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連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尹清盲目的邁動著腳步,順著她的力氣,走進房間,然後,就看到楚然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的樣子。
心,一下子就彷彿四分五裂了一般的難受。她艱難的收回視線,不再看夏央一眼,就急急的衝出房間的門,白景生看了床上根本沒有意識的楚然一眼,眼神諱莫如深,隨即追著尹清出去。
夏央關上房門,欣賞著楚然的睡顏,也欣賞著自己此刻的心情,沒有想象中的愉悅。她走回床上,靜靜的躺下,似乎只有這一個夜晚,身邊的男人是屬於她夏央的。她甚至可以理直氣壯的趕走那個奪走她幸福,奪走她愛情的女人。她嘴角的笑容,殘忍而悲傷。
尹清一口氣跑下樓,跑出酒店,一直跑到氣喘不過來,才停下里,她蹲下身子,遮住自己的腦袋,她忽然不想要看到這個世界的分毫。
直到,身後白景生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抱歉,早知道要讓你這麼難過,倒不如不告訴你的好。」白景生心疼的說。
尹清擦去淚水,搖著頭說:「不是的,這怎麼能怪你呢。你是我的朋友,關心我才會告訴我。他就是這樣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倒是叫我死心了也好。」
「那麼,你是對楚然,死心了嗎?」白景生問。
尹清不說話,但她的目光,似乎告訴全世界也告訴自己,她真的,死心了。
一陣陣的眩暈和胃裡的噁心感泛起來,尹清終於覺得,世界,黑暗了。
白景生打橫抱起尹清的身體,眼神之中泛著心疼。但隨即,又有些狠厲。他撥通一個電話,對著那頭說道:「我需要你做個墮胎手術。」
然後,他低頭看著尹清平坦的小腹,想起了曾經死在他手上的另一個孩子。終於下定決心般的,將尹清抱上了白色的蘭博基尼。
楚然醒過來的時候,頭痛欲裂,他捂住額頭,想不起來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一側頭,就看到夏央沉靜的睡在旁邊,她沒有穿衣服。
楚然有些震驚的盯著自己池裸在被子下面的身體,不敢相信自己和夏央發生了什麼。
「你醒了,阿然。」夏央醒過來很自然的對楚然微笑。
「我們昨晚……」楚然有些欲言又止。
夏央紅了臉,然後指指床單上的一摸紅色,微微一笑,燦爛的如同春日的桃花般嬌艷。
楚然沉默的瞪著那抹紅色,發生了什麼,可想而知。然後他開始出神,腦子裡還是尹清冷漠的眼神,耳朵里是那些傷透了他的心的話語。臉頰上,好像還留著那一巴掌的疼痛。
夏央見楚然始終不說話,笑容漸漸的消失。她低下頭,握緊拳頭,拚命忍住內心的巨大悲哀。然後抬起頭對楚然說道:「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你和小清就快要結婚了。昨晚上就是個意外,我不會逼你負什麼責任的。我沒關係的,都是我自願的。」說著,卻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這不是演技,她的確內心巨大的悲痛。
楚然好像這才清醒過來一樣,看著夏央委屈的樣子,終於還是不忍心的用被子裹住她,然後輕輕抱著她。
「抱歉,小央。」他輕輕的說。
「我不會和尹清結婚了。」
夏央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楚然。
楚然淡淡的說的:「不用內疚,即使沒有昨晚的事情,我們也不會結婚了。小央,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這麼些年,我委屈了你太久,太多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娶你。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會一直照顧你。」
夏央淚如雨下,她知道楚然的心裡,仍然裝的是尹清,但這個承諾,她終於是得到了,別的,都不重要了。
「我願意,我願意啊!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麼我不在乎的。」夏央激動的說著。
楚然沉默的抱緊她,感受著夏央的溫暖,心底深處的疼痛,卻沒有絲毫的減少。他閉上眼睛,這一次,大概,真的要永遠失去她了吧。又或者,他從未曾得到過。
而夏央,待在楚然的懷抱里,眼角卻盯著床單上的那抹紅色,諱莫如深。
仁愛醫院的一個特殊的病房裡,白景生沉默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尹清。先前醫生的話,就在耳邊。
「她的身體非常虛弱,如果再做一次墮胎手術,那麼將會永遠無法懷上孩子了。」
白景生就這樣沉默的看著尹清,終於有些挫敗的嘆了口氣,然後走出去對醫生說:「不做了,給她開些調養的葯。我要你,保住她的孩子。」
然後他回到尹清旁邊,摸她蒼白的小臉,眼神里閃過疼惜。
他終究是如此的在意她,沒辦法看到她因為永遠做不了母親而悲傷。
「楚然,算你命好,我還得保住你的孩子。」說著,白景生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種巨大的嫉妒。
其實,當初楚然那麼爽快的就答應用雅閣一般的股權換回莫子離,他還是很驚訝的。原本他甚至計劃了,一次頭處理掉莫子離,再栽到楚然的頭上就好了。只要莫子離真的死了,那麼尹清也是絕對不可能原諒楚然的。
不過,現在倒也好。有了夏央的助力,他們終究是結不了婚了。
尹清醒過來的時候,白景生已經恢復了一臉溫柔如水的笑容。
「我,怎麼了?」尹清虛弱的問。
白景生拉住她的手,溫柔的說:「已經沒事了。懷孕之後你也不多注意自己的體質。我已經交代了醫生,給你開了保胎的葯。最好在醫院多住幾天,這樣對孩子和你自己的身體都好。」
尹清有些不知所措的撫莫小腹,擔心的問:「孩子,沒事吧?」
「沒事,不用擔心了。」白景生安慰道。
「不過,你打算怎麼辦?你和楚然的這個狀態,這個孩子他……」白景生擔憂的開口。
尹清咬住嘴唇,堅定的說:「我一定會生下孩子,但,這是我的孩子,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了,絕不會讓這個孩子再有任何的問題。
白景生拉住尹清的手,溫柔的說:「如果需要我幫助,我隨時都可以……」
他還沒有說完,尹清已經縮回了手,白景生的表情僵住。
「小清,你……」
尹清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只聽到低低的聲音:「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白景生驚訝的搖頭:「怎麼會?」
尹清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淚水,只剩下笑容。白景生看著她的笑容,忽然覺得,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笑容,濕漉漉的帶著倔強和絕望的笑容。
「可是,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呢。」尹清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