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超大暴雪
從昨天晚上起，天色似乎就開始不對勁。
陰沉得嚇人。
白晝穿越以來就沒見過如此恐怖的天象。
即使還未徹底來臨，但不住跳動的心臟，壓抑不住的心慌，似乎源自於遠古，人類還處於茹毛飲血的野獸時期的先天直覺已經告訴他。
天災級超大暴雪！
【成就任務：度過大暴雪獎勵：1點成就點】
如果不是暴雪，白晝都快忘了，自己身處一個寒霜朋克的異世界，而不是在過一個漫長的冬天。
工人們都已經沒有心思工作，監工亦是神不思蜀，沒有心思在意一些小動作。
楊岳沒有在二樓的辦公室，而在大門口，望著天空，神情凝重。
他在等待信號。
城市的四角亮起直衝天際的光柱，如同撐起天地的神柱。
在昏暗的天象下，多少給人些許慰藉.
遍布全城，大大小小的工廠全都燈火通明。
蒸汽機械轟鳴不斷，滾滾蒸汽如巨龍的吐息，在城市上空洶湧如潮。
「迪嗚~」
凄厲的氣候警笛拉響。
「警告！警告！近三周以來，最大的一次大暴雪已經降臨，氣溫最低達到零下90攝氏度，請冰汽城的居民們注意抵禦嚴寒！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戰勝自然，重獲溫暖！戰勝自然，重獲溫暖！」
「唰！」
所有的工人幾乎同時放下手中的工作，望向正在門口的楊岳。
氣氛一瞬間緊張得近乎停滯！
就在白晝以為工人都準備直接衝擊，翹工回家時。
楊岳才緩緩開口。
「諸位，如果不嫌棄，就將你們的家人都帶來工廠，我們共度暴雪。戰勝自然，重獲溫暖。」
空氣一瞬間靜止，似乎針落可聞。
下一刻，歡呼聲爆發。
「大人，您真是一名大好人。」
「大人萬歲!」
很快，碩大的工廠就只剩下楊岳與白晝兩人。
楊岳問道：「怎麼，你不回去？」
白晝搖搖頭：「我十歲就已經自己一個人了。」
楊岳愣了一下：「那你這四年怎麼過的。」
「就在這家工廠。」
「為什麼不去工廠孤兒院？」
他說的是因為工廠意外導致父母死亡的孤兒設立的一個福利機構。
白晝搖搖頭：「我父母不是工廠意外死的，我記得他們是參加了探險隊。為了供我上學。只是出了意外，自己沒回來，學也上不了了。」
語氣平靜，並沒有多少怨恨與不甘。
「你不恨自己的父母嗎？」
恨？為什麼要恨？
不說白晝只是穿越者，他在原主身上也沒有感受到這種情緒。
在工廠日夜工作，已經耗盡了一個孩子所有精力，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想其他。
「還有，我記得參加探險隊，家人都會得到應有的補償，你應該可以去內城區的初級學院就讀的啊！」
白晝這才一愣，他並未從原主的記憶中得到任何有關於這方面的信息。
但不論是原主是個小孩子，忘記了，還是被人吞沒了。
總歸，原主父母拿命換來的名額肯定是被人頂替了。
楊岳顯然也意識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做沒事發生嗎？
就像家裡的那些人常做的那樣？
安慰嗎？
可他也是住在內城區，不懂人間疾苦的人。
一名明明天賦極佳，父母犧牲生命換來的名額，就這樣被人奪取，會有人不恨嗎?
最後，楊岳既沒有安慰，也沒有勸說，只是拍了拍白晝的肩膀，轉身離去，留他一人在此處靜靜。
一切安慰的話在此時都顯得太過虛偽！
這個時代，這種事情，太多了，多到他有時都會心寒，比環境更冷，人類真的有未來嗎？
所以，他選擇逃避，想做一名只懂技術的工程師。
白晝望著天空，愈來愈近的陰雲，眼中彷彿倒影了深淵。
【任務：探查真相】
沒有經驗值，也沒有成就點，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白晝卻感到胸口彷彿被壓住了什麼，這是來自靈魂深處，身體意志殘留的不甘與怨憤。
是啊，一個小孩子，突然失去了父母，怎麼可能會不恨？
但他的不甘與怨憤卻主要是對這無情的寒霜世界。
「原來，不管那個時代，都是一樣的么。」
白晝喃喃自語
「放心，屬於你的，我一定會一點不落的，全部拿回。連帶著這個冰冷的世界，粉碎乾淨！」 ……
半小時后。
工人們帶著家人陸續回到工廠。
在溫暖的室內，久違的笑容終於出現在人們臉色，對著楊岳不停拜謝，似乎即將來臨的暴雪似乎已經不足為慮。
若是平時，楊岳自然會洋洋得意一番，自己終於做了一點好事。
但現在，他只是勉強微笑著點點頭。
相對於自己給予的，其實他們被奪走的更多，即使今天讓他們進入工廠里，躲避暴風雪，其實也是因為他們運用了白晝的方法，效率提升，蒸汽配額餘下了一些而已。
夜八點。
高空，寒流盤旋著，裹挾住層層雪花，呼嘯著沖向下方的城市。
冰汽城歷七十二年的凜冬，最後一個暴風雪，來襲！
「嗚啦啦！！1」
「嗚啦啦！！！」
就像是一群調皮的孩子，冰霜寒風發出怪異的聲調，尖嘯著要從窗戶門縫裡鑽入。
偶而吹入，就如同剜骨鋼刀，僅僅沾上一點就讓人面色慘白，身體不自主的打起寒顫。
蒸汽樞紐『哐哐哐』激烈的振動，已經進入過載狀態，大量的蒸汽從管道結點逸散，儘力將冰冷的寒風中和，揮發。
整個工廠的室溫能勉強保持在微冷這一水準。
工人們以家庭為單位，相互依偎著，共度寒潮。
大人將孩子緊緊抱住，用破舊的棉被將孩子一層又一層裹住。
自己卻帶著笑容，望著已經熟睡的孩子。
這是最好的選擇。
白晝望著窗外，呼嘯的寒風噼啪打在玻璃窗上，如厲鬼嚎哭，似在詛咒著正在提供溫暖的蒸汽機，這裡是屬於冰雪的世界，寒冷才是唯一的主宰。
城市中央的蒸汽能量塔越發明亮，比星辰還要閃耀，即使是密閉飛舞的雪花也遮掩不住。
「只要蒸汽能量塔的火光不曾熄滅，冰汽城的人們便會抱著希望！」
楊岳端著兩杯熱水說道。
「喝一杯！」
「謝謝！」
白晝接過水杯，撇了一眼，見有幾名工人正吆喝著分發熱水。
「.……」
見楊岳欲言又止，白晝笑了笑，主動開口道。
「你跟其他的工程師等職業者，很不一樣。」
「是嗎？」楊岳晃了晃杯子：「哪裡不一樣。」
「你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楊岳細細咀嚼這句話，心中似有所觸動，好像一個英雄。
「可我覺得你更不一樣，一點也不像一個普通工人。」
「哪裡？」
「你一點也不尊重我！」
「兩個怪人？」
「哈，兩個怪人！」
窗外，發起一次又一次衝鋒的暴雪終於怒吼一聲，不甘的發起撤退的訊號。
城市中央，滾滾的蒸汽白煙衝天而起，機器發出悠揚的汽笛聲，像是勝利的訊號，代表著最寒冷的時候已經過去。
東方的天空，晨曦啟明。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