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自己人
雖然黑暗中看不清楚，可是那個被船員扛在肩上披頭散髮的女人，我依然把她認了出來。
是小麗！董冰山以前的秘書小麗！
小麗怎麼會在這條偷渡船上？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為什麼不跟我相認？
這些問題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沒有時間考慮，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站起身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放開她，你們這幫畜生！」
「……*&￥%！%……￥」
一個滿臉胡茬，一臉兇相的船員拿著槍直接頂在了我的腦門上，讓熱血上頭的我瞬間冷靜下來。
沖我獰笑一下，那船員調轉槍口，直接一槍托砸在了我的腦門上。
嘭的一聲響，我摔倒在地上。
等我七葷八素的抬起頭，船艙的門早就被重新關上了，我的耳邊，甚至還迴響著小麗的哭嚎聲。
四周，依然閃爍著不懷好意的目光，黑暗中有個人影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
「阿浩，你沒事吧？」
嗯？是黃明德！這小子怎麼也在這條船上？
「我是老黃啊，阿浩，你聽不出來了？你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我抬起頭甩了甩腦袋，沖著黑暗中那些窺探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回去，在黃明德的攙扶下站起身，坐回了原來的那個小角落。
整個船艙中的女人全都被抓走了，剩下的男人們好像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有我一個人面目陰沉。
「阿浩，你腦袋有沒有問題？剛剛那一槍托，我看著都疼。」
黃明德湊在我旁邊，好像最關心我的知心朋友一樣，小心翼翼的探查著我的傷勢。
額頭破了，流了點血，這會竟然自己結痂了，這種小傷口不算什麼，可是額頭上鼓起一個大包，我腦袋到現在還暈沉沉的，黃明德稍稍一碰，我的疼的直吸涼氣。
「德哥，你和小麗……怎麼會在這艘船上？」
在這種地方碰見兩個熟人，不得不說是件讓人驚奇的事情，如果小麗沒有被那些船員抓走，我會更高興點。
黃明德長嘆一聲，說：「別提了，上次和你在傾沙鎮撞上之後，我就覺得不安全，回去之後，我馬上就繼續跑路了。
花了不少的錢，我找了個蛇頭，想要偷渡去加拿大，聽說那裡空氣不錯，環境適合人居，我就想著在那隱姓埋名，把這一輩子對付過去算逑。」
我陰著臉不發表看法，讓想從我表情中看出點什麼的黃明德很是失望。
「小麗呢？她怎麼也在這船上？」
黃明德輕笑了一下，說：「阿浩，說出來你可別生氣，小麗這娘們，一直都是梁總的人。」
一直都是……梁總的人？明白了，小麗原來是梁總安插在董冰山身邊的密探啊，一個公司，有必要玩的好像解放前的暗戰嗎？現在好了，自己都進了監獄了，老梁你倒是接著玩啊？
見我不言語，黃明德繼續說：「兄弟，你就是人太老實，心眼太實在，咱們那個公司啊，不簡單的很，牽扯的利益太大，什麼噁心事都有可能出現。
這次梁總出了事情，馬總不明不白的死了，公司里那些隱藏的關係算是被抖了個底掉。
算了說這個幹啥，已經跟咱們兄弟沒關係了。
小麗一直都是梁總的人，上次把她調去財務，也是梁總的意思。梁總出了事情，我和她只能跑路，要不然就是一個死字啊，梁總的那個司機，就被人弄死了。
兄弟，你可能不相信，小麗可不單單隻是梁總派出了的探子，她還是梁總的小情人，很能玩，放的很開，梁總好幾個朋友對她都讚不絕口……」
啪，我一巴掌甩在了黃明德的臉上。
黃明德愣了愣，接著很猥瑣的笑了起來。
「阿浩，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我是個小人，所以什麼事情看的都比較開，你心裡怪我剛剛不幫你救小麗，我能理解，可是你想想，剛剛那種情況，我就算衝上去，有用處嗎？」
我悻悻的撇撇嘴，黃明德說的對，剛剛那種情況下，多他一個少他一個確實沒啥不同，無非是挨揍的人從我一個變成兩個。
「她是自己人。」
我啞著嗓子說。
「我知道她是自己人，老弟，我和她還是情侶呢，我不都很坦然的接受了嗎？
別這麼看著我，我們倆的事時間久了。到了這個地步，哥們也不在乎臉面了，有什麼說什麼。
梁總的愛好比較廣泛，他不但喜歡女人，偶爾也喜歡男人……不用猜了，是，我就是賣屁股了，可是我認為，我這個屁股賣的值！
也就是公司出了現在這些爛事，要不然，我早晚就是公司的副總。
我和小麗在一起，完全是為了迎合梁總和他那幫朋友的特殊喜好，畢竟我們的情侶關係，會讓他們覺得更有意思。
所以呢，小麗被人帶走，我一點也不覺得擔心，不就是幾個外國人嗎，比這離譜的場面她都見識過，這算什麼啊……哎呀！」
黃明德被我一腳踹開了，這小子嘿嘿賤笑兩下，並不在意，只是靠在船艙上閉著眼睛休息。
該說的，他都說完了，想表達的東西，也都差不多表達到位了，即便被我踹了一腳，黃明德也認為值得。
我知道，黃明德說的這些，應該全是真的，這個時候，他沒必要騙我。
我只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罷了，說起來丟人，雖然在公司里混了小半年的時間，可這些陰暗處的骯髒事物，擺在我的面前時，我仍然有些不適應。
想想最開始的時候，我剛成為董冰山的司機，那時候小麗是秘書，她對我很照顧，我一直念著她的好呢。
雖然現在說起來，她是梁總派到董冰山身邊的，和我是敵對關係，可是，在這充滿危險的偷渡船上，我依然把她當做自己人。
之所以把袒露一切的黃明德踹開，完全是因為，他那不把自己人當回事的態度。
黑暗中，先前我給他麵包的那個小孩慢慢的湊到了我的懷裡，他媽媽也被帶走了，小孩瞪著眼睛沒有一點驚恐的意思，好像習慣了生命中的這些不可知的磨難。
我把他擁入懷裡，慢慢拍著脊背，嘴裡哼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小調，哄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