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源（一）

  「陳澤，想啥呢，心思都飄到大氣層去了。」

  晚自習上，陳澤的同桌趙啟戳了戳陳澤的手臂，心想陳澤一定又是在想他隔壁班的女神了。

  陳澤甩了趙啟一個白眼，沒有理會。

  「一會兒下晚自習咱們去買點東西吧，你說這學校每天下午五點就吃晚飯，到十點下晚自習那不是又餓了嗎，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緊接著，趙啟摸了摸自己空虛的小肚腩，不由得抱怨道。

  「晚飯吃得晚了還有幾個人下晚自習會去買東西吃？學校超市還怎麼賺錢？你那木魚腦袋就不能放靈光一些嗎。」

  陳澤沒好氣地揉了揉趙啟那光溜溜的寸頭，道。

  「說的也是，學校這地方就跟吸人血似的，想盡辦法地去榨乾你的錢包。」

  趙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是贊同地說道。

  「得了，我就沒見你的錢包縮水過，一會兒買東西你給錢，明天我爸才給我打生活費。」

  陳澤淡淡地說道，毫不客氣地準備宰趙啟一頓。

  跟趙啟同學多年，對於趙啟的家境陳澤還是有所了解的，就從每次趙啟來學校時送他來的那輛賓利來看就知道趙啟家還是很有錢的，介於兩人鐵哥們兒的關係，趙啟也沒有拒絕。

  趙啟手機餘額里的數字從來沒有低於六位數，雖然這對有錢人來說並不算多，但對於一個大學生來說，這些錢幾乎夠他幾年需要花費的所有費用了，當然，對趙啟來說這也僅僅是他的零花錢。

  「就知道坑老子，手機給你，我出錢你出力，一桶泡麵，要加腸的。」

  雖然嘴上表現強硬，但趙啟還是十分耿直地說道，並把手機直接遞給了陳澤，因為清楚陳澤的為人，所以很久之前趙啟就曾把自己的手機密碼和支付密碼告訴過陳澤。

  陳澤接過手機，險險一笑道：「我這嘴吧，有點乾巴……」

  「去去去，愛喝啥買啥，遲早喝死你。」

  趙啟無奈回給陳澤一個白眼，這傢伙真是無時不刻都在坑自己。

  「哈哈哈，得了，別戴痛苦面具啊，這權當我的跑腿費了。」陳澤笑道。

  兩人又談笑片刻，趙啟深深地打了個哈欠，感到孜孜困意襲來。

  「昨晚沒睡好，要不咱們先回去吧，我感覺有些困了。」

  趙啟轉頭對陳澤說道。

  「可是還沒下課，我們就這麼先走是不是不太好？」

  陳澤有些猶豫道。

  「沒事，還有半個小時就下課了，這時候老師也不會來教室，咱們偷偷溜出去。」

  看著趙啟那堅定的眼神，陳澤拗不過，看樣子趙啟似乎是真的困了，於是只好答應。

  由於二人坐在教室最後，又是靠近門邊的位置，二人弓著身子很輕鬆就溜出了教室，即使後面被同學發現心想也許是被老師叫去了，也不會在意。

  由於還沒下晚自習，所以學校的路燈也都還沒打開，兩人摸著黑朝宿舍走去，也不用擔心會被老師發現。

  學校超市就開在宿舍對面，和之前說好的，陳澤去買東西，趙啟對陳澤露出一個奸笑后便毫不客氣地跑回了宿舍。

  男生宿舍，4樓，408宿舍。

  趙啟回到宿舍后打開了燈，悠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后就爬上床慵懶地倒下，一刻也不想移動。

