彷彿失靈了。
時間緊迫，白晝不再管系統為什麼掉線。
抓緊時間，企圖在漆黑混沌的天空中發現一絲變化。
「沒用的。」
為了觀測方便無干擾，塔頂沒有一絲光源。
在從下面樓道中照上來的微弱的光線中，溫泉的身影只有一個輪廓。
「早就有人驗證過，是光線突然消失，沒有光線，什麼也觀測不到的。」
溫泉語氣低沉，彷彿受到重大打擊，隱含著一絲絕望，甚至後悔。
「不試試怎麼知道，正巧被我們碰上了，就是上天要我們發現一點東西。」
白晝慢慢轉動著黑暗的鏡頭。
「你以為日蝕之刻只有短短的一次？」
溫泉苦笑道。
「難道不是？」白晝在黑暗中摸索著。
「不，日蝕之刻的刻，指的是它如同一刻鐘15分鐘一般，一般會在半個多月內反覆多次，毫無徵兆的出現又消失。」
「在這一刻時間裡，氣溫會慢慢下降，偶爾會有回升，但總體平均每天下降一度左右，直到日蝕結束后，全球溫度永久下降二十度左右。」
「早就有人不顧性命，連續觀十五天高強度觀測，可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當然，從現在起，我也會這樣做。」
「.……」白晝無言。
漫天黑暗中，風在呼嘯著，彷彿在嘲笑著這兩個不知好歹的愚蠢人類。
「對了。」溫泉猶豫了一秒，就決定將事情說出來。
在剛剛那一剎那的恐慌之下，他整個人彷彿從某種迷幻的狀態中清新過來，意識到之前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之前帶你來，其實是有人要求我的。」
「誰。」白晝回頭，盯著溫泉的輪廓。
「我不認識，是個年輕人，我在黑金酒吧遇到他的。」
「黑金酒吧！」
白晝目光微閃，難道是他？他為什麼會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日蝕？
難道里城早就有能預測日蝕之刻降臨的手段？
【連接失敗】
【偵測到劇烈弦波動，請玩家充能，搜尋天際網路】
剛才如同死機的系統突然發聲，說明了它剛剛在進行的程序，竟然是用全部資源去搜索網路，可惜還是失敗了。
『弦波動？那是什麼?』
白晝心中一動，問道。
【空間的本質是弦，弦的波動會引發表空間的拉長與收縮】
白晝目光一怔，旋即想起什麼似的，猛的在心中叫道。
「調出太陽教派的教典。」
[太陽從未遠離，而是人類被虛空放棄]
[信仰太陽神者，將得到溫暖的眷顧]
太陽還在原地，只是太陽跟這顆星球的距離被拉遠。
太陽教派的這段話，是巧合？還是意有所指？
太陽光表面上還是直接從太陽發射，直射到星球之上。
但實際，卻在中途被莫名的弦波動引導著坐了一段過山車，才回到路線上。
陽光行走的距離變遠，星球受熱減少，星球變冷。
所以，此刻本該源源不斷照射到地表的星光也被突然出現的弦波動帶偏，跑到莫名的空間褶皺之中，多行一段距離。
就像一條筆直的水管，突然在中間加上蜿蜒曲折的一段，那麼前面的水會斷流，只有後面的水流穿過中間蜿蜒曲折的一段，水流才會重新流出。
他們觀測不到的一絲光線，居然是這麼簡單的原因???
而偶爾的氣溫回升也是因為弦波動導致那一段時間太陽光的傳播路徑變短了，才上升。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於莫名其妙的『弦波動』引起的么？！
『弦波動會影響一片空間內的基本物理法則?還會生成鉉元素?』
【世界觀探索度達到68 請玩家儘快連接天際網路，獲取獎勵】
白晝沒有管系統不斷的提示音。
這場災難，真的是天災嗎？
『怎麼才能將弦恢復至原來的位置?』
【弦科技5級】
弦科技……白晝聽都沒有聽過的理論知識。
『怎麼學習弦科技?』
【請連接至天際網路】
【請儘快充能】
白晝揉了揉太陽穴，一臉頭疼。
一切彷彿都陷入僵局。
充能達到20后，能量的存儲容量一瞬間提升極多。
原來他用二十斤的燃石就能充入0.1%的能量池，但現在卻需要上百斤，可以遇見，當能量池達到40后，充能效率還會再度降低。
就好像赤裸裸的將玩家所在的文明層次分成了數個技術等級，低級文明的資源量，很難解鎖高級功能。
真的要想辦法偷一點蒸汽能量塔的能量?
