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這就是你選擇的人
「離他遠一點。」
「他不是什麼好人。」
「他是小痞子一樣的傢伙。」
「那個楚冠華曾經打過群架欺負同學。」
「他是學校有名的壞學生，問題男孩。」
黃嘉薇有過林林總總無數的追求者，可是從來沒有一個追求者得到過這麼多反對的聲音，而也沒有一個追求者像他這樣的惡名昭彰。
楚冠華，她聽過這個名字，耳熟的就像每一次校長在升旗儀式上表揚過的黃嘉薇的名字一樣出名。她是因為榮譽，而他則是因為反面教材。
他喜歡她，這是不可置信的奇妙的事情，但的確發生了，那封錯別字滿天飛的情書，證明了這一切。
她沒有理睬他，是根本沒有理睬，她完全連拒絕都沒有施捨給他過，可是楚冠華的追求卻似乎更加猛烈了。
他是個囂張又奇怪的人。他每天早上給她買好早餐，卻當著她的面吃掉，然後問她，能不能早上給他帶早餐吃。下課的時候將她的水壺裝滿水，問她下次能不能換她給他倒水。好幾次筆記本沒了都被他偷走，過後還回來的時候問她能不能以後幫他也抄一份筆記。
到底是他喜歡她，還是他喜歡能夠喜歡上他的她，到底是他想要對她好，還是他想要一個對他好著的她，她都搞不懂了。
不過這樣想想，即便是最初他追求她的那種被動的時候，他仍然是自私而無禮的。只是可惜，那時候的她，即便優雅，縱然高貴，卻仍舊是年少無知。
對於楚冠華這樣一個完全獨立於所有其他芸芸眾生之中的存在，獨特而顯眼，縱使並不是極為耀眼，可是對於黃嘉薇這個自小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富家女而言，他足夠獨一無二了，足夠引起她的興趣了，足夠了。
她喜歡上了他，無可附加，並不屑一顧家中所有的反對聲音，她選擇了，也自然有她的驕傲和固執，她向來如此。
父母斷了經濟來源，她也仍然驕傲，她是有才華和能力的人，自然有辦法養得起自己，甚至養得起他。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當真一年又一年的叫她養著。
他們沒有學歷，楚冠華出去找工作，碰壁，灰心，回頭，墮落，夜不歸宿，這些都是她看在眼裡的。但是她這一生唯一的寬容幾乎都給了這個男人，她仍然堅強勇敢的去找工作，奮鬥，她做的不比任何男人差勁，可是他卻比不上任何一個優秀一些的女人。
她甚至為他生下了兒子，她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她等待著那一天，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
楚然三歲的時候，她終於第一次醒悟了，爆發了。
凌晨兩點，對著剛回家的楚冠華，她終於忍耐到了極點。
「你還回來做什麼？」她的聲音第一次有了市井的凌厲和憤怒。
楚冠華一時有些不適應，一向溫順的人，忽然之間展示出的氣場，幾乎驚到了他。
但隨即，他不耐煩的皺眉：「別煩，我很累了，要睡覺了。」說完，就要往房間里走。
黃嘉薇攔住他：「累？你幹什麼了，累？整天遊手好閒，沒有一個工作乾的超過三個月，那些狐朋狗友叫你出去鬼混的時候，你怎麼不累了？」
她的咄咄逼人，終於也惹惱了他。
他一把推開她：「你幹什麼啊今天，腦子不對了？忽然對我大吼大叫的，簡直像個潑婦！」
黃嘉薇冷笑：「潑婦？我若是個潑婦倒也就好了，忍耐是有限度的，楚冠華，你能不能不要讓我覺得我當初跟你出來就是個錯誤。」
楚冠華氣得額上青筋暴露：「好啊，你現在才知道是個錯誤也不晚啊，你可以滾啊，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眼睛瞎了看上你這麼個煩人的女人。」
黃嘉薇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就是自己挑了的，要託付一輩子的男人？這就是！
良好的修養，讓說到這個份上的她，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了，她竭力的保持平靜，走回兒子的小房間去，而雙手的顫抖卻越來越劇烈。
其實像黃嘉薇這樣的女人，終歸不觸碰底線，還是會選擇默默的忍受的，畢竟她太習慣優雅和忍耐。
然而，楚冠華顯然不是個懂得何為底線的人。
黃嘉薇走在機場的大廳里，深吸一口氣，熟悉的土地上的空氣，很多年沒有感受過的了，只是微微閉上眼睛，仍然無法忘記。
夜上霓虹，她仍然一個人默默的走著，她害怕的發抖，不是因為夜色之中的不可見，而是因為害怕即將見到的人。
「這就是你選擇的人，好好看看去吧！」母親的話還在耳邊迴響。多少年了，終於他們還是沒有放得下她，而最終選擇的方式就是讓她徹底看到真相。
真相，又究竟是什麼呢？
那一天，她徐徐緩緩的，步步糾結的走到白夜酒吧的門口，她顫顫巍巍，神情麻木的走進去。
「美女啊！美女來玩嗎？哥哥我請客啊。」她的姿容，立刻吸引了好幾分看上去十分不良的年輕人的搭訕。
黃嘉薇厭惡的眼神還未來得及出現，身後一個溫暖的懷抱直接將她護在身後，她驚喜的望過去，略有些失望的低下頭。
「這是我女朋友！」男人堅定溫和的聲音多少還是給了她一些溫暖。
那幾個不良年輕人無趣的離開后，男人扳過她的肩。
「嘉薇，跟我回去。你來這種地方要做什麼啊？你看，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多危險！」他責怪的語氣卻充滿了關心。然而此時的黃嘉薇沒有心思去感受這份關心，而這麼多年，她也的確一直都故意去忽略這種關心，儘管他始終多年如一日的守護在她的身邊。
黃嘉薇拉住他的手，固執的眼神卻在發光：「楚生，你陪我去找他，好嗎？我求你了，我想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楚生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心疼，黃嘉薇眼中的清亮和固執叫他無法拒絕。
「嘉薇，有些事，你……」他忽然說不下去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不知道，叫他如何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