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畫地為牢
「哈哈哈……所以，只有我傻是嗎？只有我還傻乎乎地愛著你，還想要請求你的原諒？」
阿亮笑得直不起腰來，眼底卻是一片絕望。
「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是嗎？和我分手之後，就跟他在一起了？」彷彿是溺亡前想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阿亮聲音輕輕顫抖著。
我忽然有些心酸，本來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顧晨輕輕握了一下我的手，掌心的溫暖沒有任何阻隔的傳到我的手上，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諾。
曉雨抬頭看他，眼神里的失望不加掩飾，好半響才扯出一抹笑容，只是在我眼裡，那笑卻比哭還難看。
「是啊，在一起了。」
輕飄飄地幾個字從曉雨嘴角說出來，阿亮終於垂下了頭。
我張嘴想為她解釋，曉雨卻突然抬頭看了我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只是那動作卻帶著無盡的心酸與失望。
一次次的不信任，早已經觸到了曉雨對愛情的底線。
阿亮如死灰般點了點頭，眼裡毫無生氣，努力地想笑一笑，卻是徒勞。
「既然這樣……那我，不會來找你了。還有……祝你幸福。」
我眼裡的淚差點掉出來，努力地睜大眼睛才忍住了。
阿亮垂著頭離開，背影蕭索落寞。就在他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曉雨突然哭了出來。
沒有放聲大哭，只是抽噎著，卻更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忍了那麼久。
我想過去抱著她，亦辰卻先我一步，輕輕把她摟在懷裡。
曉雨埋在他的胸口，肩膀聳動著，我心中一痛，心臟好像被人用手抓著一樣透不過氣來。
顧晨嘆了口氣，把我的頭按進他胸膛，手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樣。
「是我失戀又不是你，你哭個什麼勁兒！」
是曉雨的聲音，我從顧晨懷裡出來，和她四目相對。
曉雨噗嗤一笑，朝我伸出手，「走吧，吃飯去，我都哭累了，咱們去吃大閘蟹！」
大家都笑了，這才是我們認識的曉雨。
但事不如人願，今天我註定和大閘蟹是無緣的。
我們前腳才踏出商場大門，後腳顧晨的手機就響了。
我一直注意著他，他接完電話回來就有些沉默，眉頭還輕鎖著。
「怎麼了？」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怕他有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不跟我說。
結果顧晨並沒打算瞞我，走過來當著大家面直接說，「我爸打的，讓我帶著你回家。」
回家是什麼意思，我呆了呆。顧晨朝著我從容一笑，似乎在告訴我別怕。
而吳淼他們一聽說是顧晨父親，反應就大了，竟然直接把我們往外趕，甚至不用我叮囑就拍著胸脯保證，會照顧好曉雨，讓我們快去別讓司令等。
他們這樣更讓我有些慌，一路上都緊緊攥著安全帶。
顧晨的車直接開進了一個紅磚黑瓦的院子里，門口站崗的哨兵都拿著槍，莊重肅穆得讓人不自覺就嚴肅起來。
他下車替我開門，看到我如臨大敵的樣子，反而笑了起來。
「這麼緊張做什麼，一切有我了！」
顧晨這句話更讓我心裡沒底，被他握著的手冒著汗珠。
我甚至不敢往旁邊看一眼，整個院子的氣氛壓抑的差點讓我喘不過氣來。顧晨也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拉著我的手跟走紅毯似的！
那門是木製的，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卻沒有一絲損壞的痕迹，幽幽地散出些似有若無的檀香味。
顧晨的手敲上去，發出有些沉悶的響聲，緊接著，裡面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進來。」
我沒有抬頭看，但是我知道有人在看我，銳利的目光停在我身上，好像已經把我看穿。
「爸。」
顧晨開口，我心裡一慌，脫口道，「叔叔好。」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畢竟孫景坤的前車之鑒在那裡……
面前的人卻沒有反應，好像沒聽到我的聲音一樣。我垂著頭安慰自己，沒有反應應該就是最好的反應了吧。
「你要申請退伍？」
聲音依舊低沉，隱隱地還夾著一些怒氣。
我愣了一下，原以為顧成忠這次讓顧晨帶我回來是和孫景坤一樣的目的，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顧晨退伍的事。
「是，退伍申請已經交上去了。」顧晨仍然拉著我的手，回答地不卑不亢。
顧成忠突然一拍桌子，怒道，「混賬！」
我嚇地往顧晨身後一縮，手背卻被他輕輕拍了拍。
「爸，我已經決定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退伍接手公司？顧晨，我希望你理智一點。」
顧成忠的聲音沉得可怕，當兵特有的戾氣展露無遺，帶著嗜殺的感覺。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很理智，經過了深思熟慮。」
或許是顧晨認真的語氣刺激到了顧成忠，他半響沒有說話，再開口卻是點了我的名。
「因為她？一個離過婚的女人？」
顧成忠的聲音並沒有多大的起伏，卻像一個鎚子砸進我心裡。
究其根本，還是因為我。
我終於抬頭看他，開口道，「司令，我……」
「閉嘴！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顧成忠打斷我的話，顧晨卻截斷他的話頭。
「如果爸這次讓我帶彤彤過來是給她難堪的，那我們就先走了。」
顧晨犟，直接拉著我的手就往門口走，結果還沒走兩步就被顧成忠給喝住。
「給我站住！」
聲音像獅子低吼，震地我停下腳步。
「顧晨，你難道真的要自毀前程？」
顧成忠放緩了聲音，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你既然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會去棒打鴛鴦，但是你為什麼要退伍？就這樣結束你的軍旅生涯，結束你的夢想？」
顧晨的夢想？
我想問，卻也知道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間。
「爸……」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顧晨的臉色有些動容，但說出的話卻還是那麼堅定。
「我已經決定退伍。」
顧成忠冷冷一笑，「那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帶她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