白晝還沒想完全就搖搖頭，將這個想法拋卻。
一是現在正處於關鍵時期，每一份能量都彌足珍貴，要用於刀刃之上。
想到這裡，白晝面色不由低沉幾分。
這種情況，那幕後黑手如果依然沒有停止竊取能量，那簡直是在用冰汽城所有人的生命上犯罪。
白晝心算片刻，面色凝重，他剛剛稍微估算一下。
氣溫再下降的話，能量消耗會再度加劇，也就是說，能量核心的供能時間，會再度縮短。
最後，得出一個讓人絕望的數字，五十年。
人類的未來只有五十年了嗎？
「冰汽城的未來，還有光明嗎？」
溫泉也說是微微張開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有希望！
白晝站起身來。
還有希望！
『我還有殺手鐧，但我一個人無法解答這個難題，我需要幫助！』
黑暗的天空，黑暗的空間，消失的從天外來的光。
但燃燒時的光芒卻不會被吞噬。
白晝站在塔頂。
從里城開始，幾乎未曾開啟過的路燈，一層一層如蓮花般向外綻開。
最核心的蒸汽能量塔更是周身煌煌如神柱，人們目光所及，皆能第一眼看見。
整個冰汽城如同一個緩緩蘇醒的光之巨人，在短暫的刺激后，開始盛放著文明的光芒，對抗著無邊無際的黑夜。
無數尚在睡夢中的人被驚醒，惶恐不安，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災難的陰影如同附骨之疽爬上心頭。
很多人甚至應激反應般打開供暖，點燃燃石，將室內溫度升至奢侈的的零下十度左右。
年輕人們不知所措，獃獃望著長輩們如熱鍋上的螞蟻，滿是焦慮等待著市庭的指示。
更有不少的人雙手合十，低頭閉目，呢喃自語。
塔下亮起一片暖燈光。
一群披上衣服的中年謝頂的氣象研究學者匆匆忙忙趕過來。
「你們幾個什麼時候這麼勤奮，來這麼早?」
一名高級氣象專家詫異問道。
在樓下守門的青年尷尬一笑。
「剛來，剛來！」
「上面還有誰?」
「泉哥，還有一個來找他的朋友，就是那個最年輕的高級工程師，白晝。正巧碰上了，就一起上去了。」
本來聽到有外人還有隱怒的一眾人，知道是白晝后，面色頓時緩和了。
他們都知道，氣象研究的所有設備都需要工程師支持製造。
而現在，能造出最精準氣象設備的工程師就是白晝。
但現在情況緊急，也沒有時間去拉進關係。
他們上樓后，裝做沒事發生，緊張有序的進行著各種觀測，用盡一切辦法記錄下來現在的所有信息。
這是他們的責任，即使知道是無用功。
「阿嚏！」
一般人的身體素質並沒有特別抗寒，在高空的寒意侵襲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所長，您先下去吧，我們這這裡就夠了！」
「不行！我必須親自記錄。你們分兩個人，去觀測氣象，一定要在亮光后，第一時間掌握動態。」
『要是有電就好了。』
『氣象雷達與電子掃描，即使無光也能准測探測出星空之中的變化。』
『對了，系統能不能直接探測到星球之外的景象』
白晝想起之前在遭遇暴風時，系統直接顯示了風向圖。
【請充能】
白晝嘴角抽了抽，這系統，簡直像餓死鬼一樣，一直嗷叫著充能。
充，充，充，等我將鉉元素髮生裝置研究出來，就立刻給你充滿。
白晝沒好氣道。
塔上的位置並不寬敞，一下子來了一大批人後，更顯擁擠。
白晝沒有打擾他們，獨自沉默走出氣象觀測塔。
他的腦中彷彿有一場風暴在醞釀。
各種繁雜瑣碎的思緒橫衝直撞，讓他理不清頭緒。
『冷靜，冷靜。』
白晝不斷在心中默念。
首先，日蝕之刻肯定會引發大寒潮，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其次，大寒潮會引起氣溫驟降很長一段時間。
溫度太低會導致大部分工廠關閉，但現在有自動化與蒸汽機器人，可以接受。
只要蒸汽能量塔不停，這場寒潮一定可以完美度過。
白晝輕舒一口氣，抬起頭。
不知何時，天邊再次泛起一絲魚肚白。
穿越過重重空間之後，太陽倔強的再次溫暖灑落大地。
它從未放棄過這顆星球，在盡自己可能滋潤著萬物眾生。
冰汽城，也請不要放棄希望！
ps:感謝投票，阿里嘎多~好想擁有一個刁民的身體素質，碼字就不冷了！
ps:靈感來自科幻天王何夕大師的《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