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電話，續命
鈴聲響了很久，莫子離從房間里走出來，就看到尹清坐在沙發上對著手機發獃，一副怔腫的樣子。直到鈴聲消失，她都沒有拿起手機接通，而是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始終失神了一般。
莫子離坐到尹清身邊，擔憂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接電話？」卻在低頭的瞬間，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未接來電，是楚然。
尹清沉默的看著手機不說話，許久，轉過頭看向莫子離，剛要開口，鈴聲又響了起來。
「接吧。」莫子離溫柔的說。伸出雙手覆蓋在尹清略微冰涼的手上，安撫著她的不安和緊張。
尹清看著莫子離的笑容，終於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對不起子離哥哥幾遍之後，才接通電話。
「喂？」電話那頭，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很好聽的聲音，可是，卻絕不是楚然！
「你是誰？」尹清疑惑的問道。
「我叫洛何，是楚然的朋友。你，是尹清吧。」洛何說。
楚然聽到洛何說的話，立刻知道了他要做什麼，趕緊竭力的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可是身體里的力氣早就一點一滴的消失了，因為動作太大，劇烈的疼痛幾乎要他昏厥。只能靠著樹榦，勉強的維持著神智。
洛何看了楚然一眼，繼續說：「我們現在在『冷夜』所在區域，楚然受了搶傷，情況很危急。」
「槍傷？」尹清大驚失色，趕緊問：「怎麼回事，他，還要不要緊？」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洛何冷靜的回答：「很抱歉，尹小姐，我現在實在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跟你多聊了。現在我要你跟楚然說話，用電話講話，不停的講話，別讓他失去意識睡過去。只有這一點，希望你能做到。否則，你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在這個世界上。」洛何說完，也不等尹清反應，就把電話遞給楚然。
並說道：「啊然，為了這個你心愛的女人，你也要活著。」
然後拉住洛晨離開。
「幹嘛，把楚然放在這裡啊？」洛晨不解的問。
洛何嚴肅的說：「必須這樣，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帶著啊然，我們沒辦法全力發揮，可是現在，我們必須找到凌寒他們，才能救阿然。否則，即使守著他，也不會救得了他。」
楚然看著洛何和洛晨離開的背影，視線卻越來越模糊，電話那頭，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他嘴角苦澀的笑笑，準備放下電話，那邊卻傳來怯生生的一句：「楚然，你在嗎？」
他怔住，良久，虛弱的回答到：「我在。還沒死呢。」說完，不經意的笑笑，聽到她聲音里的擔憂和顫抖，無法掩飾的焦急，他好像都沒有那麼痛了。
尹清愣住，莫子離在旁邊聽到了大概，看到了她的擔憂和不安害怕，甚至是恐懼，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可是修長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尹清根本就沒有看到自己一樣，滿眼的淚水開始凝聚。她是那麼那麼的專註，這一刻，她的心裡眼裡，滿滿的，都是只有那個人，電話那頭的那個人的。
莫子離頹然的放下了手，然後慢慢的離開，他忽然心裡無比的希望，希望能夠成為那個叫楚然的男人。
尹清沒有察覺到莫子離的離開，只是緊緊的握住手機，深怕一個不小心掛斷，就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你到底怎麼了？」尹清問著，楚然虛弱到極點的聲音，是她所不熟悉的，也因此，萬分的恐慌。
楚然輕咳一聲，血腥味一下子就撲到了嗓子眼上，這一回，沒能咽回去，順著嘴角流出了一些泡沫，紅色的，帶著濃重的血的味道，他的心裡卻很平靜，伸出手，勉強的擦去血水，繼續壓著傷口，他要多和尹清說一會兒話。
「我沒什麼事，就是有點累了。」他說著，當真疲倦的閉上眼睛，聽得到她的聲音，儘管看不到她的樣子，可是自己腦補也挺齊全，這樣死去，倒也不錯。
尹清驚慌失措的對著他喊道：「別睡，你，你不要睡好嗎？」
或許是他的嗓音實在是大了些，楚然又拚命的睜開眼睛，四周杳無人煙，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比起之前，更加看不清晰了。
「你輕一點說話吧，我有點頭暈。」這話是真的，儘管是她的聲音，還是叫他一陣一陣的眩暈，楚然再次閉上眼睛，俊秀的眉宇緊緊的皺著，再不睜眼，但仍然能感覺到天旋地轉的滋味。
「呵呵，忽然有點兒想你了。」楚然說著，嘆了一口氣，輕輕的小心的呼出思念的味道，好像能看見很多年前，初相見的時候，她一副清清冷冷，卻漂亮的不得了的樣子。
尹清一下子就哽咽了，淚水劃過嘴角，她聲音顫抖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我一直都在說謊，說了好多年的謊了。其實，我真的很想見到你，那八年，我一直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什麼都沒有了，又好像什麼都有了。可是沒辦法，我有的再多，還是心裡空落落的，我知道小央在等我，可是我何嘗不在等你呢……」
楚然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可是他仍然在說著。直到，終於發現那邊已經沉默了好久。
「你，還在嗎？」楚然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過來，似乎隨時都可能扯斷的線條一般，叫她心中猶如懸在高空。
「在，我在。我，我也很想你。」她哭聲濃重。
楚然微微笑笑，卻又是一陣咳嗽，傷口的血從未停止的流著，他喘息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呼吸，對著電話說：「好像，真的講不動了。我覺得很累，我先掛了好嗎？要是，能夠回去，我就去找你。我想看看你，哎，再看看你。」說著，他緩緩的，不舍的想要掛去電話，猛烈的咳嗽，帶著一口口的鮮血噴涌而出。
視線開始黯然，世界好像一眨眼，就黑了，再一眨眼就亮了。他開始有些混亂，痴痴的睜大眼睛，卻始終看不清楚面前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