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老公兩字有些重
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一間陌生而考究的病房內,右手臂正在輸液,門口依稀聽到醫生和護士之間的對話和匆匆的腳步聲。
我側了側身子,腦袋還是暈乎乎的,一隻手吃力地撐著床沿起來,卻發現許昌陽閉著眼睛趴在床頭柜上。
原來昨晚看見的真的是他。
他什麼時候來的?
只需要這麼一眼,我的心頭彷彿流過了一陣暖流,昨天與許姑姑的不愉快似乎不那麼如鯁在喉,只要他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心底頓時變得安然沉靜。
這就是信賴感和安全感吧。
我望了眼牆上的掛鐘,不知不覺都下午3點多了……
眼角掃了一圈空蕩蕩的病房,枕邊有個呼叫按鈕,我試著按了幾下,沒一會護士拿著資料夾出現在我的面前,胸前掛著瑪利亞國際女子醫院的工號牌。
這個醫院,我好像來過。
「林歡好,有什麼不舒服嗎?」護士溫和地開口道。
「沒什麼不舒服,我想問問……」我看了一眼許昌陽,揉了揉太陽穴,昨夜似乎斷片了。
護士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是這樣的,昨夜你體溫偏高,處於半昏迷狀態,是你的先生送你來的。」
先生?
我忍不住乾笑兩聲。
他……目前還不是我的先生。
不過這樣的稱呼到是挺新穎的。
「噢,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有些尷尬地問道。
「下午就可以,沒什麼大礙,是你先生太緊張你了,孕婦偶爾的體溫升高是正常的。」護士合上資料,笑著說道。
「怎麼沒有大礙?」許昌陽乍然醒了,他皺眉問向護士:「你剛不是說她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嗎?」
「不許出院,安心住著!」他霸道地撂下一句話。
我和護士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許先生,林小姐半昏迷的狀態是屬於淺睡眠的一種。」護士無奈地解釋道。
我也想起來了,自己半夜似乎做了一場噩夢,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了許昌陽,然後我就有種安全的感覺,任由他緊緊地抱著,很快就睡著了。
「你先出去吧。」我對護士說道。
護士帶上了病房的門,我轉眸望著許昌陽:「你怎麼來嶺市來了?」
許昌陽緊了緊眉心,涼涼地開口道:「是吳媽給我打的電話,說姑姑去找你了,我一聽馬不停蹄地趕來,剛到家就聽見你在叫我的名字,渾身滾燙,額頭上全是汗。」
「姑姑沒有為難你吧?」他沉沉地問。
「先不說姑姑了,先說林致遠是如何為難你的吧。」我垂下眼眸,帶著些許愧疚,想必這些紛擾早已擾得他心煩意亂,現在又添了個許姑姑。
「這些你不需要知道,我會處理好。」許昌陽冷靜地說。
「是嗎?」我低喃道。
「姑姑到底跟你說了什麼?」許昌陽加重了語氣追問道。
「她……沒說什麼。」我支支吾吾。
許昌陽重重地呼一口氣。
這些問題還要問嗎?她是許昌陽的親姑姑,她會說什麼,做出什麼舉措,許昌陽猜也猜到了,不然他急著趕來是為了什麼?
許姑姑提出的荒誕無理要求,像極了小說里的惡毒婆婆,教我如何開口,況且,許姑姑不是交代過了嗎,不要將對話透露給許昌陽。
人生啊,真是如夢如戲。
若是許昌陽了解到許姑姑內心的想法,該是怎樣一種反應?我何必要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她說,你的未婚妻要回來了。」我避重就輕地回答,目光落向窗外。
「沈若曦?」許昌陽的反應,似乎並不知曉關於沈若曦的行程。
「喏,你也承認她是你的未婚妻。」我故意別過臉去,一提起未婚妻就想到沈若曦,還真是氣人。
那我是誰?
「不是,當然不是!」許昌陽急忙否認道。
「那是什麼?」
「若曦學校放假了,回國探親而已。」許昌陽似安慰般的口吻。
「你要娶她?」我試探性地問道。
「怎麼可能?」許昌陽揉了揉我的頭髮,哭笑不得。
「你早已是我的女人,現在又懷有身孕,板上釘釘的許家兒媳婦。」
「這些話說給你姑姑聽吧。」我用被子蒙住了頭,說實話,在這樣的氛圍下提到沈若曦,嗓子眼裡還堵得慌。
「這麼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的脾氣,被子里空氣不好,你想蒙壞我的兒子嗎?」許昌陽幽幽地說道。
話落,病房內一片靜寂,我悄悄地探出腦袋,只見他勾著一臉壞笑,眼底顯現出前所未有的寵溺。
聽說孕婦最容易恃寵而驕了,沒想到我也中招……
這時,外籍醫生敲了敲病房的門通知我出院,許昌陽卻執意要求再住兩天,在我強烈要求下還是出院了。
因為我想希希,不能因為懷孕而忽視最需要我關懷的希希。
天真的我以為許姑姑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然而,等待著我的卻是無窮的隱患……
「我會在嶺市多陪你幾天。」許昌陽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真的嗎?」我有些意外,有些驚喜。
如果他能留下來幾天,我求之不得。
坦白講,許姑姑的話還像陰霾般籠罩在我的腦海,那句「直說吧,要多少?」始終揮之不去。
無意間想起,總會有某股刺痛感,對有錢人來說,錢真的來買來一切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真理已經深深紮根在中國人的心中,只是,許姑姑在國外過年,思維框架仍停留在解放前嗎?
