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母子情深都是騙人的
周六，《超級媽媽》第六季第七期，將在今晚九點十分播出。
為了盡快吃到《人世間》的紅利，抬升節目的收視率，蔣明波難得給百萬剪輯師放了個假，按照復賽的錄制順序，把方紹蘭和裴春梅PK的片段放在了這一期。
晚上八點，旭升音樂工作室！
公司員工都已下班，不算大的工作室內早已黑漆漆一片，只有總經理的辦公室還亮著光。
賀立升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面容十分疲憊。
然而當“嘀嘀嘀”的鬧鐘響起，他還是第一時間坐了起來，點進了西柚視頻的主頁！
西柚視頻是國內三大視頻網站巨頭之一，也是《超級媽媽》連續六季的唯一合作平臺。
雖然掛著“唯一”的名頭，但因為《超級媽媽》網絡熱度不高，播放量甚至連網綜的及格線都達不到，所以在西柚視頻的首頁上，根本找不到這檔節目的任何推薦。
賀立升通過輸入搜索，才找到了節目播放頁面，列表里已經顯示更新到了第七期。
“還挺準時！”
他不帶感情色彩地評價。
其實七點半的時候，賀立升就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本打算回家吃個飯洗個澡，正好能趕上九點多的電視臺節目播出。
但，那首《人世間》廣告版的抓耳和鉆心，以及方紹蘭第一次登臺演唱的《月色漸濃》，讓他完全沒有耐心多等一個小時。
干脆給老婆打電話說加班，留在辦公室一邊休息，一邊等八點正片上線。
鼠標點擊播放鍵的同時，他關掉了鬧鐘。
因為很少上視頻網站，播放頁面剛一全屏，默認的彈幕設置就自右向左發射了出來。
“為《人世間》而來！”
“為《人世間》而來！”
“為《人世間》而來！”
“……”
不算密集的彈幕區，十句有九句都是這樣一句。
這排面，把賀立升嚇了一跳。
要知道，現在才八點一分，視頻上線才短短一分鐘。
賀立升不禁有些恍惚，心說，這節目不是熱度不怎么高嗎？
他本打算把彈幕關掉，但看到這么多同道中人，沒來由的嘴角一笑，握在鼠標上的手又放下了！
這時，彈幕區有了新的內容。
“《人世間》在14分28秒！”
“請跳轉14分28秒！”
“聽了個前奏回來，請讓我說一句：前方高能！”
“……”
賀立升被這幫年輕小朋友搞得越發心癢難耐，忍不住想去拉進度條。
不過出于一個音樂人對前輩的尊敬，他還是放棄了，耐著性子等待著。
不多時，自作幽默的三個評委終于結束了他們的聊天打屁，石文濤宣布了PK賽的規則。
緊接著就是裴春梅挑戰方紹蘭，頗有一種開場就是王炸的感覺。
賀立升拿出平常聽歌的專業耳機，認真聽了起來。
裴春梅一曲結束，他點了點頭。
“唱得不錯，老一輩歌手的實力還是有的，再加上歲月的沉淀和閱歷的累積，讓這首老歌更有韻味。”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裴姐的唱法有點老，而且年過五十有點倒嗓了，有點可惜！”
賀立升下意識地評判。
他知道自己作為從業近20年的專業音樂人，對老前輩或許有些挑剔了，最起碼從彈幕上來說，年輕小友對這位大姐的演唱水平評價還是很高的。
“好聽的，這才叫專業歌手！”
“這都輸了，那《人世間》得強成啥樣啊！”
“期待期待！”
類似的夸贊飄了十來句之后，彈幕突然從三行，擴散到整個屏幕。
滿屏只有一句——“前方高能！”
賀立升不禁好奇起來，坐直了身體，全神貫注。
方紹蘭在千呼萬喚中，穿著一身漸變藍的禮服緩緩登臺，優雅從容、面色平靜，一點都看不出是在參加比賽的樣子，倒是有點天后開演唱會的氣場！
賀立升有點感慨。
熟悉的鋼琴前奏響了起來，一瞬間把他的情緒帶了進去。
這些天，他循環播放了這支廣告片無數次，每一次都被那樸實的歌詞和克制的演唱給深深吸引住。
越是沉迷，越是好奇后面的內容，整個人抓心撓肝一般的煎熬。