  趙啟閉著眼，幻想著溫暖的溫泉以及美味的泡麵，泡麵是有了，心想此時此刻如果能美美地泡個溫泉那該有多好啊，人間天堂不過如此了。

  雖然很困，但趙啟還是不得不抹去腦子裡那些沒用的想法，在床上稍作休息后準備洗漱。

  就在這時，隔壁宿舍忽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嚇得趙啟差點原地起跳。

  「我靠了！什麼東西？」

  趙啟忍不住大罵一聲，心想著聲音似乎是從隔壁406傳來的，這時候除了他和陳澤外應該沒人回宿舍吧？

  莫不是陳澤走錯宿舍了？然後摔了個狗吃屎？

  趙啟準備過去看看，陳澤摔了沒事，他的泡麵可不能撒了！

  來到406門口，趙啟發現406宿舍的門正處於虛掩的狀態，神情疑惑地將宿舍門緩緩推開。

  406宿舍沒有開燈，此時宿舍的中央正靜靜地站著一道人影，藉助走廊的燈光，趙啟還是通過背影認出了那人。

  那人是他們隔壁班的，名叫李諱。

  「李諱？」

  趙啟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心想李諱怎麼也回了宿舍還不開燈呢。

  然而李諱並沒有回應他。

  「李諱，你幹嘛呢？」

  趙啟又叫了他一聲，這一次趙啟提高了分貝。

  李諱依舊沒有回應。

  趙啟神色有些古怪，伸手便打開了燈。

  「嘶啦！」

  剛一打開燈，李諱便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嚇得趙啟手一抖又把燈給關上了。

  「我靠！你特喵的吼啥呢？嚇老子一跳！」

  趙啟忍不住破口大罵，心想這小子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麼跟個精神病似的。

  像是受到什麼刺激，李諱忽然朝前衝去，直至撲到洗漱台上，把四周所有的東西都瘋狂地扒在地上，然後左右搖擺地撞在牆上，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李諱猛然回頭，與趙啟對視在一起，片刻停頓后又發出一聲嘶吼朝趙啟直撲而來。

  趙啟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奈何李諱速度太快，直接撲在趙啟身上，將趙啟從宿舍門口撲倒在走廊對面的牆壁上。

  趙啟大失一驚，雙手死死地鉗住李諱的雙手，並彎曲雙腿抵在李諱胸前，直到這時，趙啟才看清李諱的面貌。

  此時的李諱面無血色，嘴唇發紺，齜著牙似乎是想咬趙啟，口水伴隨著些許白色泡沫牽著絲流在趙啟臉上。

  趙啟趕忙把頭偏向一側，大罵道：「你發什麼神經！噁心死了！趕緊起開！」

  李諱毫無反應，依舊是一個勁地想要撕咬趙啟。

  兩人僵持了許久，趙啟漸漸感到有些乏力了，而李諱則是越來越瘋狂，趙啟不得不發出一聲怒吼。

  男生打架，吼一下能提升百分之二十戰鬥力嘛。

  而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飛來一瓶充氣的可樂精準地砸在李諱頭上，李諱身形一歪，藉此機會，趙啟瞬間發力，雙腿猛地一蹬將李諱踢開，然後連忙起身跑向陳澤。