我轉眸望向許昌陽,這時候的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他的關懷和肯定。
「嗯。」他沒有遲疑,點了點頭。
「那公司那邊……」我還是有所顧慮,擔心因為自己的依賴進而影響他的工作。
「沒事,公司我會處理好的。」許昌陽柔聲打斷我的話,「你老公做事還不放心嗎?」
老公?
我無言以表,不尷不尬地撓了撓頭髮,在醫院的時候,護士把他當做我的先生,那還能接受,也覺得蠻好,咋一叫「老公」還真有點不習慣。
太過於親昵?
許昌陽大概注意到了我的窘樣,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一臉壞笑。
「老婆,你什麼時候改口叫我老公?」他邪邪地問道。
「這……給我點時間。」我別過臉去,怔怔地盯著車窗外,他幹嘛突然要求我叫他老公。
「老婆,你都要給我生孩子了,名稱還不改?叫一聲老公給老公聽聽。」許昌陽豎起一邊耳朵湊了過來。
被他纏得沒辦法,我低聲叫了聲「老公」,也不知道他聽清楚了沒有。
「哎——叫了可不許改了噢~」許昌陽拉過我的手,緊緊地貼在他的手心。
他的手心永遠都是溫熱厚重的,給我牢牢的安全感,我看得出來他由衷的開心和想要這個孩子的願望,但是許姑姑真的能這麼輕易地讓我順利的生下孩子嗎?
想到這,原本舒展的眉頭悄悄地凝固,答案是不確定的,沈若曦很快就要回國,她是不算威脅的威脅,她若站隊許姑姑,我的情況恐怕不妙……
「在想什麼?」他捏了捏我的手指。
「我在想我們孩子的名字。」我淡然一笑。
「你想好了嗎?說來聽聽。」許昌陽似乎饒有興趣地睨我一眼。
「乳名叫添添,添加的添,男孩女孩都能用,全名的話,我認為讓爺爺取比較合適。」
取名對大戶人家來說,是相當講究的一件事,講究輩分排名,生辰八字,孩子的大名還是得讓爺爺參與進來。
只不過,提到讓爺爺取名字,許昌陽稍稍黯淡了幾秒,也許是我恍惚想太多了。
有他陪伴的日子,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家庭式的溫暖。
他帶希希去臨山摘格桑花,編成花環戴在我的頭上,笑著稱呼我為懷孕的「希臘公主」,惹得希希笑得前仰后俯。
他帶我去買孕婦日用品,導購們紛紛羨慕我找了個又帥有多金,關鍵還知道疼人的老公。
他還帶吳媽去醫院體檢,吳媽跟了我們這麼多年,早已不是尋常的主僕關係。
有時候,我常常覺得老天對我是公平的,曾經讓我遭受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磨難,幾乎毀掉了我對幸福生活的嚮往。
殘酷的命運下,命運卻讓我遇見了許昌陽,並賜予我一個孩子。
許昌陽是被一個電話叫走的,那時,我正在廚房幫忙收拾碗筷,具體內容我沒有注意聽,他顧不得穿上大衣,只留下一句話:好好照顧自己,便急急忙忙地驅車趕回東城。
公司的事情出緊急狀況了?
還是私事?
夜幕已經降臨,有什麼事不能解決,非要現在趕回去?
心情隨著他的離去陡然沉了下去,眼看著他著急忙慌的神情,我也不好多問什麼。
很少見到許昌陽表現出這幅模樣,想必是真的有大事吧。
不過,他前腳剛走,後腳天空就下起了大雨,雨勢驀地愈來愈大,不到半個小時,席捲而來的暴雨似乎要淹沒整座臨山。
冷,唯一的感覺。
模糊的視線。
許昌陽開車安全嗎?
我暗暗捏了一把汗,這麼大的雨高速會不會封道?我拿起手機準備給他打電話,又擔心他開車不專心,一顆心隨著傾盆大雨七上八下。
「平安到東城,給我回個電話。」斟酌一瞬,決定發信息給他。
之後,手機呈現死一般的無聲。
沉思片刻,我似乎想到了什麼,打開衛星電視直奔高速直播頻道。
映入眼帘的場面十分混亂,主持穿著雨衣,頂風舉著話筒採訪停靠在路邊的大貨車司機,大貨車司機對著話筒吃力地喊出:這是他跑長途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雨。
畫面即刻切換到遠景,私家車緊湊而有序地緩慢移動,我睜大眼睛搜索許昌陽那輛黑色的路虎。
然而,狂風席捲的暴雨,鏡頭下的場景含混不清,匝道口布滿了身穿反光衣的交警疏通堵塞,在雨注中如同一片片單薄的樹葉。
高速樞紐的部分路段已經被全程封閉,有一段正是嶺市通往東城的必經之路。
我的心隨著現場直播提到了嗓子眼,許昌陽此刻會不會被攔截在高速路上?