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真正的時間管理大師

  與申季倫簽了合同，林易第一時間給聶輕檸打電話報喜。


  「小聶，已經搞定了，趙靈兒這個角色現在是你的了！」


  他欣喜道。


  這時才發現，這個結果給他帶來的興奮，可能比聶輕檸本尊還要高。


  「是嗎？那太好了！」


  「這下你放心了吧？」


  「嗯！」


  「……」


  情緒莫名衰退，氣氛陡然有些冷淡。


  林易發現不對。


  「你怎麼了？不高興啊？」他問。


  「沒有啊,我……就是之前拍戲累了，還沒調整過來！」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調整好狀態才能演好趙靈兒嘛！」


  那頭沉寂片刻，才發出一聲低低「嗯」。


  林易直覺不對，但這時也沒多說什麼,遲疑地掛了電話。


  在京州睡了一覺起來,拉開窗帘，


  愕然發現外面的世界已是大雪皚皚一片。


  早上助理陳卓報告：「易哥,這次全國大範圍降雪，咱們的航班已經停了，估計得在京州再多待兩天！」


  林易倒是沒所謂，反正回家也是躺着，在哪兒不是躺呢！


  酒店裏住着的，多是來參加影視招商會的各界大佬。


  林易現在和申季倫達成了口頭協約，兩人之間的關係便也熱切了許多，一見面就跟李白汪倫似的，湊在一塊沒完沒了地聊天。


  兩人的異常，再加上《仙劍》項目拒絕了幾大投資商的投資邀約，逐漸引起了其他影視公司的注意，這其中就包括郗妍的老爹郗茂明。


  當天中午，林易在房間里看劇本，房門突然被敲響。


  透過貓眼一看，竟然是郗茂明。


  林易眉頭一皺，直覺告訴他肯定來者不善，但大家同住一個酒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直躲著也不是事兒。


  只好把門打開，笑得熱情：「郗叔，沒忙着跟各路大佬敘舊，怎麼有時間來找我啊？」


  郗茂明笑得老謀深算。


  「林總這話說的，現在這個影視圈，還有比你更大的大佬嗎？」


  「郗叔拿我開玩笑呢，我這年紀不大、資歷不大，除了某些地方比較大以外，哪裏配得上『大佬』兩個字？」


  「哈哈哈……」


  郗茂明大笑，一點不外道地坐下了，兩人職業假笑此起彼伏，好不熟絡的樣子。


  林易對這個男人相當警覺。


  剛開始，因為幫郗妍寫了一首《愛你》而驟然爆紅，他得到郗家邀請上門吃飯。


  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初和郗茂明在飯桌上碰面，還覺得這大叔熱情、大度、沒架子，是個不錯的人。


  後來從郗妍口中得知，這人因為老婆生不齣兒子,就光明正大在外面養小三,又生了兩個孩子，就對他很是厭煩。


  再加上《亮星星》和《同桌的青春》打擂台，讓郗茂明小賠了一筆后，這位老總當着他的面就陰陽怪氣的。


  如此沒有肚量，讓林易越發討厭。


  今天，郗茂明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寒暄一陣后就說出了自己的真實來意——想從《仙劍》項目中分一杯羹。


  林易已經猜到他的盤算，假笑片刻，一陣太極推手拒絕了他。


  《仙劍》投資額一個億，已經分了四成給虹影傳媒，如果再分一點給鳳凰娛樂，那旭升在這個項目里占的股份連一半都不到。


  那還搞個屁啊！

  之所以拉虹影入伙，是因為的確需要他們的資金，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需要聶輕檸來出演女主角。


  要知道，當時《仙劍》拍攝的時候，神仙姐姐劉亦菲才18歲，那滿臉的膠原蛋白和神仙氣質，連過幾年的她都比不了。


  現在，19歲的聶輕檸還未完全長開，頂級仙姿中透著幾分嬰兒肥的可愛，與18歲的劉亦菲感覺頗為相似。


  除了她，林易真心想不出第二個能演得了趙靈兒的人。


  聶輕檸不可替代，郗妍卻並沒有特殊到這種地步。


  拉她入伙，她的性格和林月如相像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她和自己有緋聞，適合用來炒作。


  但這只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所謂。


  所以，林易自然不會因為郗妍的出演，就把這塊肥肉分一大口給郗茂明。


  當然，回絕的態度得好。


  郗茂明趁興而來、敗興而歸，臉色有點掛不住，甚至想一怒之下不讓女兒出演這部劇。


  但他心知肚明，當前郗妍因為人設崩塌事件，聲勢下跌得厲害。


  這次出演《仙劍》是一個挽回口碑、重塑形象的大好機會，失去這個機會，怕是再難東山再起，耽擱兩年可就徹底涼了。


  之於這一點，郗茂明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笑呵呵地走了。


  ……


  怕郗茂明再來糾纏，林易當天下午就讓陳卓定了高鐵票，兩人溜了。


  高鐵駛入星海，也是白茫茫一片。


  2月開春，還下這麼大的雪，實屬少見。


  不過天氣冷，穿得多，林易這大明星走在擁擠的高鐵站里也沒被人發覺，安安穩穩地上了保姆車，準備回家。


  這時，夜色已經暗下來。


  雪天路滑，保姆車開得極慢。


  從高鐵站回他的小房子，恰好要經過聶輕檸所住的公寓，林易看着地圖，想起小聶同學昨天的怪異言談，不覺皺起了眉頭。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來，嚇了他一跳。