  很顯然，那瓶可樂是陳澤扔的。

  「老趙，你倆幹嘛呢，怎麼打起來了？」

  陳澤不明所以地問道，等他回來的時候只見趙啟和李諱扭打在一起，自然以為他們是在打架，眼看趙啟就要不行了，陳澤舉起手上的可樂搖了搖，然後朝李諱扔了過去。

  不過好巧不巧，可樂剛好砸在了李諱頭上，也不知道會不會砸出什麼問題。

  「打個屁的架，李諱那小子瘋了！看到我直接就衝過來想咬我！」

  說著，趙啟拿手抹去臉上的口水，看著手上那黏糊糊的唾液，趙啟直呼噁心。

  「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陳澤慰問道。

  「沒事，李諱那小身板還搬不倒我。」

  趙啟長鬆一口氣，搖了搖頭。

  「那我剛才怎麼看你被他按在地上？」

  陳澤挑逗道。

  「滾犢子，只是我沒想動手，我要是動手他今天就得攤這兒了。」

  趙啟不樂地說道。

  陳澤笑了笑，他知道趙啟說的是實話，趙啟雖然平日里看起來老實，但打起架來那股兇狠勁兒還真沒幾個人比得了。

  正說著，只見走廊上的李諱又緩緩悠悠地站了起來，慢慢轉過身，發出一聲吼叫后直衝陳澤二人而來。

  兩人再一次下意識後退半步，趙啟慌張地看了一眼陳澤，似乎是期望陳澤能有什麼對策。

  陳澤能有什麼對策？

  直到李諱來到兩人身前不足兩米，陳澤才將手中泡麵朝著李諱腦門丟去，同時兩人散開分別向兩旁躲去。

  兩桶泡麵，即使裝滿了滾燙的開水卻也沒能對李諱造成什麼傷害，僅僅是讓李諱丟失了一瞬間的方向，而後，李諱回過身又一把將趙啟狠狠撲倒在地，而趙啟再一次做出了之前陳澤所見到的奇葩姿勢。

  陳澤內心被狠狠震驚了一下，這傢伙難道就不怕燙嗎？那可是剛接的滾燙的開水啊！

  來不及想，陳澤用力踢開李諱，然後拉起趙啟，慢慢向後退去。

  李諱起身，再次向兩人撲來，趙啟再一次被李諱撲倒，由於太過突然，趙啟的左手被自己的身體壓在下面動彈不得，只能憑藉右手死死地抵住李諱的喉嚨。

  陳澤見狀，直接抓起李諱的衣服將他向後拖，李諱被拖開了，但一個反身又將陳澤撲倒。

  趙啟得以解脫，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再顧不得什麼輕重，直接一腳踢在李諱頭上，然後掄起拳頭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李諱的腰上。

  陳澤緊咬著牙，他沒有趙啟那樣強壯的體格，只能用膝蓋一下又一下地挺在李諱的腹部，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

  在趙啟的從旁敲擊下，陳澤終於找到機會，奮起發力反過身將李諱壓在身下，然後死死地控制著李諱對趙啟一聲厲喝：「老趙，幫忙按住他！」

  趙啟聽言，連忙趕來幫陳澤死死按住李諱的雙手。

  陳澤騎在李諱身上，李諱試圖咬他，可怎麼也夠不著，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抬起腦袋又一次又一次地放下，李諱的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上，已經流出了大片鮮血。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陳澤不解地大聲說道，期盼著趙啟能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趙啟不明所以地搖搖頭，道。

  還不等陳澤說話，李諱的身體就突然開始扭曲起來，一陣陣骨骼碰撞的聲音接連在兩人耳邊響起。

  陳澤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片刻鬆懈，李諱扭曲著身子掙脫了二人的束縛。

  「陳澤，現在怎麼辦？」

  眼看李諱爬了起來，就要向他們衝過來，趙啟有些懵了，把目光看向陳澤。

  「還能怎麼辦？打啊！」

  陳澤也是無奈。

  看著李諱向他們衝來，趙啟也顧不得輕重，叫罵一聲直接朝李諱沖了過去，陳澤也旋即加入到戰場，三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借著陳澤和李諱糾纏在一起，趙啟奮力一拳直接把李諱的鼻樑骨都打歪了，然而李諱僅僅是偏了偏腦袋，便又向他們衝來。

  「李諱你特喵的是中什麼邪了！」

  趙啟一拳接一拳打在李諱身上，就跟打死人一樣，李諱連疼也不叫一聲，總是一股腦地想撕咬他們。

  陳澤撿起不遠處的滅火器，用力砸在李諱的後腦勺試圖砸暈他。

  然而，陳澤不但沒有砸暈李諱，反而是讓李諱後腦勺的傷口進一步擴大，直接砸出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血窟窿，借著走廊的燈光，甚至隱隱約約能看到李諱的腦漿。

