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不會原諒你
「你又是誰？」她不接我的話，倪眼看了看我，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你就是老顧家那兒媳婦吧，我聽說過你，長的還真是不錯。」
呵呵呵。
我但笑不語，劉亦辰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曉雨也坐著一動不動，只掛著個笑臉在那裡。
「喲，這是在吃飯了？」她瞟了瞟茶几上的飯菜，「顧家媳婦啊，不是阿姨說，這菜啊，都沒營養，我們曉雨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當真不能吃這些，不如這樣，去我家吧，我讓營養師配菜，對孕婦好的。」
「天天讓營養師配菜的話，要是胎兒營養太足，到十個月的時候生不下來怎麼辦？」我對上她的眼，語氣沉沉。
「生不下來就生……咳，怎麼可能會生不下來，我們營養師很有分寸的。」婦人臉上不太好看，「曉雨，這些都還沒吃吧？走吧，跟阿姨回家去吃吧。」
她二話不說來挽曉雨的手，可還沒伸過來就被劉亦辰給擋住了。
「媽……」
劉亦辰什麼都沒說，我假裝低頭喝水，玻璃杯上映出劉亦辰給那女人使眼色的樣子。
「您先回去吧，我會照顧好曉雨的，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了。」劉亦辰把那女人往外推，也不知道在門口說了些什麼，門就被關上了。
家裡有些沉默，我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可曉雨悶悶不樂，我說什麼也逗不了她開心，於是只好作罷。
飯菜沒怎麼動，他們在家裡也沒待太久就離開了，曉雨最後給我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眨眨眼，走了。
曉雨不快樂，沒被劉家承認時，她不快樂，現在奉子成婚，她依舊不快樂。
我想勸，卻不知道該怎麼勸，勸和勸分都不行。
嘆了口氣，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也沒有胃口，全部丟進了冰箱。
躺在沙發上無聊，忽然想起來陸婉送的那一沓書，想了想，起身去房間把那些書都拿了出來。
目光落在那本墨綠色封面的本子上，本來不想看的，可是……
咳咳，這人嘛，總有好奇心，而且……這是她拿給我的，萬一是她真的打算送給我的了，不然的話，如果真的是重要的東西，她肯定已經給我打電話了。
我閉上眼，抽出那本本子，心底默念，八卦可恥八卦可恥……
靠在沙發上，翻開上次看到的那一頁。
陸婉字跡清秀工整，我看得不累。
一開始總是美好的，她寫他們在桐城的點點滴滴，他們曾經去過的一家裝修風格清奇的咖啡廳，咖啡廳的咖啡一點兒都不好喝，可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去，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她說他有擔當，有種軍人特有的氣質，下雨了不會讓她打傘，只要出門絕不會讓她拿包，可以滿足她的一切願望，哪怕她說想要一片屬於自己的花海……
我看著看著，突然就紅了眼眶，想起來當初的顧晨，好像也是這樣。
不，簡直和她說的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知道顧晨的前女友是誰，我大概會以為她說的那個當兵的男朋友是顧晨了吧。
天不知不覺黑了，直到再也看不清眼前的字，我才揉了揉眼睛，撐著沙發坐起來。
肚子餓得直叫，才想起來今天一天都好像沒吃飯，幸好，中午的菜沒有倒掉。
打開客廳的燈，突然明亮起來的燈光把我晃得眼前一黑，看看扶著牆壁才沒有倒下。
打開冰箱，手還沒伸進去拿菜，大門突然砰一聲巨響，嚇得我手一抖，臉色刷的白了。
都這麼晚了……應該不是敲門聲吧。
我挪到門邊，一手扶著肚子，另一隻手抓著掃把，打開貓眼往外面看。
前段時間不是一直有個新聞說總有吸毒的人喜歡去小區嗎，我們家也不算高級小區……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不輕，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可大門突然又響了起來，不像是敲，倒像是被人用身子撞一樣。
「啊！」
貓眼裡突然出現了一張放大的臉，我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沒看錯的話……那是……顧晨的臉。
他不是生病了嗎？怎麼又來了！
我本來不想開門，可他剛剛露出來的臉那麼蒼白，我是恨他的，可不得不承認，我還不能完全放下他。
拉開大門，他居然朝我直直倒了下來，我用盡了全力才攬住他，腳抵在牆上，怒道，「顧晨，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起來！」
他還穿著病號服，渾身滾燙，嘴裡一直嘟囔著什麼，我聽不清，也叫不醒他。
「顧晨，你醒醒，別給我裝！」打了一天的針了，怎麼可能還是這個樣子！
他依舊不動，忽然摟住我的腰，手上的勁兒大，幾乎要把我箍進他身體里似的。
「彤彤，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的頭埋在我頸間，連呼吸都是灼熱的，一遍遍地說對不起，痛苦至極。
我怔住，他現在……是不清醒的吧……
不清醒，還要給我道歉，只記得給我道歉，說明是真的很在乎我啊，既然在乎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
「顧晨，如果道歉有用，這世界上早就沒有警察了。」
我輕輕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推開他，費力地把他拉到沙發上躺下。
他雙眼緊閉，眉頭是皺著的，嘴唇蒼白，整張臉都是蒼白的。
「別說對不起了，我不會原諒你的，我從來，都是個狠心的人啊。」
我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有不舍，也有絕然。
起身打算去那塊帕子給他敷一下，可我還沒走出一步，就被他拉住了手腕，又用力一帶，直接把我拉進了他懷裡。
我確定他沒醒，可他連迷糊時手勁兒都是大的，甩不開，連掰也掰不開。
「顧晨，你鬆手啊！」我無奈，只好傾身下去，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他吃痛，才勉強鬆開我。
拿了毛巾和退燒藥，把毛巾敷在他額頭上，再去倒好溫水，把葯放在手心，想扶他起來，喂他吃藥。
他直接包裹住了我的手掌，輕聲呢喃道，「你要是不原諒，我就……不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