  一看來電顯示：聶輕檸！

  林易眉頭皺得更高了。


  「這……算是心電感應嗎？」


  沒糾結，接通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卻是沉默。


  「喂？小聶？聶輕檸？」


  喊了半天，聲音才傳了過來。


  「林易……我想見你！」


  音調低沉，情緒低落，悶悶的感覺一下就撞到了林易心裏。


  他莫名有些喉頭髮緊，咽了兩口口水，才想起來要作答。


  「你在哪兒？在家嗎？」


  「嗯……我在外面！」


  「外面？」


  林易這麼問著，保姆車正好經過她所住的街區，老遠，在光亮路燈照耀的行人路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手機貼著耳朵慢慢往前走。


  「停車！」


  他連忙喊道。


  等保姆車穩穩停住，他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但猶豫片刻后，還是下了車。


  跟在聶輕檸後面，走了好久，才對着電話小聲喊她。


  「聶輕檸，回頭！」


  「嗯？」


  輕檸好不詫異，愣愣地轉過身，看見林易站在白雪反射路燈的冰涼背景下，疑惑的眼睛緩緩變大，驚喜的情緒瞬間迸發出來。


  當下二話沒說，雪地里小跑踩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直接撲進了林易的懷裏。


  林易有點愣住。


  但轉瞬，還是抬起手，接住了這個略顯臃腫、緊實且突然的擁抱。


  雖已入春，但雪后輕風仍是冰涼寒冷。


  抱了一會兒，聶輕檸的情緒慢慢回歸正常。


  這才意識到，自己突然投懷送抱實在有失分寸，於是又十分尷尬害羞地一點一點抽回雙手，抿著嘴，一張紅撲撲的臉寫滿了難為情。


  林易平靜一笑。


  「怎麼一個人在外面，不怕冷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嗯……不怕！」


  聶輕檸很堅定地回答，聲音卻很低。


  「又想起張萬森了？」他問。


  聶輕檸有些錯愕，揚起視線看他，眼神中滿是被猜中心事的欣喜。


  她點了點頭。


  林易無奈地嘆了口氣，對這個一演戲就入戲太深的傻姑娘，簡直沒有辦法。


  捏了捏她的臉蛋，以示懲戒。


  「臉這麼涼，趕緊回家吧！」他道。


  「哦……」


  聶輕檸很不情願地答應。


  「我送你回去！」


  林易加了這麼一句，她才又展露笑顏，甜甜地答應一聲。


  兩人並肩往回走。


  一路也沒怎麼說話，但情緒莫名其妙就好了起來，雪地里滿是歡快怡然。


  ……


  把聶輕檸送到家門口，林易自覺完成了使命，打算撤離。


  然而這時，站在門裏的小聶卻十分自然地招呼他：

  「快進來呀！」


  林易要走的話就噎在嗓子眼裏，說不出來，想了想便進去了。


  兩人脫掉厚厚的外套，穿着襪子踩在帶地暖的木地板上，很暖和。


  聶輕檸給他倒了杯水。


  林易自然地在房子裏轉了起來，正看得起勁，一轉身，發現她兩隻手背在身後，神情頗為扭捏地看着他。


  「怎麼了？」他問。


  「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她說出這句話，眼神閃避，不敢抬頭。


  林易看她這副嬌羞扭捏的模樣，心「咯噔」一跳。


  「她不會是要跟我告白吧？」


  他下意識猜測。


  這個念頭才起，面前的姑娘已經鼓起勇氣，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放出矍鑠的光芒看着他。


  「林易……我喜歡你！」


  林易心臟漏跳了半拍。


  視線掠過窗外，星海一片銀裝素裹。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聶輕檸，你不會又把我當張萬森了吧？」


  他無奈道。


  對這妹子入戲太深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然而這次，聶輕檸卻認真地搖了搖頭，朝他走近一步，眼神愈發堅定。


  「現在，我不是李詩情，你不是肖鶴雲，我也不是林北星，你也不是張萬森！」


  她聲音不大，語調卻從容鎮定，帶着一股單純果敢的勇氣。


  說着話，她朝林易又走近一步，清澈的眼神閃爍著純潔的光芒，堅定道：「我是聶輕檸，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喜歡你，林易！」


  林易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你……」


  「我能做你女朋友嗎？」


  聶輕檸繼續向前，倔強挺立的鼻尖幾乎戳到他的嘴唇，那篤定又單純的眼神，倒映着客廳柔白明亮的燈光，愈發楚楚動人。


  林易眼神慌亂起來。


  挺過了郗妍無數次搔首弄姿的撩撥，這一次卻猝不及防地，在這丫頭傻乎乎的告白和急促促的追問下，慌了心神，亂了陣腳。


  當下腦子一熱，攬過她的後腦勺，輕輕地吻了下去。


  聶輕檸有些錯愕。


  但感受着唇瓣傳來的溫熱和深情，她的心瞬間柔軟好似一泓溫泉，頓時卸下一身防備，投進了他寬闊暖和的懷抱中。


  窗外，雪花又飄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