  陳澤心裡感到莫名地恐懼，哪有一個人被打成這樣還能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的？

  趙啟同樣傻眼了，這傢伙的命怎麼比小強還硬，再這麼下去他可就真要被自己和陳澤打死了。

  「陳澤，他……他……他，他怎麼還不倒啊？再打我們可就打死他了！」

  趙啟連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顯然也是從未遇到過這種邪門兒的情況。

  「我也不知道，沒辦法了，老趙你退後！」

  陳澤嘴裡頻繁地喘息著，對趙啟嚴肅地說道。

  「陳澤，你要幹什麼？」

  趙啟置問道，他們兩個人對付李諱都夠嗆，聽陳澤的意思似乎還想一個人對付他？

  「退後！慢慢退後！把他引過來，老趙，準備幫我關門！」

  陳澤來不及解釋，李諱已經再次向他們衝過來，趙啟也來不及多問，事到如今只好隨機應變了。

  陳澤示意趙啟緩緩後退，就在李諱來到陳澤跟前的時候，陳澤一腳踢開了旁邊403宿舍的門，然後抱著李諱一頭扎了進去。

  兩人一直滑行到宿舍正中央，陳澤趕緊掙脫李諱起身，然後朝門口跑去。

  「老趙關門！」

  與此同時，陳澤大喝一聲。

  領會到陳澤的意圖，在陳澤跑出來的一瞬間趙啟立馬關上了403宿舍的門，李諱雖然還想撕咬陳澤二人，但宿舍門關，李諱也只能隔著門不斷拍打了。

  陳澤與趙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為了對付李諱他們可謂是花費了不少力氣，頭上汗水不斷滑落，而兩人的衣衫自然也免不了沾上李諱的鮮血。

  陳澤還好，趙啟的白襯衣算是被李諱的鮮血給浸透了，再加上濺在二人皮膚上的血液，看上去十分滲人。

  他們沒有離開，而是坐在403宿舍的門口回復著體力，另一方面，現在已經下晚自習了，同學們都紛紛回到宿舍，為了防止李諱再傷害其他人，陳澤和趙啟必須守在這裡以免有人誤闖進去。

  大概過了五分鐘，第一個男生來到了宿舍4樓，當他看到走廊上的一片血跡后還是不由得驚恐一聲，再看到坐在403宿舍門口，渾身沾滿了鮮血的陳澤和趙啟后，男生保持著距離，遠遠地問道。

  「陳澤？趙啟？這裡怎麼了？你們怎麼回事？」

  男生驚恐地問道。

  「具體情況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趕緊去找老師！」

  陳澤對那名男生說道。

  看出了事態的嚴重，男生又飛奔下樓，不到幾分鐘，男生就帶著老師回到了宿舍，而此時的4樓以及樓梯已經被回到宿舍的學生圍得水泄不通。

  疏通秩序，老師終於來了。

  剛上到4樓，老師就聽見趙啟那強而有力的聲音。

  「不想有事的都給我離遠點！」

  再環視一看，看到走廊上那遍地的血跡以及渾身沾滿鮮血的陳澤二人，老師走過去問道：「陳澤，趙啟，到底怎麼回事？」

  「王老師，離這裡遠點，我們過去說，老趙，你守住門口，別讓任何人靠近。」

  「放心，誰敢過來我第一個嫩他！」

  由於老師在旁，趙啟沒有再自稱老子，但他那渾身鮮血令趙啟看起來就像一頭嗜血野獸，沒有人敢反駁，圍觀的同學都站在樓梯口，離趙啟遠遠的。

  將老師帶到一旁，陳澤這才將剛才發生的事毫無保留地告知了他。

  聽了陳澤所言，老師的表情先是由平淡漸漸轉為凝重，而後又由震驚轉變為難以置信，可他相信，陳澤沒理由在這種時候騙他，再加上隱隱約約從403宿舍傳來的嘶吼聲，老師不得不報警，並撥打了120，在那之後，老師又疏散了圍觀的同學。

  陳澤與老師的對話聲雖不大，但也有些耳尖的同學聽到了其中緣由，疏散過後，這裡的消息如風一般傳遍了整個學校，或通過面談，或通過手機。

  不到二十分鐘，警察和醫生就相繼趕來了，先是對陳澤二人詢問了大致情況，警察這才做出對策。

  兩名警察緩緩靠近403宿舍，準備破門而入控制李諱，並讓醫生隨時做好搶救的準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面色凝重。

  「嘭！」

  就在警察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宿舍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不由得讓兩名警察神經緊繃起來。

  長舒一口氣，其中一名警察還是握住門把手，輕輕推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