現在，完整版的演唱就在眼前，他反而沒了那種迫切的意味，反而有點心慌。
“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他心里默念著。
當下放平心態，靜靜欣賞。
視頻里，方紹蘭已經開始演唱。
“草木會發芽
孩子會長大
……
世間的苦啊
愛要離散雨要下
世間的甜啊
走多遠都記得回家
……
祝你踏過千重浪
能留在愛人的身旁
在媽媽老去的時光
聽她把兒時慢慢講
……
我們啊像種子一樣
一生向陽
在這片土壤
隨萬物生長……”
一首4分多鐘的歌曲唱完，賀立升已經完全傻了！
他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度過了曲折、辛苦又圓滿的一生，雖然有遺憾，有不甘，但也有十足的感動和幸福。
就好像這首歌的歌名——人世間！
對，就好像是人世間！
好像這世間的每一個人，不管是怎樣度過了這一生，到頭來終歸是在年華里老去，看別人正年輕。
生命的輪回，總是周而復始，總是尋常！
賀立升作為一名音樂人，聽過的歌曲成千上萬，可還是第一次有一首歌像《人世間》這樣，給他以這種完整的生命的體驗。
倒不是說這首歌有多么優秀，只是說，這首歌的意境和感觸，是獨一無二的。
他徹底被征服了。
彈幕上，年輕人們再次刷屏。
“哭了，太感動了！”
“姐姐唱得太好了，這么好的唱功不火，簡直沒天理！”
“姐姐你不要唱得這么從容，會讓我誤以為我也可以！”
“媽媽問我為什么跪著看視頻……”
賀立升倒不至于像普通網友那樣驚訝，但對于方紹蘭的表現，還是欣賞并有幾分欣喜的。
繼續看下去。
他驚掉了下巴！
這首歌，竟然是方紹蘭的兒子寫的。
當這句話從方紹蘭嘴里說出來后，彈幕又瘋了，這時鏡頭掃過舞臺側邊，一個帥氣的青年出現在屏幕上。
賀立升感覺自己不能呼吸！
剛才聽《人世間》，他雖然驚喜但并不意外，畢竟以他對方紹蘭的認識，這個表現完全在意料之中。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么高質量的一首歌，作者竟然是個不到20歲的年輕人。
他徹底傻了，簡直懷疑人生。
“寫歌……這么容易嗎？”
“我以后還能以‘音樂人’自居嗎？”
“我確定是來看節目，不是來找虐的？”
……
就在賀立升懷疑人生的時候，星海市的另一個角落，林驍也懵逼了。
他看著自己出現在屏幕上，滿屏刷著“我是來人間湊數的”“這么帥又有才的人真的存在嗎”之類的話，后知后覺反應了過來。
“所以……大家是以為，這首歌是我寫的？”他問。
“好像是！”
林易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回答。
林驍：？？？
“不是，這玩意兒……”
他突然醒過神來，轉過頭，一臉怒氣地瞪著林易。
“臭小子，你故意的！”
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撲倒在沙發上，反手死死壓制住。
“唉唉唉，有話說話，動手就是你的不對了！”
“別廢話！我問你，當時明明我倆站在一起，可等老媽在臺上接受訪問的時候，你人就不見了，鏡頭掃過來就剩我一個人在那兒。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你別胡說啊！”
“還狡辯！”
“唉，疼，疼！”
林易用腦袋瓜砸沙發，跟殺豬一樣叫，“媽，你管管你兒子行嗎？”
方女士用手撐著下巴頦，認真吃瓜，眉飛色舞地表示自己也很好奇！
林易簡直無語住了！
“小雨，你救救我……”
他拼盡全力，發出最后的求救信號。
然而眼下，林大魔王正興奮不已地拍著視頻，笑得頭都快掉了！
出手相救？不存在的！
看熱鬧都來不及！
林易：謝謝，有被感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