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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心化作了死灰

  因為,沈若曦正站在走廊的盡頭,日光在她的身後照射出白光,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腦海中卻回想起那兩個綁匪,以及綁匪口中的吐字清晰的沈小姐。


  我聽得真真切切。


  她的目光似乎是落在許昌陽身上,我隱約察覺出他和她都有些不正常,似乎壓抑著某種情緒。


  他和沈若曦之間,是否有某種牽扯?我不得而知,但我明白,這其中的複雜是和我有關的。


  氣氛變得凝重而尷尬。


  沈若曦一步步地靠近我們,一襲純白的蕾,絲長裙,似少女般的純白色,甜美動人,收腰設計勾勒出腰部線條,外搭淺色系的小外套,出塵若仙。


  好一張人畜無害的臉。


  她越來越靠近,雙手反覆地摩擦著,流露出內心的忐忑不安,精緻的臉上顯現著愁容與疲倦。


  「我能和林小姐談談嗎?」隔著半步之遙,她迎著許昌陽的眸光問道。


  許昌陽:「……」


  「我和她沒什麼好談的。」我開口冷聲道。


  從她出現在走廊盡頭的那一秒,我有些後悔,昨夜沒有及時地告訴許昌陽,傷害我的,傷害我們的孩子的,正是沈若曦!

  我不明白,她怎麼還有臉來找我!


  許昌陽低眸看我,似乎也並不打算把我交給沈若曦。


  「林歡好,可是我想和你談談。」她提高了音量,從她的聲音中我彷彿聽到勢在必得的意味。


  「呵呵。」我冷笑兩聲,千金大小姐的脾氣,以為地球是圍著她轉的嗎,以為地球是姓沈嗎!


  沈若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許昌陽,似乎一臉茫然。


  許昌陽緊了緊眉心,壓低了嗓音:「歡好剛做完手術,不適合與人過多交流,你先回去吧。」


  「給我十分鐘,十分鐘就夠了,說完我就走。」沈若曦不依不饒地說道。


  「談什麼!難道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我極力壓低即將要暴發的情緒,她差點要了我的命,我恨不得……


  這回一臉愕然的是許昌陽,他吃驚地問:「歡好……你在說什麼?」


  「呵,你以為你的所做所為能瞞天過海嗎!」我死死地盯著沈若曦的臉問道,「你買兇故意要置我於死地!自從我懷孕以來,你百般來騷擾我,我處處忍讓你,可是你的良心何在!」


  沈若曦:「……」


  「你來得正是時候,敢做就要敢當!」我厲聲道。


  只是許昌陽和沈若曦面面相覷,彷彿並不理解我在說什麼。


  裝得還挺像。


  我在心裡冷笑。


  「林小姐,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沈若曦皺著眉頭,卻是一副坦然的模樣,越來越會裝的,她怎麼不去演戲,奧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歡好,你是不是誤會若曦了?」許昌陽眼色複雜,他解釋道:「歡好,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只是一起意外的搶車案件,警方已經調查清楚,不存在故意買兇的說法,更不可能和沈若曦有關,就在昨夜,警方抓住了兩名犯罪嫌疑人,他們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警方已經破案了?

  「昌陽!你太天真了!看來你也被沈若曦這張純潔的臉給蒙蔽了!」我猛然打斷他的還話,情緒激動,甚至身子開始微微顫抖。


  窄小的走廊,迎面刮來一陣微風,拂動著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


  許昌陽加深了愕然的神情。


  「好,既然她要談,那就談談。」我幽深道,倒想知道沈若曦還有什麼招沒使出來。


  青天白日的,我不信她還敢在醫院害我不成。


  許昌陽思索片刻,將輪椅的把手交給沈若曦,向後退了兩步,看來連他也認為我和沈若曦之間有些誤會。


  沈若曦接過把手,遞給許昌陽一個眼神,旋即推著我,緩緩地往走廊盡頭走去。


  一陣風刮來,揚起腳下的落葉,明明是夏天,卻有股秋天的蕭條。


  「我不明白你對我為何有這麼深地誤解……」沈若曦涼涼地問道,語調中有無奈又有沙啞。


  「呵呵,這些話,說給你的許哥哥聽到,你的所作所為總有揭發的一天!」我咬了咬下唇,老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現在情緒很糟糕,我帶去前面的空曠的地方,哪兒有個小池塘,養著幾條金魚,也許你的心情能放鬆下來。」沈若曦依舊是平靜的口吻。


  也對,作惡的人會承認自己作惡嗎?壞人會將壞人兩個字寫在自己的臉上嗎!


  「你想和我談什麼?!」我沒有耐心和她多待一秒,純面蛇心的女人。


  「我爸爸讓我放棄許哥哥——」耳畔傳來她落寞的口吻。


  沒容我做出反應。


  事情幾乎發生在一剎那間發生。


  許昌陽衝過來的對候,遲了一步,飛馳的摩托車已經向我正面駛來。


  我被驚嚇震懾住了,幾乎是失聲尖叫,急急護住肚子滾下輪椅,然而,摩托車傾斜著向下,我被一股無法抗拒的重力,帶著甩了出去。


  「轟」摩托車拐了個彎,不斷催響著油門,我被狠狠地摔在牆上,抬眸的瞬間,摩托車停了下來,頭盔下的目光正在邪惡地上下打量著我,轉眼消失在我的視線。


  原來,對方根本是有蓄謀的!

