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碎掉的象棋
那影子一閃而過，一下就消失不見。我以為是我眼花，揉了揉眼睛繼續下樓。
顧晨家的客廳很大，現在又是晚上，我不想把大家吵醒，所以沒有開燈。一時沒找到飲水機的位置，在大廳里四處摸索著。
「啪！」
大燈突然被人打開，那光太強，刺得我下意識眯了一下眼睛。
「夏小姐？！」
開燈的人驚訝了一下，沒想到會是我。
我睜眼，原來是顧家的一個傭人，現在只披著一件外套赤腳站在壁燈開關旁邊。
我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和我離的有些遠的飲水機，「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下來喝杯水。」
那女人點了點頭，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卻還是走過去倒好水遞到我手上。
「夏小姐對這裡可能還不太熟悉，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找我，我叫阿嬌，就住那個房間。」
阿嬌指了一下一樓並不明顯的那個門，接著道，「或者，夏小姐也可以記一下壁燈開關的位置。這樣晚上下樓喝水會方便一點。」
我愣了一下，她是不是……以為我要偷東西？
動了動唇想要解釋，可是她又沒有講明，我這麼一解釋，還會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阿嬌是等我上樓了才關燈離開的，我回到房間，卻因為這個小插曲怎麼也睡不著了，睜著眼睛直到天空冒出些魚肚白，才終於沒撐住睡了過去。
第二天再醒來，天已經大亮了，顧晨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此時手掌撐著下巴，側卧在床上直直盯著我看。
我臉一紅，把頭悶進被子里不看他，他噗嗤一笑，又把我從被子里挖出來。
「走吧，下樓吃飯。今天老爺子不用去部隊，我們可以在家裡休息一下。」
顧晨沒有提昨天的事，笑意盈盈的讓我整個人都安心不少。
孫詩藍和顧成忠都坐在餐桌旁，桌上的東西一點也沒有動，看起來像是在等我們。我卻注意到妍麗祺並不在這裡。
他們這樣讓我更加不好意思，急忙道歉，孫詩藍嗔怪地看著我，親自起身把我拉著我的手走到座位上。
「說這些做什麼，年輕人睡眠好是好事，何況早餐也才端上來沒多久。行了，不說這些，快吃吧！」
顧成忠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顧晨熟練的給我弄著吐司，我吃不下這麼多，又不好剩下，只好一個勁兒給他使眼色，顧晨卻反而應和著孫詩藍的話，看著我的眼神曖昧不明。
吃完早餐，孫詩藍說上樓換衣服要出門。顧成忠則讓人拿了那副象棋過來。
我心中一突，他不會……又要和我下棋吧！
「今天不用去部隊，那就陪我下兩局象棋。」
顧成忠的話一向是不容置疑的，我只好應下。顧晨站在一旁打趣，「看來我爸上次輸了，很是不甘心啊！」
顧成忠瞪著顧晨，我也瞪著顧晨，他才老老實實不說話了。
象棋就放在木製的櫃檯上，傭人很快就拿過來了。
顧成忠沒有讓傭人把象棋盒打開，而是自己親自動手。我看著他的動作，就知道他對這副象棋有多在意。
突然――
從象棋盒裡掉下一個東西，「啪」地落在餐桌上，聲音清脆。
我低頭看去，居然是一枚象棋的半邊。
顧成忠已經把盒子打開了，不僅僅是這一個，上面整整一排全部都碎掉了。
顧成忠大怒，低吼道，「誰幹的！」
我也愣住了，沒想到居然有人敢這麼做。
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想到了昨晚上那個黑影。
「怎麼了？」孫詩藍剛好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象棋，也是嚇了一跳的樣子。
「這……這是……」
顧成忠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周圍的傭人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幫顧成忠拿了象棋還沒有離開的女傭更是額頭冒汗。
「司……司令！」
我看見那女傭已經雙腿打顫，顧成忠的目光陰沉沉地盯著她。
「不是我做的，我……」她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眼睛猛地一亮，「我昨晚看見阿嬌出房門了。」
阿嬌……
就是昨天夜裡給我倒水的那個女人？！
顧晨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冽，「去把阿嬌叫過來。」
孫詩藍沒急著走，而是走過來從桌上拿起那一枚碎掉的象棋，皺眉道，「看這樣子，倒像是被人拿東西敲碎的！這象棋有些年頭了，本來就脆。不過……家裡應該沒有人敢這麼做。」
顧成忠的脾氣，連我這個才和他接觸不久的人都怕他。何況她們。
阿嬌從外面進來，手裡還提著菜籃子，應該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臉色蒼白。
「阿嬌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孫詩藍臉色嚴肅。
我不知道這副象棋到底有多重要，為什麼所有人都是如臨大敵的樣子。顧晨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用我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解釋。
「這是我爸的救命恩人送的，當初替他挨了一槍，後來沒撐住。」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顧成忠會這麼憤怒。
「是夏小姐！」阿嬌突然看向了我，聲音有些顫抖，「我昨晚是聽到了動靜，所以才出門去看看。夏小姐在客廳里，說想喝水。」
我臉色一白，阿嬌沒說象棋是我弄壞的，可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真的只是下樓去喝水，現在卻說什麼都是無力的。
「不是彤彤。」顧晨無比肯定，「她沒有理由這麼做。」
大廳里突然靜了下來，幾乎是落針可聞。
「我們沒有說是彤彤！」孫詩藍拍了拍顧晨的肩膀，轉頭看了我一眼，卻什麼也沒有說。
下樓喝水……在他們看來，只是借口吧。
顧成忠也看著我，臉色陰沉。
我百口莫辯，只能愣愣地坐著。難道我要說我晚上也看到了一個人影嗎？除了顧晨，應該不會有人相信。
「阿姨，還沒有換好衣服嗎？」
門口突然傳來妍麗祺的聲音，接著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