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阿猛的不甘（下）
「你真以為海爺他是看起來的這麼禮賢下士？」阿猛冷笑著道：「這些年，大圈的權力全部握在海爺一個人的手裡，他根本不會將權力放下來，就算是一絲一毫也不肯，呵呵，我對他出生入死，可是他呢？」
「那些核心的東西，毒、品、軍火、政權，有哪一樣是他放出來的？阿浩，你和我一樣，不過只是他的打手而已。」
聽著他說，我一直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平靜的盯著他，等他終於告一段落，我才幽幽的道：「我還是不能理解，你背叛了海爺，又能得到什麼呢？」
「錢。」他回答的非常快，也很乾脆，之後他又笑了，笑的緩慢，卻又有些蒼涼，有些英雄遲暮的感覺。我看著他的樣子，突然有一種感覺，阿猛也老了，他的年紀確實不小了。
像是印證我的話，他喝了口咖啡，嘆口氣道：「我已經老了……我生命里最為有價值的二十年都給了海爺，當時的我年輕，敢拼敢幹，對海爺也忠貞不二，但我終於看明白了，只是已經太遲了。」他揚起嘴角，嘲弄的道：「如果時光倒流，早上十年五年，我也不會選擇現在這樣的方法，我會和他拼，將他拉下來，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尚未，但是我明白的太遲了……現在的我已經老了。」
他看著我，眼神難得的真摯：「阿浩，你還年輕，可能不會懂，但是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就算現在我能取海爺代之，但是也不過就是幾年的光景了，我年輕的時候跟著海爺，打打殺殺的，雖然活了下來，但是也留下了一身病痛，只要陰雨天，我渾身就會疼的受不了，我已經過了爭雄奪霸的心了，我只想要一筆錢，一筆讓我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的錢。」
「你要的這些，海爺也能給你，他對手下一向都很不錯，你又何苦背叛？」
「不錯？」阿猛嘲弄的道：「你從哪裡看出他對手下好的？」
「阿華你知道吧？」他冷哼一聲：「他五歲就跟著小斌了，可是現在呢？他的事情在火車上也和你說了，他今年也滿二十了，十五年，就算他什麼也沒做，只說他跟著小斌的這份功勞，海爺也應該幫他做點什麼，可是海爺呢？一直用對手太過強大來糊弄阿華，這個理由你信？我們大圈什麼時候做事是看對手強不強大了，我們多的是辦法讓阿華的仇人死的不知不覺，可是海爺不願意冒這個險，你懂嗎？」
我胸口突然悶的慌，因為我知道阿猛說的沒有錯，阿華的仇人充其量只是商場上的，海爺沒道理對付不了，只是……他不願意，他希望阿華為他所用，所以這個仇不能儘早報，當時我也想過，只是始終不願意相信。
「阿華這小子心思單純，從來也沒往這個方向想，所以才能活到現在，如果……他哪怕但凡動了一點逼著海爺給他報仇的心思，他也活不到現在。」
我的心隱隱抽動，無論海爺是什麼樣的人，他的城府都非常深，這一點由不得我質疑。
「阿浩，我常常在想，我這一輩子跟著海爺到底是圖的什麼，」他雙手握著杯子：「我為他打打殺殺了一輩子，到頭，就讓他隨便打發到哪個洗車行裡面嗎？阿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懂嗎？」
我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阿猛深深呼吸一口氣：「我說這些，都是真的，如果海爺……呵，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阿猛，你說你是為了錢，這和你急著殺了西蒙又有什麼關係？」
阿猛淡淡的道：「阿浩，你還是太嫩了，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他抽出香煙，情緒已經看不出來波動：「我和越南人有聯繫，他們給我錢，我賣給他們情報，這個交易很公平，不是嗎？」
「越南人想要競爭，就需要我這樣的內線，我隨便給他們一些甜頭，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何樂而不為？這對海爺的影響不過是少賺一些，這些錢，本來也不是他一個人的。現在我們和地獄天使合作，我們的毒、品貨源直接供給地獄天使，越南人也想分一杯羹，但是越南人可不講規矩，他們一邊聯繫我，一邊找了西蒙，西蒙的身份你也知道，毒、品拆家，他手裡的資源不是我能比的，如果西蒙和越南人合作的越來越順利，越南人肯定想也不想的就放棄我，到時候他們還會供出我，擾亂大圈。所以……我不能讓西蒙和接頭人見面，我只有殺了他，才能自保，現在你明白了嗎？」
「但是，海爺已經發現你了。」我淡淡的道。
阿猛神情一頓，才吶吶的道：「所以，我更沒有退路了，我必須殺了西蒙，取代他在越南人心中的位置，這樣，在屯了一筆錢后，我就可以退出江湖了。」
「養老？阿猛，你這是騙我，還是騙你自己？」
「騙你？」阿猛笑了：「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打不動了，大圈的一切我也不想了，現在不過是利用我在大圈收集到的東西，賺一些本來就屬於我的錢，到時候我舒舒服服的找個安靜的地方養老，不是很好嗎？」
「聽你這意思，越南人給了你很多錢？」我神色冷冷的：「只是不知道這些錢里，有多少是用兄弟的命換來的？」
他臉皮動了幾下，不過很快也就恢復平靜：「我……身不由己。」
我沒有說話，只是和他一樣，拿了根煙出來抽，阿猛盯著我，眼神有些複雜，他緩緩的開口：「阿浩，我一看到，就覺得像我年輕的時候，敢打、敢拼，對身邊的兄弟都很講義氣，你也很有頭腦，從你第一次做任務我就知道，但是……你終歸會走上我的老路。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很多事，也會明白我今天的無奈，也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你才會懂，我背叛海爺真的只是迫不得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