  趕來的許昌陽僵住了。


  沈若曦也僵住了。


  腹部傳來劇烈的陣痛,我感覺出自己的下,體已經浸泡在血泊中。


  身在痛,心更痛。


  是她,一定是她,故意將我帶來這裡,然後找摩托車撞我!上次在山上,我逃過出一劫,這次,她居然將黑手伸到了醫院!而且是在許昌陽的眼皮底下,難道她不怕遭報應嗎!

  「為什麼,你不放過我,一定要對付我?難道一定要我死,你才滿意嗎?」雙目模糊間,我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指著沈若曦的臉,咬牙切齒。


  「不是我,不是我。」她面對著許昌陽拚命的搖頭。


  ……


  夜十一點。


  經過了六個小時的搶救,肚子的陣痛終於慢慢緩下來,出血量也漸漸減少。


  我摸著平坦的小腹,心如死灰,寶寶離開我了。


  原來,心境淡漠,毫無情感或意志消沉,態度冷漠到極點,是這般的感受。


  此時的病房寂靜無聲,只有微熱的燈光照射在天花板上,我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輕薄的呼吸聲,也許一切來得太突然,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接受這個現實。


  腦海中泛起的是,頭盔下那雙邪惡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被撞翻在地的模樣,血流成河的模樣,被痛苦和仇恨扭曲的臉,一定很難看吧。


  我動了動手指,指頭是僵硬的,彷彿已經失去了知覺。


  「歡好,你醒啦。」許昌陽的嗓音極輕,似一縷青煙,生怕驚到了我。


  我牽了牽嘴角,吃力地喚道:「鏡子——」


  「鏡子?好好好,我現在去給你拿。」許昌陽連聲應道。


  他不會明白,我為何在醒來的時候,要求照鏡子。


  鏡子,照得不僅僅是皮囊,更是皮囊下荒蕪得可怕的內心。


  ……


  我盯著鏡中的自己好幾秒,目光散渙,眼窩下陷,眼下的魚尾紋又添了幾條,本來就瘦削的一張臉,此時竟只剩下巴掌大小,嘴唇乾燥而蒼白,從內而外散發著孱弱病積。


  鏡花水月一場空。


  鏡中人是誰?

  我別過臉去,只覺得鏡中的人陌生,我不認識她,閉上雙目,最後,終於泣不成聲。


  苦澀的淚,為了未出世的寶寶,更為了自己,我深刻地明白,此刻不是流淚的時候,然而,戳在心尖地痛,彷彿有人在上面一層層地划來,每劃一次,都淌下鮮紅的血,在腦海中開出了仇恨的花骨。


  「歡好——」許昌陽更是心痛,聲音中的顫抖已然痛徹心扉。


  那傷心欲絕的淚倒影在他的眸心,淚水沖刷后的雙眼,只他皺起地眉頭,清冷心疼的眸。


  沉重,哀鳴,我們在為死去地孩子哭泣,淚珠從眼角滴落至耳廓,再由耳廓流進五臟六腑,心化作了死灰。


  「沈若曦在哪?」我咬牙冷冷地問。


  「她……被姑姑送回家了。」許昌陽湊在我的耳邊說道。


  「殺人兇手。」我一字一句地道,語氣平淡無波,彷彿是在討論一件稀鬆平常地事情。


  可是我心底明白,從現在起,我與沈若曦之間的恩怨,不共戴天!


  「歡好,警方已經在調查,你先好好休息,連續做了兩個手術,你的身子……」許昌陽理了理我的頭髮,說不下去了。


  是啊。


  我這個時候把所剩的精力,竟然全都想著沈若曦,想著復仇,卻不思考最直接的問題所在,此時的我連下床都困難,還有力氣去對付她嗎?


  「我去將燈光再調暗些,你睡吧,我一直在旁邊守著你。」許昌陽將我的手放進被子里。


  我始終閉著眼睛,睡,我當然想睡,只是我睡不了,我無法忘懷寶寶在我肚皮里掙扎的感覺,麻藥一退,醫生的話便傳到我的耳邊,更無法忘記醫生所說的話。


  「胎兒是活活窒息而死的,宮內缺氧,羊水渾濁,胎盤從子宮壁脫落。」


  「張醫生的手術可以說是空前地成功,男嬰雙胎,發育偏弱但健康,宮頸口閘口完整,若不會遭遇次吃意外,雙胎可保胎至38周。」


  「病患現在是處於昏迷狀態,麻藥也很快就會退,家屬最好心裡準備,病人從此喪失了生育能力,五個月流產可不是開玩笑的,再加上病人是受到了嚴重的撞擊導致的流產,需要格外注意保養。」


  「病人清醒后,有幾條注意事項,望家屬做好配合工作,協助病人早日康復。」


  「一、流產後情緒低落,不願意與親人朋友溝通,對任何事情毫無興趣。二、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幫助,不願與人交往,甚至是拒絕別人的慰問,易怒,容易激動。三、心情緊張,對愛人懷疑,責怪對方,大吵大鬧、情緒不穩定。四、抱有消極的態度,焦慮不安、對生活失去信心,沒有熱情。五、願意獨處,罪惡感、易傷感、易流淚、把自己關在家裡等.……飲食不規律,失眠、腹痛、多夢、惡夢。六、也還是最可怕的一點,那就是會有不分時間段的自殺傾向,避免其發展到精神病,那後果就不敢設想了,這次期間,家屬一定要寸步不離地守在病人身邊。」


  「……」


  胎兒是活活窒息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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