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你真大方
我正好轉過頭去，對上了那男人的雙眼。
他和顧晨長得很像，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樑，眉宇間帶著一股子英氣，臉上輪廓分明。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確定了，這就是顧晨的大哥。
我不好意思哭了，也不好意思和顧晨吵，抬手擦了擦眼淚就想走。
沒想到那男人卻快步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開心地對著顧晨說道，「小晨，謝謝你，終於幫我找到她了！」
我懵了一下，想抽回手，沒想到他卻攥得緊，又低頭對著我道歉，「對不起，我這兩天在部隊帶兵訓練，所以回來晚了，你在家等很久了嗎？」
我看了看手邊的行李箱，一頭霧水，「我們……好像不認識……」
「小晨沒跟你說嗎？」他笑著抓了抓頭，「我以為他都告訴你了……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畢竟也都不認識，多了解一下就……」
「你在說什麼？」
我皺著眉，用力把手抽回來，然後轉頭看著顧晨，他臉色已經變了，欲言又止地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眼底早已沒了那抹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慌亂。
「我……」那男人也懵了，頗有些無措地攤了攤手，「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以為你知道的……」
「我該知道什麼？」話是問這個男人的，目光卻直直地盯著顧晨，腦子裡似乎閃過什麼，卻沒抓住。
顧晨閃爍其詞的眸光，還有他猛然拽著衣角的手，都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突然，我一瞬間想到了什麼，顧晨之前和我說過，他大哥碰見過一個女孩，這個女孩讓他有了反應，然後托顧晨幫他找……
再後來，就是顧晨大哥回來那天，他忽然問我那次他重傷，我有沒有去醫院看過他。
就是問了這個問題之後，顧晨突然變得冷漠，還在明明知道我和李鍇沒有發生什麼的情況下，說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讓我打掉！
原來是這樣……
這一切的一切，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瞪大了不敢置信的雙眼，拉著行李箱的手一下子鬆開。
緩緩走到顧晨面前，冷笑著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原本就滲著血絲的嘴角血跡更重。
「啪！」
這聲響比剛才更加的用力，這回沒用全身力氣，而是帶著恨意。
我眼中乾涸，我以為我會哭的，結果沒有。
「顧晨，你他媽真大方。」我笑了，「所以，你是要把你睡過的女人，送給你大哥，是嗎？」
在面對沈白都沒有說髒話的我，今天已經不止一次爆了粗口。
「不是的……」顧晨突然慌了，伸手想要來拉我的手，「彤彤，你誤會了。」
我抬手躲開他，依舊帶著笑容，只是這笑容里的悲嗆和慘然，估計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顧晨慌了嗎？他慌什麼了？他不是一直都很淡然嗎……從一開始到現在。
「我誤會什麼了？連自己孩子都要打掉的人，還有什麼誤會？」
我一邊說一邊點頭，「你很偉大啊，顧晨，為了你的兄弟情，讓出自己的女人……我是貨品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拿起行李箱，轉過身去，「如你所願，我會離開，老死不相往來！」
我往門口走去，目光空茫，連眼淚也流不出來了，心底是失望透頂的蒼涼。
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是顧晨的氣息，他身體微微顫抖，緊緊地箍著我的腰，彷彿要把我箍進他的身體一般。
「彤彤，彤彤……你真的誤會了，我沒有那麼做，也沒有那樣想過，我……」
「鬆開。」我打斷他的話，心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冷過。
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之前是我厚著臉皮去抱他，主動親吻他，還不擇手段讓他和我待在一個房間里。
他說鬆開。
每次都是他，冷冷地跟我說鬆開。
「彤彤……」顧晨再喊我的名字，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先前他叫我夏小姐，叫我夏彤，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聽到他叫我彤彤了，沒想到，會這麼快啊……
「我說，鬆開。」我伸手，一隻一隻掰開他的手指，動作冷漠而僵硬，一如當初的他。
那個男人就站在我旁邊，怔愣愣地看著我和顧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我掰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地開門離開。
身後是他痛苦地聲音，一遍遍叫我的名字，卻沒有再追過來。
畢竟是他口口聲聲讓我離開，現在我如他所願離開，他還有什麼理由不讓我走。
外面在下雨，雨絲冰冷，打在臉上，猶如刀割一般，生疼生疼，卻不及我心底疼痛的十分之一。
深吸了口氣，才把暈上眼眶的淚意給憋回去。
我拖著行李箱出了顧家別墅的花園，身後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心底五味陳雜。
有苦澀，有複雜，有茫然，還有心痛。
髮絲沒過一下就凝結在了一起，天也在泛黑，我卻不知道該去哪裡。
「夏小姐……夏小姐！」身後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是阿嬌。
我頓住腳步，木然地轉頭去看她，她朝我跑過來，手裡攥著一把傘，自己沒有撐，頭髮也結著水珠，額頭冒著汗水。
她把傘放在我手裡，「夏小姐，下雨了，你……不如等夫人回來吧，好嗎，」
我搖了搖頭，想對她笑一笑，卻實在笑不出來。
「不用了，我大概不會回來了，這傘……謝謝你，改天我會還給你的。」我真誠道謝，「下雨了，你也回去吧。」
她想說些什麼，可能見我一副明顯不欲多說的樣子，最後還是嘆口氣，默默轉身離開。
阿嬌一步三回頭，直到她進了顧家別墅，我才重新轉身，撐起傘，拿出手機，翻了許久的通訊錄，才終於下定決心，打了陸婉的電話。
曉雨懷著孕，對唐西也開不了口，唯獨陸婉，我還能求助。
我話還沒說完，陸婉就直接應下了，「行，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來接你，把地址給我。」
「好。」我剛想把別墅地址給她，結果旁邊就停下了一輛黑色豪車，還對著我打了下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